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云曼语从病床上醒过来，张妈守在旁边眼圈都熬黑了。
如果这是地狱该多好。
她叹了口气，捏着眉心坐起来。
“先生把你送回来的时候你都烧糊涂了，这么折腾几次早晚没命。”张妈哽咽把米粥和小菜摆上桌。
“我恐怕真的要没命了。”云曼语想起昨晚扇欧阳辰那一巴掌，实在是后悔极了。
如果她能服软求求欧阳辰，爸爸的事或许还有转机，现在一切都晚了。
还有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的妈妈，她又要如何去救她？
“先生其实是在乎你的，你性子不该这么倔，跟他服个软说几句好听的，男人嘛总是吃软不吃硬的。”
欧阳辰那样的人岂是说几句好听的就能哄到的？
即便她不穿衣服了在央求他，他也从不会应允她一个字。
“衣服带来了吗？”云曼语苦笑，拔了针头下床。
手机收到一条短信，来自陌生号码。
云小姐，冒昧打扰，能否邀请您共进晚餐？
落款：杨靖深。
JY总经理？他怎么会知道她的号码？
云曼语换好衣服脚步虚浮地去了公司，刚坐下就被欧阳辰叫去办公室。
云曼语知道，替爸爸求情已经无望，只是不知道欧阳辰会怎样报复她昨晚扇他那一巴掌。
只求他不要再迁怒于妈妈。
推开门的时候，她身体虚弱心中惊悸，竟有些站不稳。
欧阳辰站在窗前，烟灰缸里已经装满了烟头，看上去心情很烦躁。
转过身看她竹竿似的立在门口，皱眉呵道：“谁让你来公司的？”
云曼语狐疑地抬头，他的意思是要辞退她吗？
因为他和林沛晴的婚期将近，所以她不能再出现在他们面前。
“我没您聪明，下次您说清楚，我也不会再纠缠您。”她低眉顺眼地走到办公桌前，通身透着股能把她整个人带走的淡漠。
欧阳辰不过是想知道她高烧退没退，却引出她这么一番话，心中已然动了怒气。
“看来你是不打算替你父亲求情了？”
云曼语霍地看向他，眼底燃起几分希望，她扑通跪下了：“求求您放过我爸爸好吗？只要您肯放过他，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你就那么确定是我要他死？”欧阳辰觉得她那副笃定的表情非常刺眼。
这回云曼语学聪明了，她眼泪汪汪地说：“不管是谁要置我爸爸于死地，您都有办法救他的对不对？您会救他的对不对？”
“我也想救他，可是已经晚了。”欧阳辰低头看着她，看她眼中的光亮瞬间隐去，整个人抽丝般跌坐在地上。
楚楚可怜得很。
云曼语一时接受不了，脑子里嗡嗡作响，眼泪无意识地滚滚往下落。
身子抖如筛糠。
人人都说她父亲罪大恶极死有余辜，可她只知道那是从小疼她到骨子里的亲人。
“什，什么意思？”她挣扎着想站起来，却怎么也站不起来，摔了好几次后，欧阳辰拽着她的手把她拉了起来。
“你父亲昨晚，畏罪自杀了。”欧阳辰用手指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却越擦越多。
云曼语终于听清了这个噩耗，怨恨地抬头看着他：“你答应我的，你答应我只要我乖乖留在你身边，你就放过他们！为什么要杀了他？”
“他是自杀的。”欧阳辰坦然对上她的目光。
“他是被你害死的，你跟他说了什么？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云曼语激动地冲上去揪住他的衣领。
欧阳辰一动不动地站着，任由她在他身上踹打。
好一会，云曼语情绪纾散完了，抓着他的衣袖哀求：“求求你，让我见他。”
“尸体已经火化了。”欧阳辰掰开她的手指，转过了身。
云曼语这才知道自己为昨晚的行为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欧阳辰就是魔鬼，她居然向魔鬼挑衅。
所以他在他父母祭日第二天用她父亲的血祭奠他们。
“欧阳辰，你为什么不杀了我？”她双眼猩红，疯了般地挥舞着拳头往他身上打。
“杀人犯，你就是这么看我的？”欧阳辰转身挑起她的下巴眼带讽刺。
“对，你是杀人犯，该死的人是你！”
欧阳辰手上用力，瞳孔紧紧一缩，放开她冷声道：“滚！”
云曼语怔在原地许久，她知道，从三年前她就知道，除了接受这个男人安排给她的命运，她别无选择，甚至连死都不能。
她行尸走肉般转身离去。
沈君觉手里拿着份资料进来，站在办公桌前神色凝重道：“事情已经过去三年，几乎查不到证据了。”
欧阳辰目光一凝，薄唇紧抿起来：“我不信你会空手而归。”
“我抓了当时给云小姐下药的人卓强，他亲口承认当年有人花重金让他们侵犯云小姐，不过具体是谁他打死都不肯说。”沈君觉说到侵犯两个字时，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云家作恶多端，有人想报复在云曼语身上也不奇怪。”欧阳辰点了支烟，猛吸了一口。
“你大概不知道，卓强那间酒吧，林沛晴才是大股东。”
欧阳辰想起那天晚上跟林沛晴搂在一起的男人，抬头深深看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当年的事是沛晴干的？”
“你不相信就当我没说。”沈君觉放下资料转身离开。
欧阳辰阴沉沉说了句：“你对她倒是上心得很。”
“你要是不怀疑，也不会让我去查这件事，现在知道你心里那娇柔善弱的女神有可能是只心机深沉的毒蝎子，就要迁怒到我头上了？”沈君觉走到门口，回头答他的话。
“留着卓强。”欧阳辰并不在意他的讽刺，灭了烟，起身往外走。
沈君觉奉欧阳辰之命追出去的时候，云曼语已经在外面游荡了一个多小时。
他拦住她，递给她一杯热咖啡：“你都知道了？”
云曼语没有接，有些恍惚地看着他，好像不认识似的。
三年了，沈君觉早就对她动了恻隐之心，指着不远处的咖啡厅柔声道：“去那边坐坐吧。”
云曼语木然地跟在他身后，看他替她拉开椅子，然后坐下。
面对面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她突然惊醒似的抓住他放在桌上的手：“沈君觉，你帮我杀了欧阳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