⑤
成和败努力尝试
人若有志应该不怕迟
谁人在我未为意
成就靠真本事
做个真的汉子
承担起苦痛跟失意
投入要我愿意
全力干要干的事
谁用敌意扮诚意
行动算了不必多砌词
迷人是这份情意
谁没有伤心往事
做个真的汉子
人终归总要死一次
无谓要我说道理
豪杰也许本疯子
同做个血性男儿
愿同到世间闯一次
强调靠我两手创动人故事
成败也不再犹豫
用我的真心真意
怀着斗志向竞争的圈里追
人生有特殊意义
……
《真的汉子》谨送给我爸。
我爸爸是个真的英雄,胜不骄败不馁,能屈能伸。
当年西楚霸王项羽兵败垓下,突围至乌江边,却懦弱地选择了自刎而亡。只留下一句:无颜见江东父老。
乍一看,很是道理,很有气魄。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英勇就义宁死不屈。忠肝义胆,豪气云天,连死都不怕。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然而,事实上,却是经不起推敲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这是英勇呢?定是懦弱?
我想,答案明显是后者。
生容易,活容易,生活不容易。生下来,活下去,死亡反而是最容易的选择,最舒服的决定。同时,也是最懦弱无能,最不负责任的决定!
因为,死亡是你自己一个人的事情,生活却不是。你说死了便死了,对于你自己而言,你是一了百了了!可那些还活着的人呢?你要让他们都跟着你去死,为你陪葬吗?蝼蚁还尚且偷生。死亡,只是你自己一个人的意愿,你凭什么替别人做决定?好,如果他们不为你陪葬,那就必须替你坚强活下去,代替本应该属于你的那一份子,承担那份被你推卸掉的本该在你肩膀上的责任,帮你收拾你留下的收拾不完的烂摊子,给你擦屁股眼儿,为你善后,替你买单。
凭什么?
凭什么?
凭什么?
所以,遭逢零星挫折,就选择纵身一跃了事?遇上稍稍一点不顺心,便选择自毁自缢一走了之?
这是英勇吗?不!这是懦弱!
除非你能先了却身前身后事,把该完成的任务完成,把该尽的责任全都负责到底,在真的已经了无牵挂,身无羁绊的时候,再做怎么样的决定,都只属于你个人意愿,无愧天地良心那时候,你才是真正自由的。虽然,这种行为依然算不上英勇,至少,不全算懦弱。
除非你是保家卫国,不得不杀身成仁,英勇就义,壮烈牺牲,马甲裹尸,死得其所。那样才叫英勇,那种才是真正的不懦弱!
一战功成万骨灰,自古胜败乃兵家常事。有所追求就一定会有流血牺牲。有梦想敢去追,这本身就是一种英勇。这当中没有成败,只有好坏。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我爸爸是个真的汉子,跟项羽不一样。他是那种,哪怕只剩下一口气,一砖一瓦,一兵一卒,都会坚决作战到底的真的勇士。货真价实的无愧先祖,无愧身上流着的南宋右相后人之血。
他原本打算死守到最后,哪怕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也要作战到最后一兵一卒。
他原本是真的这么想,也打定主意如此做。
可是,却出现了可是……
或许,是因为人善人欺天不欺。天见怜悯,不忍心他作战到残兵败将,颓坦败瓦之田地。不忍心他再继续忍受妻离子散的处境,最后还落得一家老小没瓦遮头的惨烈。老天不忍心,想要留给他和他的孩子们一点点纪念品。所以,才会有那些劫数,震慑他离去,破财免灾,受伤挡煞吧?
是的,破财免灾,受伤挡煞。
先是屡被歹徒持枪进厂抢劫吓得人心惶惶,后来竟然还在落单的时候,遇上了一伙歹徒,被歹徒们半路拦截下来实施抢劫,财物被抢事小,生命危胁事大。歹徒抢走了钱财,还要将他打成了重伤,还差点险些命丧当场了。
他哪里敢将这样的事实告诉我们?在他安全回到我们身边之前,倘若告诉我们,他又没办法抽身回来,不得不继续留在那岛上,继续守卫这片好不容易打回来,却摇摇欲坠的江山,莫不是只会徒增我们的困扰,令我们在家乡这边为他担忧,惶惶不可终日吗?
