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想过离开这里吗。
当厄布斯度问及霊北，他思索了很久。
“去哪。”
言语中未有无奈，只是淡淡的悲哀。
“人是会习惯的，生于此死于此，遇到你们只是加速了这个过程。”
霊北默默注视着强化胶窗外的景色，叹了一口气：“我只是不舍得让我女儿独自走下去。生活的变化我已经习惯，会忍受各种苦难，但她还太小，这个世界对她来说太复杂……”
“看不出来你的思想竟然如此豁达，上过战场？”
厄布斯度惊讶于霊北的人生观，能够在短短时间内突遭剧变却还能安之生活的，不太可能是普通人。
“不，所有人都这样。”霊北有些奇怪厄布斯度的惊讶，转念一想便明白了。
不是同一阶层的人，经历怎么可能相同。
厄布斯度左眉微挑，明显有些疑惑，但他并未再追问。
“你是个好父亲，等一切结束，我会帮你安排好你女儿的未来。”
霊北听着这句话苦笑着摇了摇头。
“你们这些大人物说实话时真的刺心。”
轻而易举的一句话，便决定一个孩子的未来，多么傲慢，多么残忍。
“不论什么物种都有阶层，每个阶层各有职责、各有命运。命运如果注定，那就安心走下去，对你来说能少点痛苦。”
霊北一时失语。
厄布斯度的话就像冰冷的机械，让人感到无力。
许久，霊北轻轻摇头静静冷笑了一瞬，闭目沉默。
没人知道他那时想到什么。
这一次前往目的地并无任何士兵阻拦，或许是厄布斯度背后的力量在运作，霊北也不想去深究这些。
现在，他只是一位为了女儿甘愿赴死的父亲。
诺茨尔州，是诺茨尔的首都中心州。
在形如蝎狮的诺茨尔版图上诺茨尔州的形状恰似心脏，平原地势的土地上最大的交通中心天港矗立在半空。
栋栋各形建筑之上，U形构造的天港像是巨大的飞行器悬浮在天穹上。
在这里，不管是地下建筑亦或是地上建筑群，皆是最优秀的生活环境。
雾霾在这里被大量巨型空气净化器日以继夜的净化着，在无数机器人的维护下才得以在雾霾中留有一片净土。
至于天空之上的浮空建筑群系，那是贵族们与“顶层人”所居住的地方。
离星空最近、无数诺茨尔人都从未亲眼见过星空的重要之地。
据说只有为诺茨尔做出杰出贡献者才有可能携家眷去其中定居。
霊北此刻站在一片垃圾山的顶部，抬头静静遥望着天空上连绵不绝的阴影。
那些不是自然云层。
诺茨尔独有的浮空建筑首尾相连遮蔽着天空，所形成的景色便是霊北所见的阴影。
“不论何时去看，我都觉得压抑。”霊北凝视着布满大半天空的阴影，喃喃自语着。
厄布斯度手里捏着一块碎裂的金属悄无声息出现在霊北身后。
“研究所被关闭了，连通道被都彻底粉碎，真是果决。”
事情比厄布斯度所猜测的麻烦起来，但并不是毫无线索，他手中的金属或许可以带他们找到兰教授。
“你想要去浮空岛上居住？”厄布斯度撇了一眼凝视天空阴影的霊北，随便问了一句。
霊北笑了一声，“做梦都想，我从来没见过诺茨尔的真正星空。生在这个土地上，却连星空的样子都没见过…”
他叹了口气，“如果这雾霾能消失就好了…”
只是一句无意义的感慨。
“浮空岛上并没有你们下层人想象的那么美好。空气稀薄，气候寒冷，出行也不便利。”
厄布斯度回忆了一下自己年轻时在其中居住过一小段时间的经历。
“那里有干净的空气。不是么？”
霊北收回视线，扭头凝视着厄布斯度的侧脸。
“从霊宝出生起，她一口干净的空气都没有呼吸过。”
厄布斯度沉默了一瞬，“如果她愿意去上层建筑上学，我会安排。”
霊北拒绝了。
“研究所转移了位置，那种研究所隔绝层最优临时建设点必然会选择在高压矿脉附近。只有艾思摩州有这种特殊基岩，时间不等人。”
厄布斯度率先跳下垃圾山，终止了谈话。
霊北轻轻扣下已经坏死松动的臼齿，扔到垃圾堆上，平静地跟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