他离她很近,几乎都要鼻尖相碰,两个人的鼻息纠缠,他灼热的呼吸尽数洒在了她的脸上。
“怎么,想泡我?”展容颜脸色装的十分坦然,冷嘲着说出这句话,伸手欲将他推开。
还没使上力气,双手手腕便被聂因一把扣在床上,他语气有些不悦:“展容颜,一声不响打开人家房门,还拍了人家的照片,连声道歉都没有的?
展容颜莫名火起,“你是嫌我打扰你的好事吧!你的小甜心呢?让她出来吧,我马上就走。”
他冷笑了一下,然后猛然低头,她柔软的唇瓣被他侵入,掠夺着她的美好。
“唔……呜呜……”展容颜扭动挣扎,恨不得一刀结果了这个贱人,可是双手被他牢牢地钳制着。
她感觉自己的力气在一点一点的消失。
自从五年后他们再次重逢,在这样情绪平缓清醒的状态下,展容颜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厌恶着他的气息,唇齿间,鼻息间,充斥着的全都是他的味道。
心底压抑着的那股怒火在灼热的吻中逐渐升温,她忽的猛地屈膝,毫不留情的冲他的某处撞去。
聂因侧身闪开,这个档口,展容颜立刻从床上站了起来,掩饰去心里的惊恐,冷然道:“没踢你个断子绝孙已经是我日行一善了,聂因你以后离我远点。”
看她冰冷如死灰的样子,聂因那双总是微微翘着的薄唇,紧紧的抿了起来,脸色阴沉的有些吓人。伸手一把拽起展容颜的手腕,几乎是咬字吐出来这句话:“展容颜,我告诉你,不要以为利用完了就可以一脚把我踢开,这场游戏结束还是开始,都是我说才算。”
“神经病。”展容颜甩开他的手,看他脸色阴晴不定,忙的抓起自己的包包,冲出了门外。
好在聂因并没有拦住她,不然她一定出不来。走到门外之后,她又原路往后退了几步,说:“聂因,你之前说我在你那边治疗半个月,以后我们就两不相欠。我想好了,我不需要在你那边住着,如果我真的有问题,在这半个月内我会联系你。过了半个月,我就算是死在马路上,我也不会借此缠着你,我希望你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说完,展容颜并没有看站在不远处的聂因,也不知道此时此刻他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转身便走了。
已经将近凌晨两点钟,风吹起展容颜的长发,有些微凉。
她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里碰到聂因,也没有想到自己能闯进他的房间,打扰到他的好事。
这种感觉仿佛令她想到了五年前,在五年前她出国的那一刻起,她不止一次的想象着自己跟聂因重逢之后,会是一个怎么样的场景。
可以是她穿着优雅得体的职业装,成了一个精英女性,稳重的站在他的面前。
又或者是她和财力物力样貌都不亚于他的高富帅,一脸幸福的和一脸悔恨的他擦肩而过。
再不济也是她仍旧是那个一无是处的大家小姐,耀武扬威的看着他。
怎么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她跟聂因分别五年,再次见面的情形居然是:她走投无路被迫嫁给了他,然后被迫做出了很多丧权辱国的决定,再然后,聂因将她当猴子一样耍的团团转。
这怪谁呢?