此战出师确实不利。
先是市场低迷,行业不景气,在刚刚投资建设好厂房,购置好生产线,购进大量原材料之后,产品市场价格开始暴跌,卖出价比原料进货价要低很多,卖出多少赔多少,还得搭上其他一切损耗,导致根本无法继续投入生产,资金原料大量积压,同时,厂房、机械设备、工人工资、保养维修、水电租金等等一直在损耗,还有几百号工人每天都要吃饭,入不敷出,进退维谷;后是当地治安不好,屡屡出现持枪进厂抢劫事件,甚至伤人杀人案件屡传不断,搞得工厂内人心惶惶;最后还要亲身遭遇抢劫被打至重伤,差点没机会再看见自己的妻儿……
这一连串的事件,已经令到他焦头烂额措手不及了。况且,自从受伤以后,被人护送回家养伤,在家待了一段时间,心态前后落差本来已经很大了。又再加上,妻儿的眼泪,彻底软化了这铁汉的柔肠,他彻底心软了,这心态一崩,就没办法再继续坚持下去了,就算那岛上真有黄金,他都没办法再留在那里捡了。更何况,去了之后,才发现,哪有啥遍地黄金,风声鹤唳哀鸿遍野还差不多。
这决心一下,他便速战速决,迅速放手处决那个战场,以绝不恋战姿态,能变卖的变卖,卖不掉的也就只好一并弃置了。
……
离开之际,最后望了一眼那片原本一片空地,眼前的每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是由他投资建设起来的厂房,难免悲从中来,因为心中自知,此程一别,人生便已到了分水岭,从此将告别荣光,很难再有卷土重来之日了。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再多留恋与不舍,都只能化作无可奈何花落去。
只好转身,头也不回,随即离开那岛,就此打马回朝了。
⑥
自从我爹特区一役,出师未捷丢盔弃甲,溃不成军地回到家里来。我家后花园里,满庭院的奇形怪状各种树与及花花草草的劫数也同时降临了。那片原本属于奇花异草的人间乐土,从此成了重创而返后的我爸爸的战场。
劫数降临,连人类本身都生如蝼蚁难逃宿命,更何况完全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闲花杂草?
此程回来,这栋房子的主人,他连自己的孩子都快要养不起了,哪里还顾得了这满园春色?
很快这满园的果树繁花便被夷为平地了,取而代之的是光秃秃的水泥地,而原本花园后面,接连河流的那处打好了结实地基的土地,则被搭建了工棚,并陆续装置上了机械设备。当然了,只是很简陋的,勉强能被搬运回来的设备,而那个原本厂房里的大型生产线,只能永远留在了那个岛上面了。
兵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除了接受现实,也确实无可奈何了。回来之后,我爸爸闭门造车,利用原有的生产经验,加上自己的鬼点子,研究出了一种新料。这新料一投入生产,供应给相关厂商,立马变成抢手货,供不应求。
只可惜,这时候的我爸,资金有限,经济实力不足,连这些生产设备都是自己亲手设计,自己加工打造的毛胚品。生产能力不足,机械损耗严重,机械不停坏,生产断断续续,而这些需要货源的厂商,都是财宏势大实力雄厚而且老奸巨猾的商人。我爸爸这边生产线老出状况,那边不停催货,但是,却又实在没能力生产得出来,这边小作坊式流水线,日夜赶工都供应不上。那边日日催货,最后,终于被那商人以催货为名,冲进了我家厂场,窥探了我爸研发的新料的秘密,然而,不管是这新料,还是用来生产新料的机械设备,我爸爸都并没有申请专利意识。完全没办法维权。对方窥探得了原理,立马找专业人士以葫芦画瓢,打造出更专业更高级的生产线,然后,那边直接能够生产这种新料,并且,再无供应不足问题。也从此再也不往我家来催货了,不久之后,我爸这最后藏的这一手,想要凭此翻本的最后一着,都彻底被打破了。
这最后一役,以信息安全泄露而败北,此一战后,我爸的翻身之梦,彻底梦碎了。此为后话。
⑦
而本章的主题故事,就发生在我爸爸从经济特区撤军而返,将家里满庭花草树木全都给灭了,把家里后花园当成了战场的时期了。
