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返生说完,见两人还沉浸在故事中,就假意咳了两声。
“泊烟姑娘的伤口齐整,疤痕愈合后又呈现那种斑驳的血红色,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把匕首应该还会吸食人的血液。”
秦誓低头沉思着,想起了昨夜那个身手矫健的黑衣人。
“这么说的话,烟儿会疼,是因为'思君'的诅咒是吗?”
“正是。”
“那有什么方法可以破解。”
叶返生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关于那把匕首的传说是听我师傅说的,关于怎么破解,他好像忘记告诉我了。”叶返生见秦誓神色黯淡,又继续说道:“既然泊烟姑娘的身体暂无大碍,那不妨先静待时机。我会写信告诉师傅,向他老人家请教。我呢,也去查一下藏书,若有了破解的办法,再请二位来做客,如何?”
“既如此,那就不打扰先生了。”秦誓向叶返生行了辞别礼,带着泊烟离开了神殿。
叶返生目送两人离去,直到他们消失在石阶尽头,才拎着配好的药材往山下走去。
云辞镜自新婚之夜刺杀秦誓未果之后,就搬回了自己的芦花阁。秦誓下令封闭她的院子,任何人不准接近,全府上下哗然。
定北侯夫妇曾去问过秦誓,想知道新婚之夜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一向温顺的儿子如此决绝。但见秦誓无意解释什么,云辞镜也没有丝毫反抗,也就没有再插手过问。
钱牧斋在定北侯府多留了几天,一是为了看望自己失而复得的女儿,二是为了和秦誓商量一下最近发生的诸多事宜。两人谈着谈着,说到幽凰里近来异动频繁的时候,秦誓提起幽凰里的白鹭夫人玉殒,没想到钱牧斋竟一时黯然伤心起来,难以自持。秦誓不解,只好迅速转移话题,说起了新婚之夜的那几名刺客。
“三名雪夜使团的人已经确认身份,刺杀的时候被我和玉衡拿下。其余六名进了府之后就直奔飞星阁没有丝毫犹豫,我怀疑他们在侯府安插了眼线,要不然不会这么轻易地绕开侯府的布防。”
“那六个是什么人?”钱牧斋问。
“是……幽凰里的人。”秦誓谨慎的回答道,“似乎是冲着泊烟来的,舅父有什么线索吗?”
钱牧斋低头沉思,忽然眼中杀气尽显,他沉声说道:“是仲天寥!没想到他竟然对泊烟起了杀心。这个老狐狸,我绝对不会放过他。”钱牧斋一掌拍在案上,震的杯盏倾倒,茶水撒了满地。
“舅父想怎么做,有什么需要外甥帮忙的吗?”
“你不必管,这本是十几年前的恩怨,理应由我们自己解决。”钱牧斋大手一挥,丝毫没有要让秦誓插手的意思。
秦誓知道他这位舅父不同凡响,听说年轻时还曾建立起一个庞大的情报组织,手下暗桩遍及整个山海城,一时风头无两。若自己计划的事能得到钱牧斋的帮助,到时候一定能多一份胜算。想到这里他便知道这是一个机会,从多次得来的情报看,仲天寥必定与雪夜国有瓜葛。如果能借钱牧斋之手除掉幽凰里,不仅能折断雪夜的一条臂膀,泊烟也能因此多一份安全。
“那誓儿就在此预祝舅父旗开得胜了。”
“你先别急,我还有另外一件事要说。”
“舅父请讲。”
“你打算让烟儿在这待多久。”
“舅父的意思是?”
“你已经袭爵,有些事你想做我不会拦你,但是烟儿不能和你一起冒险,你可知道?”