要怪就怪那个贱人仍旧这么春风得意。
要怪就怪自己没有钓到金龟婿。
要怪,就怪自己依然忘记不了当年的深情,要怪,就怪自己心底还留着一丝的期盼。但是这些期许和深情,过了今晚,将永远不复存在。
爱情也好,友情也罢,她也想给自己留最后一点骨气。
越想,展容颜的心底越觉得有些酸涩起来。她觉得自己应该是被最近发生的事情折磨的精神错乱,所以才会感觉到酸涩。
有人说,爱情的本质是认清楚自己的心,可是她认清了,却也是离别的开始。
她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目光从那种酸涩变得凛然起来。在五年前,她就已经是一个不能拥有爱情的人了。
而这些,全怪展凛。
妈的。
她恨不得现在冲回去,一间一间的去找到展凛,如果不是展凛,她今天也不会莫名的又被聂因欺负了一把。
但人家估计早就风流快活的走了。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再次看着苍茫的颜色,她心脏忽然席卷了巨大的悲伤。
万家灯火,无人等我。
大概说的,就是如今她现在的这般心境吧。
她将头发捋到了脑后,目光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心底里的那点儿愤怒突然又转换成了孤寂。就像是一块巨大的海绵,将她所有的情绪都吸入了进去,然后再她的心底慢慢膨胀,令她酸涩无比。
陆迟从画室里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是凌晨二点钟,他的头发有些蓬松,但衣服还是一丝不苟的平缓。
他下意识的拿出来手机,那个红色的亮点一直灰暗着,没有变动位置,他盯着手机屏幕上看了一会儿,然后才装进了口袋。
虽然时间已经很晚,但是京城来来往往的车流还是非常的多。陆迟跟随着车流,缓缓的向家里行驶,在路过四季一条街的时候,他透过车镜看路,然后就看见展容颜靠在一棵树的下面,低头正点着烟。
在她的周围,地上丢满了大大小小的烟蒂。夜风吹起她的长发,在漆黑如墨的夜色里,宛如一个撩人的妖精。
几乎没有任何的思考,在看到展容颜的那一刹那,陆迟本能的就踩了刹车。
后面的车子因为他全部都被迫停止,没一会儿,街道上就塞成了一条长龙。
陆迟坐在车里,毫无察觉,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后视镜里倒映着的展容颜看。
她长得好看,气质又好,尽管微垂着头,只能让人看到半张脸,可是从她面前经过的人,都会回头看她两眼。
她就像是没发现一样,摸了一根烟,闷不吭声的塞到嘴里,一手遮挡着风,一手拿着打火机点燃,动作熟练又清随。
她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站着,若不是她时不时的举起手将烟送到嘴边又拿下来,陆迟一度觉得后视镜里的那个人只是一个幻觉。
不知道因为什么,看见这样的展容颜,陆迟的心底有一丝丝钝痛。她心情不好的时候会抽烟,这个他知道。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已经无人可以倾诉了?
陆迟目光里带着数不完的酸涩和悲悯,他的双手放在方向盘上,如同琉璃般的眸子静静的盯着路边上的那抹身影,专注又深情。
在她指间的烟快燃完的时候,她微抬了一下头,看向了她正前方的广告栏,里面放的是关于聂氏制药的最新新闻。
她原本夹着烟要递到嘴边的动作,蓦地就停了下来,仿佛被人点了穴道似的,盯着广告栏里的那张图片定起了格。
然后,过了很久,直到上面的广告都换了另一个,她才忽然回神,然后用力的将手里的烟蒂砸了出去,看起来情绪十分的不好。
她这幅样子,忽然让陆迟想起来这些天她为了聂因奔忙的样子,虽然那个时候,她口口声声说是因为自己不想亏欠聂因,也没有在他的面前表现出对聂因多么强烈的感情情绪,可是他依然能够感觉的出来,她是真的还在爱着聂因,那种爱深入骨髓无法泯灭。
直到后面被他堵住的车上,有人下来,敲了他的车窗,他才清醒过来,连连的说了好几句对不起,在一片吐槽和骂声中,将车子缓缓地开往路边,停稳后,陆迟透过后视镜再去找展容颜,发现她已经不在原地了。
陆迟皱了一下眉,立刻放下车窗,四处寻找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找到展容颜,她慢慢悠悠的迈着步子,冲着四季街道里面的酒吧街里走去。
她只有一个人,看起来心情并不好。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陆迟并没有走上前,跟她打招呼,问她怎么了。他转动着方向盘,远远的跟着展容颜。
在陆迟的心里一直有一个想法,或许只有在深夜里,在她一个人的时候,她才会露出来自己脆弱又孤独的一面。
而他,只想看看。
大概是因为时间的缘故,酒吧街里人并不多,没有什么车辆,陆迟怕被展容颜发现,他开的很慢,只远远的看着,直到看到她走进了一名叫“何日夕阳”的酒吧时候,才踩了油门,跟近。
何日夕阳是一个清吧,相对来说并不是那么的混乱。
陆迟将车子停在酒吧门前的不远处,然后对着镜子带了口罩和墨镜,这才下了车。
因为是这里远近闻名的清吧,所以里面的背景音乐并不是喧闹的歌曲,而是清欢又带着丝丝另类的歌曲,气氛恰好,不会令人生厌。
陆迟一走进酒吧,便看见了坐在一旁的展容颜。她坐在那里,似乎在思考,又似乎在沉默。
他选了一个靠后较远的偏僻位置,点了几杯特饮,然后隔着几层人群,歪着脑袋看她。
很快,便有侍者前来摆酒,那侍者不断的侧着脑袋跟展容颜笑容可掬的说着话。
展容颜依旧是微垂着眼帘,咬着烟,没吭声。
酒吧里光怪陆离的灯,打在她的脸上,模糊了她的五官。
可依然可以看得出来,她有些僵硬的背影,和淡漠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