当时我爸虽然被迫困死在江湖,不得不放弃自己苦苦死守着的战场,带兵回朝。然而,他心中还有火焰没熄,还有梦想未灭。他还留了一手,想要凭此负隅顽抗,期盼有朝一日东山再起。
那时候,我家里成了小工厂,家里做饭的阿姨已经解雇,三位保姆也只剩下最后一个。保姆倒不是被解雇的,说来话长,后期再续。
而我家那位无论如何都送不进幼儿园的大老弟,这时候还没满能够正式上学的年龄,所以整天在家里当“山大王”。而我家那位小老弟呢,年纪还太小,但我妈妈得每天马不停蹄干活没空照顾他;因为那些安全系数低、危险指数很高的工种,我爸不敢安排外人做,所以都得由我爸妈自己上;而此时家里的工人们已经全部都被外来农民工所取代了(发家产业、外市产业、特区产业的所有原班人马都已经被妥善遣散。),由于家中进进出出不少外省务工人员,所以不得不考虑年纪过小的我的小老弟人身安全问题,只好将他托付给家里信得过的亲人代为照看。
就是在这样的日子,正在日复一日重复着的时候,突然某一天,我又被徒然出现在教室门外的妈妈唤了出去,然后,又是一句:“赶紧帮忙找你弟弟,他又不见了。”
鸦……鸦……鸦……
这时候的我,心态已经跟上一次不太一样了。尽管还是很害怕,很担心弟弟的安危。但是……我当时在想,要是让我逮到他,咋说,都得先好好揍一顿再说。
而这一次,我们发动了所有能发动的人,全城翻了个底朝天。却哪里都没有他的踪影,然而,天色却越找越晚,全家人都慌了。
我妈更是直接急哭了,我爸爸甚至慌到开始胡思乱想,怀疑是不是家里的外来农民工串通人贩子,里应外合拐走了我弟弟。全家人都急成了热窝上的蚂蚁,都准备要去报案失踪儿童了。
后来……
这个,因为我不在弟弟被找到那瞬间的故事现场,我当时是越找越慌,正在暮色四合的茫茫人海中惊慌失措,像只无头苍蝇一般到处寻找,而且越寻越害怕,已经是忍不住眼泪一边哭一边找了很久……眼都快哭到流不出泪,只剩哽咽了……
后来,就有大人过来找到了我,让我赶紧回家,说弟弟已经找到了。原来,他竟然是在家人都在忙前忙后搬运原料的时候,觉得无聊,所以,就爬到了那堆将近两层楼高的原料堆的“山顶”上面去玩,后来玩累了就在那原料堆里睡着了,等他睡醒过来,发现一觉醒来天都已经黑透了,自己却不知啥时候被如来佛祖镇压在了“五指山”,已经被埋在里面出不来了。
他想叫人,可这会儿,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家里的人都被发散到各处去寻他去了。他就这么被困在那,出又出不去,动又动不了,叫人也没人应,甚是无聊,于是,没过多久便又睡着了……
姜还是老的辣,老子终究是老子,找到后来,我家老子发了狠,灵机一动爬上了那“五指山”,翻“山”阅“岭”,然后,就发现了被埋在了“五指山”里面的这小子……
尽管有惊无险,人是给找到了,并且,也完好无损,没缺胳膊少腿。然而,这事却让人很后怕。
值得庆幸的是,埋着他的那堆料,由于他爬上去的时候,已经被堆得很高,所以,他被压得不深,并且埋他的堆叠物掩得也不密实,还不至于缺氧,并且,爬上去的人也没有踩踏到他。算是万幸。
不过,这事情也实在太吓人了,稍稍多想都不禁头皮发麻。
毕竟,同是这座小城,同是这个年代,同是这样差不多年纪,有户人家里有个小孩子,也不知咋就爬上了自家顶楼的储水池玩水,被困在里面也没人发现,死在了里面很久很久,那小孩的家人一直喝着那小孩的尸水,打着灯笼满城里去找他,他的父母更是找到了疯疯癫癫,失踪人口报了,寻人启事登到满城皆知,一直到最后家人开始发现家里用水不太对劲,上去清理储水池,才发现了这名失踪儿童的去向……这事件震惊了全城……
经历完这么一场惊吓事件,与及我妈那个岗位每天工作的强度太大,危险指数也实在太高,而我妈妈这人还极擅长打瞌睡,再加上,后来还由于重要商业机密信息泄露,而令到我爸爸东山再起的道路困难重重,危机四伏。
在一系列的打击之后,才最终击碎了我爸爸卷土重来的野心。令他彻底承认豪门梦碎,放弃了自己的老板梦,放弃了资本家的宏愿。
从此马死落地行,彻底认命,不再挣扎,甘于平凡,安心踏实做点养家活口的小买卖营生,去过最普通的小市民生活了。这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