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陈之晋定下一年后结丹的约定后,陈云仿佛刚做完一场大型手术的医生,出来手术室后才全身放松下来。他把陈之晋拉到自己的楼阁里,要与自己孙儿说些话。
“这么说,你是真喜欢这个女子了。”两人谈的自然是刘喜泣。
“刘让……”陈云深思一会儿后道:“道观里的人,你不用太过结交。特别是这个刘让,为人不正,你要尽量少与他接触。”
“孙儿明白。留枕老师也提醒过孙儿,嘱咐我与十三师兄不要深交。”陈之晋说道。
“儿孙辈的事情,我管得少。你婚嫁一事日后自交给你父母去烦恼。好生修行,有什么问题只管去跟你老师说。”陈云最后又交代了一些日常事项,就又赶着飞回去了。
楚山实行十日一休,陈云从寿方飞到留真观,再飞回去,这一个休沐日就花完了。
陈之晋回到自己的小院里去取昨天夜里为刘喜泣做的头环,也赶着去见自己的心爱人。
到了相见的院子里,刘让正与刘喜泣说话。刘让不悦地瞟了陈之晋一眼,招呼也懒得打就离去了。他使出美人计,要刘喜泣骗陈之晋偷书。刘喜泣当然不会与陈之晋说,她使手段叫陈之晋去批评刘让想偷书的念头不对,转了一圈消了自己的麻烦。
刘让只以为刘喜泣把目的说给陈之晋听了,陈之晋不答应就来找他骂。故而近来越发不喜欢陈之晋,可也不敢发作,只在背地里说些坏话,要搅黄陈之晋的婚事。今日不知是去哪里找到了倚仗,头次不打招呼就离去了。
“师兄……”陈之晋看到刘让迎面走来,和睦地开口打招呼。刘让不理他,只当他是一堵墙,绕了过去。
“师兄这是怎么了?”陈之晋不解,想起刚才刘喜泣与刘让正在说话,遂想从心爱人口里知道原因。
“呵呵,还能如何,你前几日专门赶去当面骂他,他怎么会给你好脸?”刘喜泣白了一眼。
“那是应当骂的,骂了就过去了,怎么生这么多天的气。你看我要不要寻个机会给他道歉?”陈之晋问道。
“不用。我上祖我了解,再过些日子,他气消了就没事了。”刘喜泣当然不愿两人立马和解,不然她就有暴露的风险了。
“行,我听你的。刚才师兄和你聊什么呢?他是刚回观里吧,一来就找你说话,肯定有事。”陈之晋好奇道。
“不就和我说说他这几天的事咯。说是去接我十六师叔。”
“十六师叔?那就是我十六师兄了。他怎么样?”
“不是我们可以比的,人家早就结丹了。不说他们了,咱们聊自己的,好不好?”刘喜泣低下了头,一如当初想要陈之晋送她灵果时一样。陈之晋对她正是百依百顺的时候,两人慢慢就谈起修行的事来了。
小姑娘心思深,偶尔会把握不住心情的激动,这时候她就会低下头,避免被面前人看出破绽。当初向陈之晋要灵果,是她第一次实练用话来骗男人,所以脸红,要低下头隐藏脸颊的绯红。
这次低下头则是因为刘让刚才说的那番话。刘让去接的十六师叔是留枕老道的小徒弟。这人天姿较好,也是上品仙根,并且已经结丹。刘让眼瞧靠不上陈之晋偷书,就想改对十六师弟用美人计。他刚才正在劝说刘喜泣抛弃陈之晋。
然而刘喜泣并不愿意。她已经牢牢把握住陈之晋的心,陈之晋也是上品仙根,没必要再费心思去勾搭那什么十六师叔。同时她又不想将刘让彻彻底底地拒绝,她还要防着陈之晋变心。她只用话把刘让拖住,任刘让如何劝说,刘喜泣就化身作一朵软绵花,不让刘让碰得痛了以后不肯来,也不让刘让直接撞到另一头去。
山里的岁月慢悠悠地过去了,刘让时不时外出与自己的狐朋狗友交流感情,回来时口袋里往往会多上几瓶低等的丹药用来收买人心。
陈之晋与刘喜泣的爱情谈得越发火热,两人不再甘于每天只见那么一面,搬到了一个院子里住。刘喜泣仙根品质不好,加上年龄增长,仙根大半都融进了骨头里,所有自从体内灵湖凝结了几个小颗粒后,修行方面就再无进展了。
她与陈之晋多次探索办法,最后陈之晋想到服用洗尘丹活化刘喜泣体内灵气的办法来。陈之晋苦苦思虑,决定把留枕老道为他留下的那颗洗尘丹转赠给刘喜泣。
留枕知道后大骂陈之晋被情色冲昏了头,死活不答应把洗尘丹给刘喜泣。陈之晋不依,与留枕在道堂里耗了三天,留枕老道才松口答应下来。这之后,留枕就离开留真观,去寻好友借药材,想要再配一颗洗尘丹给陈之晋服用。
洗尘丹效果很好,刘喜泣服用后融入骨头的仙根又被逼出来了,她的灵湖又开始缓慢凝结。另一面,陈之晋迟迟不肯碎了灵湖结丹,让刘喜泣心疑不已。
她借着许多机会打探,陈之晋都紧守瓶口,不露半点口风出来。刘让一直在努力劝说刘喜泣,要她放弃陈之晋,转投自己十六师弟的怀抱。
刘喜泣起初不愿意放弃陈之晋。因为她认为陈之晋与十六师叔资质无差,没必要替换。再者她也不是老经世事的女红人,只是一个十四岁的闺女,长久陪伴下她也对陈之晋渐生情愫了。
然而陈之晋半年前就已经灵湖凝结,迟迟不能够结丹,刘喜泣越发怀疑陈之晋恐怕是一辈子的修行已经到头了。她多次询问,陈之晋都故意不说或许移去话题,她更加猜测陈之晋是修行出了大问题。
如青苹一样酸涩微甜的初恋伸出触手把她抓住,不准她远离陈之晋。心底里继承于母亲的理智计算又一锤一锤地要把她推到十六师叔身旁。
充当锤子的正是刘让。原本刘喜泣只是不想恶了与刘让的关系,所有没有彻底拒绝他。可自从她心里怀疑陈之晋修行出了问题后,刘让每次的劝说都是在将刘喜泣的心往远离陈之晋的方向推。
这场拉锯战总有一个界限。就像两人对弈手谈,分先开局时执黑与执白都是信心满满,因为这时是分不出胜负的。到了中场往后,就会有一方开始出现败迹。而当优势、劣势积累到一定地步,劣势方大多会认输,很少会下完整盘。
刘喜泣内心的棋局同样如此,刘让这把锤子不断积累着优势,终于将刘喜泣推过了临界线。刘喜泣下定了决心,要放弃陈之晋,转去投身十六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