“誓儿明白。”秦誓答得迅速,连钱牧斋也没有想到,“我早有意送她回夜游天,但一直没找到机会。那日烟儿遇袭后,我自责不已。还好她吉人天相没有受伤。今日舅父既然提起了,誓儿就拜托舅父带她回去吧。待他日若我事成登顶,上门提亲,还请舅父不要拒绝。”
“我不同意!”泊烟推开门,气冲冲的走进书房,“我不回去。”
“烟儿!”秦誓急忙起身想拦住她,泊烟却抬手示意他不必出声。
“父亲,我知道您不会轻易改变想法。但女儿也有自己的想法,我会靠自己的能力留在这里,故此想请您赐教。”
钱牧斋觉得新奇,女儿刚刚回到他的身边,他也不想立刻就驳回泊烟第一次提出的异议。
“你想做什么?”钱牧斋问。
“既然父亲认为女儿留在这里危险,那么女儿就先问父亲几个问题。”
“你问。”
“父亲的武功可算得上一名高手?”
“勉强算得。”
“那以父亲的武功能否保护烟儿?”
“定能护得。”
“那如果能在父亲手下护得烟儿周全的人是否可以托付?”
“武功不是唯一,如果那人武功高却存了害人的心,岂不是祸患?”
“那烟儿斗胆,想向父亲讨教武功。”她退身向后让出秦誓的位置,“就让誓哥做见证,若我与父亲过招不落下风,且能脱身而退的话,就请父亲不要再拘束女儿的去处,允许女儿安然留在此地吧。”
钱牧斋会心一笑,这个曾经闯入夜游天刺杀不成的女儿,现在竟然要向自己挑战,若她记得以前的事,不知道还能不能有此一战。
“好,父亲也不为难你,若你能在我手下走过十个回合,且脱身而退的话,我就不再拘束你,如何?”
“父亲说话可算数?”
“当然算数。”
“那好。”泊烟转向秦誓,“麻烦誓哥做个见证。”
秦誓担忧地看着泊烟,还没开口,她已经和钱牧斋走进庭中,准备比试了。
虽说钱牧斋有心放水,但泊烟动起手来也丝毫不含糊。她手中没有兵器,便以手为刀,招招往钱牧斋的要害攻去。钱牧斋站在原地,一手攻防到位,另一只手还背在身后。泊烟知道自己正面交锋敌不过钱牧斋,便转换了攻势,想与钱牧斋拉开距离。玉衡和天璇天玑三人被打斗声吸引,一看是泊烟在和夜游天的圣主打架,纷纷趴在屋顶上偷窥起来。
“只要撑过十个回合就可以了。”泊烟在心中盘算着,一边防着钱牧斋的招式,借势拉开距离。
钱牧斋见泊烟有意躲避,便伸出另一只手。他一只手攻防,另一只手和泊烟缠斗,让泊烟无法脱身。秦誓眼见局势胶着,便折了根树枝扔给泊烟。
“烟儿,接着。”
泊烟会意,飞身接住了树枝,但这个腾空的动作却让她露出了破绽。钱牧斋稍微提了掌力,在不至于伤了泊烟的情况下迅速出手。泊烟被他一掌击退数步,伏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稍作调整,泊烟又再度发起了攻势。有了这节树枝在手,她和钱牧斋之间拉开了距离,几个回合下来还没有落到下风。秦誓暗暗欣喜,看来泊烟胜局有望。
就在这时,钱牧斋一个飞身朝泊烟接近,泊烟一惊急忙后退。几乎是下意识的决定,她后退之后便掉头朝玉衡三人所在的屋顶而去,钱牧斋尾随其后。玉衡大叫不好,屋顶上的三人立刻像河滩惊鹭一般四散而逃,落地便没了踪影。
两人在房顶过了几招,泊烟的颓势渐露,她毕竟修为尚浅,比不上钱牧斋的功力深厚。秦誓站在庭中,见钱牧斋的掌风划过泊烟的脸颊,险险惊起几缕发丝,一狠心就上了房顶。他从泊烟手里接过钱牧斋的招式,一把将泊烟护在身后。钱牧斋见秦誓插手,立马收了招。
“烟儿,这算你输了。”钱牧斋和煦一笑,丝毫不见刚才过招时的凌厉。
泊烟低下头,攥紧了手里的半截树枝。
“女儿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