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红衣的小姑娘从木簪里跳出来。她看看四周后捏住自己鼻子：“你住的地方好臭，还尽是旧东西。我要回去！”
陈之晋伸手抓住跑向木簪的小姑娘：“你要我陪你，怎么能单让我一个人闻这房里的臭味呢？”
小初抬起小脑袋想了想，最后坐在陈之晋旁边说：“那我就陪你待上半柱香，就半柱香啊。”
“小初，你能不能感觉到附近哪个方向阴气最重？”陈之晋叫出小初就是想靠她找到鬼清说的僵尸地。
“我看看啊……”小初摇晃起自己的脑袋，左瞧瞧、右瞧瞧，“没有，这干净得很，什么都没有。”
“看来得找人问问了。”陈之晋独自沉吟。
“诶，有有有！不对，又没了。”小初突然很兴奋，站起来拍打陈之晋手臂。可很快她又安静下来，狐疑地望着某个方向。
“鬼清说僵尸吸血而长。十年为紫，百年为青，千年为白。白僵已生灵智，可以修道。难道那里头有白僵，他遮掩了僵尸的阴气吗？”陈之晋从怀里取出一枚银色令牌。
这是军令牌，是一国军长才有的。放在楚山，这种令牌只有楚山王楚离和国尉楚润有。这种令牌一般分三种，铜牌可以号令任何一军的校尉，银牌可以号令军中的将军。至于金牌可以直接号令一军。
有时候战争出现军司马战亡、失散，就会有人手持金色令牌接管那支军队继续作战。战争中是绝对不会出现上级死亡，下级立即补位这种事情的。统领一场战争的统帅一定要确保自己对各支军队的掌控力。他们宁愿派不熟悉那支军队的可信人去暂任军司马，也不会让军队自己补职。
或者说，其实有些统帅是希望手下的军司马牺牲的，这样方便自己安插人手彻底掌控战争。就像当年的楚山君，他统领军队作战时故意败阵，导致手下三十七个军司马死了二十多个。
其后他大手一挥，把自己家族子弟发任各军。掌控军队后的楚山君谋略百出，取得最后胜利。他的家族子弟大多立功，十个里有七八个直接转正跃升为军司马。剩下的军司马也感叹楚山君的雄才伟略，为之拜服。
后面的事情就简单多了，楚山君老年时看准新王昏政的时节大呼旧国不道，天命在己。国里许多人一想楚山君的事迹，也觉得是那么回事，楚山君是上天派来的新王啊。其余不信的、不服的也想抵抗，可转头一看军队全在楚家人手里。
他们还想向邻国求助，毕竟这种篡位之事是哪个国家都不希望发生的。楚山君若成功了，难保自己国内不会出现一个楚山君的模仿者。
这时候楚山君另一个身份起作用了。他是叶然国上任大王的弟弟，现任叶然王还是他的侄子呢。当时的叶然王肯定愿意自己叔叔当大王，两个亲戚一起欺负别人多好啊。
故而楚山立国了，楚山君以爵号楚山为国号，改姓为楚，开启了楚山三百多年的历史。
所以说陈之晋手里的银牌可不是什么无用的东西。它上面刻着：左车李鬼令。这是当年鬼清的令牌，他曾经是左车国的国尉。
说起这左车国，其实就是新亭国的前身。之前有楚山君篡位，左车里就有了效仿者。不过这位效仿者没楚山君厉害，他就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王族，是当时左车王的兄弟。
他本来只是象征性地起兵闹下态度，想着自己兄弟派军来就立马投降。就只是表个态度，你看你过得这么好，我过得多差，你得对我好点。他组织起来的军队只有一万多人，里头一半还都是奴仆。
结果正好他兄弟的军队通通被天降陨石砸死了。这家伙乐了，也学楚山君摇旗喊天命在己。刚建国的楚山君正被国内的一些老顽固弄得头烦，看见有人篡位，高兴得不行。
楚山君特地驾车到边境与新亭君会面，两人还共写了一篇天数有归论。新亭君有了好友楚山君支持，迅速在国内组建军队，慢慢掌控了国家。
事后他觉得篡位就要篡得彻底，而且开国之君才更让人记挂，所以他明明是左车王室却改立新亭国。据说后来由于他的军队训练不足，无法镇压国内叛军，楚山君还让十万楚山军到新亭镇乱。
这个故事是世人皆知的，陈之晋通读楚山史，自然也晓得。但是这故事看似合情合理，有一个地方却经不起深思。
哪来的天外陨石能够把左车军队全部毁灭。就算真有这么大的陨石，半个新亭国估计都要变成无人之地了。哪里还有后面那么多精彩的故事。
可以肯定不是什么大的灾祸，因为左车换名新亭的前后国内并没有出现太大的变乱，仅仅只是那些左车军队突然消失了而已。史料里的陨石估计全是臆测，不然莫非陨石生智只打士兵不成。
推论时间，新亭立国三百多年，鬼清做鬼差做了三百多年，鬼清曾经是左车国尉。陈之晋想到一种可能，军队的消失与鬼清一个凡人突然成为鬼差兴许有什么关系。
再有鬼清谈及的几十万僵尸，这数目与当年消失的士兵数量很接近。会不会这些僵尸就是那些士兵死去后躯体所化。
还有那本地书上，鬼清先杀了他的妻子杨清儿尸体化成的僵尸，然后又接连杀了三百多只僵尸。这里头正有那三个周姓魂使的僵尸。
那日晚上，周夫他们分明就是军将做派，鬼清就是他们的主将。联关想通，陈之晋觉得那几十万僵尸真有可能是鬼清曾经的兵将。
至于这枚银色令牌，为什么有了它就可以保证安全。按理说千年以下的僵尸都是无智的，他们不可能因为这枚令牌就不伤害自己。莫非那些军魂还在竹阳，他们没有去冥府，而是在此地镇压自己躯体化成的僵尸。
陈之晋转头看着小初，从她身上陈之晋得到过一个消息。只有厉鬼是不能去冥府的。就像小初，他死后因为怨气化成厉鬼，凭着本能要去杀自己的姨娘报仇。
到下手的时候小初良性醒来，下不去手，这才恢复了灵智，全身都没了戾气。可她依旧是厉鬼，依旧不能去冥府。
或许鬼清身上那三个魂将也是恢复灵智的厉鬼，他们因为不能去冥府所以跟随着鬼清。有可能，那几十万兵将都是厉鬼，他们掌控着一片尸地。
只有如此，鬼清给的这枚令牌才能够保住陈之晋的性命。那么，鬼清他们当年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导致全部军队死去，只余下鬼清一个活人修成鬼差。
他们必然死得极其不愿，只有巨大的执念才会在死后尸体化僵、魂作厉鬼。就连小初，她死的时候都只是魂魄变成厉鬼，身体是后来舅舅对她尸体做恶事才吸收山里恶气化僵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