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的作战被称为马邑之战。我方的具体作战计划是:让马邑的豪强聂壹诈降匈奴,报告匈奴其党羽可以杀死马邑城守城长官,将全城财物献给匈奴。然后聂壹将死囚冒充汉朝官员杀掉,悬首于城门之上,向单于发出信号:马邑城吏已死,可率大军速来接应。匈奴的车臣单于在利诱面前,不禁动了贪念,立刻率领十万精骑,从武州越过长城,直取马邑。然而这个车臣单于并不知道,此时三十万汉军精锐正静静的埋伏在马邑城外的山谷中,只等猎物进入圈套。这三十万大军统一由御史大夫韩安国全权指挥,其下包括了当时汉军几乎所有名将:太仆公孙贺、大行王恢、太中大夫李息,还有身为卫尉的我。
当匈奴大军行进到距马邑一百多里的地方时,发现了一个怪现象:牛羊牲畜布满山坡却不见一个放牧的牧人!警惕的军臣单于立刻命令到附近汉军小城堡中抓一个活口,结果雁门尉史被抓而且还说出了汉军的意图,车臣单于大惊,立刻回军。结果我们三十万汉军白白等了许多,在知道匈奴退兵时,已是追不上了。从此,大汉与匈奴的和亲正式破裂,双方正式进入交战状态。谁也没有想到,这一场战争竟然一打就是八十年,几乎流干了我们大汉朝的血。
马邑之战,劳师无功,“始作俑者”将屯将军王恢被我们老板刘彻当作替罪羊,胡乱找了个“畏敌不进,贻误战机”的罪名杀掉。这次没放一箭、没杀一人的参战经历看似波澜不惊,却是我戎马一生中最让我恐惧的一仗!因为马邑之战让我意识到了原来威胁不仅仅来自敌人,最致命的威胁竟然是来自内部!匈奴连年犯边,王恢力荐与其开战,永绝后患,何错之有?老板决定双方开战,竟然让主和派的代表人物韩安国统领全局,无功而返却杀了当初他支持的王恢,这是什么道理?我看出来我们年轻气盛的老板刘彻是个很爱面子的人,在今后的汉匈战争中,还将会有更多像王恢一样的人,被当作替罪羊牵出去宰掉。我能做的也只是谨小慎微,避免其中包括我……
既然伏击战失败,那么我们也只能选择主动出击。四年之后,匈奴入侵上谷郡,杀略百姓。老板刘彻得知后,决定对此次侵略行径进行大规模报复。当我得知朝廷决定发动反击的消息时,我兴奋得快要发狂,我已经56岁了,我知道我已经时日无多。而这一次,我杀敌立功、实现抱负的机会终于来了!可是我的满腔热血并没有沸腾太久,当我激动的听完皇帝的部署后,我的心彻底凉了。这次的作战计划简言之:兵分四路,每路骑兵一万。自西到东分别是:第一路,车骑将军卫青出上谷。第二路,轻车将军公孙贺出云中。第三路,大中大夫公孙敖为骑将军出代郡。第四路,卫尉李广为骁骑将军出雁门。
昏招,十足的昏招!我不知道那些每天对刘彻歌功颂德的儒生们现在是怎么想的,但是我知道我们老板刘彻这次的战略部署绝对是和他们那张口闭口的英明神武毫无关联。分兵四路,孤军深入,哪一路遇到匈奴的主力部队都会全军覆没的。匈奴人的机动性比我们强很多,想把我们各个击破那是易如反掌。皇帝对打仗还是外行啊,看来只有跌几个跟头,他才能成熟。最让我痛苦的是,明知道这次军事行动必败无疑,我却不能对别人说出我的想法。要知道不论最后战局如何,大战在即,我把我的“悲观论调”说出来都是不妥的。如果我们胜了,那么我在战前妖言惑众,当斩;如果我们败了,那么都怪我蛊惑了军心,亦是当斩。这么多年在职场的摸爬滚打早就让我学会了沉默是金这个王道,我只能看着摩拳擦掌的卫青、公孙贺等人,心想你们自求多福吧。
不过我也知道,真正该自求多福的,是我和公孙敖。至于为什么,打完了仗大家就都明白了。
刚一出雁门关,探马就来报:前方发现匈奴军队!
“有多少?”我问。
看着那个探报的表情,我就知道不妙。
“回禀将军,无边无沿!”
完了!车臣单于果然要先对付我!对于这样的情况,我在就预料到了。咱好歹是三朝将,跟那三个无名小辈相比,我的名气太大了。匈奴人击败了我,就等于击败了汉军的军魂!只是我还抱有一丝幻想,匈奴人难道会倾尽全部力量来攻打我这一路兵马么?对于其他三路汉军难道匈奴人就没有任何布防?如果敌人只是我的几倍,只要我部署得当,还是可以抗衡一下的。但是当我听到隆隆的马蹄声时,我知道我的幻想破灭了。敌人不是我的几倍,而是几十倍!
刹那间我就看到铺天盖地的匈奴骑兵从正前方和左右两翼对我们进行了合围,我立刻下令摆开阵型进行反击。但是敌人太多了,车臣单于将兵力优势发挥到了极致,我射出一支箭,对面就会立刻还我几十支!这样的对抗,胜负不言而喻。在一波又一波的弓箭齐射之后,我们的阵型被彻底打乱。我也身中数箭,最后因为失血过多而昏厥。就在我还保留意识的最后一刻,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词——全军覆没!
当我苏醒过来时,我发现我被匈奴人用两匹马吊着一张网网住。我立刻闭上了眼,假装我已经死了。我知道我的军队完了,因该是基本被全歼。我真想跟我的那些将士一起死了算了,以身殉国,那也是一种解脱。可是,老天爷让我活下来,必然有他的道理。一想到我壮志未酬,哪能就这样死了?
因此我屏住了呼吸,微微的睁开眼,突然看到不远处有个牧马的孩子。那匹马!那匹马是匹千里马啊!老夫戎马一生,绝对不会看错!看来天不灭我李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