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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爷爷

我的名字叫十斋,是爷爷给我起的。引自典故“作诸功德,宜持长素,如或不能,当奉十斋。”现在的我,是一名大二学生,在讲述我的地鉴探墓生涯之前,不得不说说我从小长大的那个村子,和我那位神秘的爷爷。

我从小是在一个叫西角村的小村里长大的,那是一个极为偏僻的山村,位于四川省北部,地处在大巴山山脉的末端。村子里有五十来户人家,是不大不小的一个村子。从我们村到乡镇府要走上三四个小时,交通极不便利。在我童年的记忆碎片中,村里发生过非常怪异的事。

我老家的屋子是一栋很老的宅子,青瓦松木结构,显得苍老古朴,据爷爷说这是清代建的一所老宅,老宅子并不好看,是那种十分压抑的黑色格调,给人一种极其阴森的感觉。

城里人是住不惯这屋子的,自打我老爹北漂在城里发了家以后,就很少回村里来了。不是老爹不孝道,没请爷爷去城里安享晚年,而是老爷子在村里住惯了,喜欢清闲的生活。今天和村东的冯老头下下棋,明天和村西的郭老拴扯扯家常,惬意自在,所以爷爷说什么也不肯去城里。

这似乎就是爷爷的缘由了,我们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老爷子哪儿也不去,是舍不得离开住惯了的这个村子。然而事情并非如此,所有的故事,都源于村子里发生的那件离奇的事情。

我是在村里土生土长的,然而爷爷不是,也就是说我们家的祖籍并不在西角村。爷爷是天津人,民国年间流落到此地,后来就在西角村扎了根。村里有个宅子都说住不得人,爷爷偏不信那个邪,说来也奇了,自他住进后就再没出过任何诡异的事。那时农村大字不识的人很多,爷爷的到来无异于文曲星降临,这些事情我原本并不知晓,小时候我和村里的伙伴们玩时就发现,我的口音和他们格格不入,便向爷爷询问其缘由,才得知我们家是天津人,可当我再细问他时,爷爷却闪烁其辞,仿佛在极力掩盖着什么。

爷爷在村子里颇有声望,全因他的学识极为渊博。尤其是在天文地理这一方面造诣极高,而且还有一样独特的本领,那就是他会玄术。于是便在村中当了地鉴先生,也就是替人勘察风水坟地,但凡村中有红白喜丧之事必请爷爷前去。偶尔有些人身体出现异常,医生看不出所以然的,找我爷爷准行。因此几乎每天都有人登门造访,爷爷也不推辞,尽心尽力地为乡亲们排忧解难。

爷爷给人治病的方法很古怪,中医要通过望、闻、问、切四大法门来诊断病人,而爷爷却只靠“望”字一诀便能看出病人的问题所在。据他老人家讲,一个人是否正常主要就是看印堂,印堂是一个人精气元神聚集的地方,从印堂的宽窄程度、色泽,可以看出一个人的运气好坏,祸福吉凶。印堂饱满,光明如镜是吉利之相;反之则为大凶。从玄学的角度上来讲,印堂发黑、气色不佳是由“鬼”造成的,而所谓的“鬼”就是人死时集中意念留下的一种类似电磁波的肉眼无法看到的磁场波动。能够吻合并接收到这样的电磁波,那你自身的电磁波就会受到干扰而导致身体出现异常。爷爷给人治病的法子很多,从小我见到最多的治病方式就是化符水给病人喝,爷爷先在黄色的土纸上画好了符,再烧了掺在盛满了水的碗里,让病人喝下去,效果立竿见影。用符法医好的人越多越灵验,功力也就越好。

在我很小的时候奶奶就过世了,爸妈又在县城工作,从小我就由爷爷照料。偌大的宅子里就我们爷孙俩,小时候我胆子小,爷爷却偏让我一人睡在楼下。那间屋子光线不足,一到晚上还会传来莫名其妙的响声,吓得我经常半夜不敢起来解手。我曾经多次恳求爷爷能让我和他一起睡,但爷爷说什么都不答应,说是为了练我的胆力。爷爷的卧室在楼上,楼上和楼下唯一的连接就是那楼梯。梯子有个特点,就是踩着上楼会发出木板挤压的“咯吱”声,即使你的步子像猫一样轻还是会发出声音来。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曾不止一次企图上楼去爷爷的卧室瞧个究竟,但每次都以失败告终,爷爷总能察觉到我想上楼偷窥,为此我没少挨他的打。

但爷爷越是这样我却越想上楼一探究竟,楼上的小屋里到底有什么呢?

这件事就像一块石头压在我心里,使我总想找机会上楼去看个究竟。终于,在我上初二的时候,有一天村西的张大爷去世了,派人来请爷爷去做道场,爷爷嘱咐了我一番便出门去了。眼见如此良辰,怎肯错失良机?虽说表面上应承爷爷听话做个乖孩子,可我心里的小九九早就盘算好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好了伤疤忘了疼,前两天刚被爷爷教训了一番的我又按捺不住了,但爷爷把小楼锁上了,进不去,总不能把锁撬开吧?斟酌再三,叫来了我的发小——浑牛!

浑牛跟我一个村的,大名李德凯。这小子力气大,一身的腱子肉,发起浑来跟牯牛一样厉害。记得儿时打谷场碾谷子,百十来斤重的碾子,他一个半大孩子竟能将其扶立起来。一时间,浑牛在村里声名雀起,村里的小孩儿都怵他。浑牛平时在村里可是个要命的主儿,当然我也不是省油的灯,这一来二去,臭味相投,就成了要好的铁哥们儿,成天粘在一起,属于“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那类型。没事都能找出些事儿干,唯恐天下不乱,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孩子王。

我爷爷那神秘的小楼一直就是我和浑牛最想瞧的地方,我曾经给他说起过这事,他一听就来劲了:“你爷爷整得那么神秘,一定有不可见人的东西,你说会不会是藏了啥宝贝?”

“宝贝?”我一时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宝贝”俩字的含义可海了去了。“嘛宝贝啊?”我有些不解。

“我估计有可能是金元宝,你想啊,你爷爷做了这么多年的地鉴先生,肯定藏了不少宝贝,依我看有可能是给你长大了娶婆娘用的,他是想给你个惊喜,所以不让你上楼。”

我想了想,似乎有这种可能,但也不至于啊!爷爷那性子我知道,他是个秉性淡泊,视钱财为粪土的人,我摇了摇头:“楼上肯定是有东西,但是什么就不好说了,你别瞎猜。”

“那你说有可能是啥子?”浑牛不解地望着我。

“不知道,反正不可能是金元宝,也不可能是给我取媳妇用的。”我说道。

“要想知道楼上的秘密,只有上楼才能弄个明白。”浑牛正色道,“你爷爷只要不在家你就来叫我,咱哥俩翻上楼去看看!”

今天爷爷短时间是回不来的,对我来说无疑是探知小楼神秘千载难逢的好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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