喘着大气醒来,汗珠密密麻麻地挤在额头上,倏忽掉下几颗落在楚易起伏的胸膛。他做了一个梦,一个噩梦,这样的噩梦,不知道已经是第几次了。
梦里其实也没什么,尽是一些不真实的美好,美好到破碎却又不肯消散,顽固地留在楚易的脑海,像极了潜伏的梦魇,趁着黑夜不时出没。无论楚易情愿与否,那些他不愿意去面对的记忆总是自发地浮现,纷至沓来,纠缠不清。梦里的每一幅画面里都有她,她笑的样子,哭的样子,撒娇的样子,甚至是最后一次冷酷的样子。
怎么会记得那样多的画面?如拈花一般到处都是,多到让人慌乱,充斥着每一处。怎么会记得那样清晰?一举一动、一颦一簇都好似就在眼前。明明都已经过去了那么久,怎么还是像昨天发生的一样,说好的记忆泛旧,模糊不清呢?楚易想破头也给不出一个答案,只能假装一切都未曾发生过,如同彩色的泡沫般,轻轻一碰,所有色彩斑斓的画面都开始瓦解、崩碎。
或许,只是他看错了人吧。
掬一捧月光,轻轻拭去眼角的晶莹,再睁眼,一阵阵的波动自发蔓伸开来,窗外的树梢发出“簌簌”的声响,掉下来的几片树叶在静谧空气中凌乱地飞舞。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所有的叶子终于都落到了地上,一切又重归于平静。过去了,都过去了,楚易不再是那个独自神伤的少年,他们之间再无干系,不过是曾经遇见过罢了。
楚易想起了一首诗,写的真好,不愧是《悲歌》:今生将不再见你/只为再见的/已不是你/心中的你已永不再现/再现的只是此沧桑的/日月和流年……
楚易抱着手中的枯叶刀,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伤感,倚至天明……
大概是天帷巨兽的背上足够高,夜空中的星辰仿佛伸手可摘,但海蒂现在疲惫的很,一点多余的动作也不愿意做。她应该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一直被困在周围这片遗迹,怎么也出不去,更糟糕的是,传送卷轴也失效了,她失去了退路。
期间,海蒂不止一次地发出求救的信号。不少的小队都看到了求救的信号,但是信号来源之地已经弥漫了厚厚的云雾,更重要的是,一股令人胆颤的恐怖气息从那片迷雾中传来。某支小队驻足观望着,这是一支四人满编小队,为首的队长正远远地看着那片被云雾笼罩之地,面无表情。
“队长,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站的靠后的一个队友问道。
顿时就有另外一个队友开口:“可是,……”
力擦去在眼底打转的泪水,她暗自发誓,一定要叫那些看不起召唤师的人好看,她要证明给他们看,召唤师也可以很强大。冥想,再度进入冥想,她要积攒足够的魔力,冲破当下的束缚,把那个困住她的家伙找出来,狠狠地扁上一顿出出气。
当手上最后一个术式结完后,海蒂完整地召唤出了她的“大军”:小火龙弗利特、四个下级元素精灵、四个上级元素精灵、黑暗骑士桑德尔、魔界之花沃索、魔法师路易斯。这一次,海蒂打算梭哈了,她准备倾尽全力,凭借自己的力量走出困境。
飞速下降的魔力并没有浪费,海蒂靠着她的召唤兽大军从层层叠叠的章鱼怪潮中杀了出来,哪怕是身上沾满了章鱼触手上黏糊糊的液体,海蒂还是掩盖不住心底的兴奋。她做到了,她凭借自己的努力做到了,她不需要那些冷漠的人们。
但是兴奋还没来得及烘热海蒂的头脑就退去了,兽潮之后,是一只庞然大物,一只巨大的黑色章鱼。巨型黑章鱼碗口般大的独眼注视着海蒂,让她遍体发凉,触须之下密密麻麻的吸盘看起来就像无数的小眼睛,恐怖而又恶心。
海蒂的魔力已经快要见底了,她内心生出无穷的苦涩:
“还是,不行呢。”
衣襟一抖,一道魔法卷轴出现在海蒂的手上,突破无望之下,海蒂终究还是选择用瞬移卷轴结束这段修行。
解除掉所有的契约召唤后,海蒂孤零零的背影在庞大的章鱼潮下显得如此渺小,她催动了魔法卷轴,然后静静地等待自己被传送走。但是变故发生了,魔法卷轴上的传送魔法阵明明已经亮起,但是这片空间好似被什么强大的存在封锁了一般,卷轴失效了。
一旁虎视眈眈的巨型黑章鱼已经举起了它数不清的触须,朝着海蒂拍打而来,眼看着就要落到魔力殆尽的海蒂身上。
“轰”
触须砸了个空,可怖的力道将地面砸了个粉碎,海蒂还是使出了替身草人魔法,堪堪逃过一劫。但是下一次的攻击呢,海蒂现在已经是半支着身子了,她的魔力已然透支。
再一次,触须举得更高了,封锁了海蒂可能躲闪的每一个方向。就在海蒂看着数不清的触须朝自己砸来,甚至已经闭上眼承受这一切时,想象中的场景迟迟没有发生。海蒂带着疑惑又一次地睁开眼,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个曾和她并肩作战的伙伴。
楚易,是楚易啊,海蒂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开始有了些笑容,真好,他来了。楚易手中拿着的当然不再是枯叶刀,而是一把无名的短刃,这是师傅GSD随手丢给他的,连名字都没有。枯叶刀虽然深受楚易的喜爱,但是品质太低,无法承受这等层次的战斗。
空中大片的触须已然被楚易用冰刃波动剑冻结,无名短刃的威力超乎楚易的想象,这还是他首次全力用波动之力催动这把武器,GSD出手,必然不是凡品。
“接下来,交给我吧!”
楚易背对着海蒂,转过身来扔下了这么一句话,接着又是一式爆炎波动剑出手,被冻结的触须在连环的波动爆炸中化成无数碎片落下,空气中甚至能闻到一股烤章鱼须的焦味。
海蒂看着如此强大的波动剑术,在震撼的同时又忽然觉得此刻的楚易有些陌生,他已经不是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