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穆听邓双絮絮地将七人疑窦处后,说:“这七人以及故去的安真,在家和出家的详细背景可曾了解?”想了想又补了句:“算了,想必你是没有的,本王叫人找方丈把寺内全部和尚的僧尼簿籍拿来,你再找找是否有其他线索。”
邓双暗自佩服海穆的心思缜密,查看簿籍却是自己未曾考虑到的,于是欣喜地点了下头,道:“王爷,这云藏寺乃百年名刹香火旺盛人丁兴旺,想必簿籍能载五车,这样搬到后院有些耗时耗力......”
海穆挥挥手打发着:“既然如此你亲自过去,”接着又说“如今寺内不安生,本王派两人随你去,一是护你安全,二也有人作伴,要看完五车的簿籍可不是一两个时辰就能做到的,去吧。”
“小人谢王爷。”
一入宸经阁三楼,邓双了解完簿籍归档的规矩后便打发走了身边的和尚,三个人便分头去找那八人的簿籍,随后按禅堂、客堂、库房、大寮、衣钵寮这五大堂口逐一审阅。
邓双看完一册便交换给二人归还原处,若是遇到有疑之处还会与他二人简单交流一番,不知不觉竟过去了三个时辰,转眼就到了戌时末。
“想不到半年前寺内也有一位和尚离奇死亡,不知这事最终如何了之的?”邓双嘀咕着。
“不过看样子凶手并未擒获,不然这簿籍自然要写上一二。”一旁的侍卫道。
“也有可能是刻意隐瞒,所以只字未提。”另一个侍卫接过话。
“问问方丈不就知晓了么?”
邓双手指来来回回点着桌上的那本籍册,并未参与二人的讨论中,还在琢磨着这起凶杀案:尸体是腐烂发出臭味后被人察觉的,被埋在寺后山的一处草丛里,全身不着寸缕裹满泥浆,仵作验尸结果是因死前嘴里鼻腔均被塞满稀泥,又被人刻意捂住,最终闭气而亡。
“泥,土,山,是何讲究?”
就在思绪一筹莫展之际,方兴艾闯了进来,神色不安:“不好了,又死了一个,王爷叫你赶紧过去。”
“谁?怎么死的?”
“大殿外面那口大水缸里溺死的,好像叫一海。”
“一海?那不是跟一丁同戒腊年,劳烦两位大人在堂客里将一海的簿籍翻出来。”邓双转头看向二人,然后对方兴艾道:“方长史稍等片刻。”
待看完一海的簿籍后,邓双神情晦暗道:“我知道杀人动机了。”
在场其余三人听闻无一不惊,率先找到一海簿籍的那个侍卫更是拿过籍册仔细翻看起来,也想从中找到写有“证据”的字眼,无奈一无所获,不过脑子尚且不算愚笨,问了句:“方大人邓先生,这些籍册是否要带走请王爷过目?”
方兴艾视线一直盯着邓双,听见此句后向邓双又询问了一次,见邓双“嗯”了一身,便吩咐:“将那八人及这个一海的都带走!”
这一句倒是让邓双彻底回过神来,赶紧补了句:“还有方才讨论凶死的那个也带走。”
“对了,还请方长史立即派人守着这宸经阁,案子没破之前不能有人出入,小人待会儿再向王爷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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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地藏殿前各供有一口大缸,缸里种有睡莲喂着小鱼,一派生机勃勃,为寺内添了不少景色,故而常有香客来投食喂鱼。
今日戌时寺内的贴案永思和尚给地藏殿上供菜,完事后瞧见殿外左方那口缸漫出很多水,上前一看吓呆了,缸里蜷着一个人,脸颊皱白皱白的,捞出来一看早就没了气。
邓方二人赶到地藏殿,一眼瞧见海穆绕着水缸踱着步,不远处的地上蹲着一人在验尸,而杜同舟正与一个矮胖的和尚说着话,身边还立着海秋、方丈及致戒师三人。
二人朝海穆打千儿请了安,似乎二人惊扰到了一旁的其他人都转头看向这边,邓双才发现验尸的正是白唯一,甚是欣喜连忙走过去也蹲了下来道:“没想到白大人也来了。”
“衡熙是跟着三爷来的,只是没料到刚来没多久这屁股还没坐稳就又死了一个小师傅,哎。”
“白大人可有发现么?”邓双指了指地上的尸体问道
“从征象上看,小师傅确实是生前溺死,然不是在这缸内溺死,你看这指手脚爪缝皆有沙泥,推测首要凶杀现场是池塘指类,还有其口鼻内有水沫,腰腹这里还有淡色血污,两手均有磕擦损处,此皆是生前溺水之验也。”
邓双赞同地点着头,立起身打算去海穆那边,待一转身发现海穆就站在自己身后,神色却比方才更加郁结,邓双没细想其中原因却是踮起脚悄悄在海穆耳边说了句:“王爷,小人方才已找到了凶手行凶的动机,您可否移步到殿内听小人仔细交待呢?”
这番小动作搅得海穆双耳痒痒的,俩人因身子挨得近那股雪松香又飘入了海穆的鼻腔中,很轻很弱直扰得海穆心神不定,新恼旧怒一并迸发,忍不住发起火:“一点规矩都没有。”
邓双这些日子只瞧见过海穆温和的一面,自然不知道主子也会发火,听这一声呵斥,脸色立时变得苍白,连忙退后两步跪下:“王爷恕罪,王爷赎罪,王爷......”
此时海穆也意识到自己失控了,收起怒色,神色渐渐如常,“你起来罢,别叫其他人笑话。”说完率先跨进了地藏殿。
旁人都是在海穆发怒时唰唰视线转向这边的,因搞不清二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伙儿都是一头雾水,见海穆进了大殿才转过头匆匆结束了各自手里的活儿,唯有从头到尾看见听见了事情的白唯一若有所思。
这一闹海秋便发现了邓双,便走过来跟着其走入大殿,只是邓双此时还心存忌惮见到海穆又跪下磕着头:“小人给王爷请安。”
一旁方兴艾见此不明所以,视线来回打量着二人,海秋则打趣道:“嘿,你这小厨子方才见到本王也只是打个千儿,为何进了大殿就朝着二哥行这番大礼。”
邓双自知又失了礼数,赶紧转过身朝海秋方向磕着头:“王爷恕罪,小人给三爷请安。”
海秋原本只是开个玩笑,没料到邓双竟然还真给自己磕起了头,连忙扶起邓双,“好了好了,还是赶紧说说案子。”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