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坞城的大考还未来得及进行,荒人大举南下。联邦令:增派边戎军20万北上,北方四个督军府暂停大考,全力迎战,但招录名额增加一倍,从有功将士中特招。
百万荒人部落联军遮天蔽日,战火纷飞、狼烟四起,北荒山北线各个隘口,尸积如山。
董仕明身穿黑色警备军铠甲,守备泷水县城。一日三惊,人心惶惶。苏熳雪被强行接到了泷水县城,留在崆伢岩那里,董仕明太不放心。
大批富户拖家带口南逃,抛售产业,变卖家产,自己的家人已经够多,怎么愿意带走其他人,解雇的佣人、伙计一群又一群、一堆又一堆,要自己找吃的。而市集萧条,找口饭吃太难了。近万口人要吃饭,挨饿受冻,时间长了,只恐敌未至,民先乱。
董仕明请见县君方宏闵:“县君于我有大恩,董某愿尽绵薄之力。誓与泷水共存亡,别人走,我留。且欲大修宅院,安定人心。”
方县君盯着董仕明的眼睛:“高义心领,但听实话。”
董仕明笑了笑,回答道:“县君慧眼如炬。一来人力便宜,二来物料便宜。”
董仕明想了想又说到:“三吗?现在住的房子不结实,总得为子孙后代多想想。还有家里五个武士,维持修炼耗费太大,想干点事贴补贴补家用。”
方宏闵的心好一阵绞痛:“这小子太显摆了。谁不知道你家里五个一级武士?全山坞城独一份,谁不知道!”县君大人好生感慨:“这家伙在泷水县可以横着走了,没人敢惹。灭家灭族,一夜足矣。”
方宏闵如闭目养神,半天不说话。董仕明只好自己说出了来意:“有点事还得县君大人允肯。县城西面紫金岭的天坑里有好多金刚天陨石,盖房子既结实又驱魔,想请大人允许董某开采。”
方宏闵突然睁开眼。“你确定要金刚天陨石。”
“确定。”董仕明斩钉截铁回答。
“三日后我给你回复。”方宏闵端起茶杯慢品茶。
董仕明躬身而退。
三日后,山坞城府院、驻军联合下文:允许董仕明从紫金岭天坑采掘金刚天陨石做建房自用。
天元历3565年8月26日。大吉。董仕明、宋兮珠、苏熳雪、威廉、斯泰夫带一众人拜祭紫金岭土地山神。董仕明亲念祭辞,县君、警备团团长亲至观礼。
人山人海,只因太过好奇,天坑不知多少年了,平常人们是怎么也不敢靠近这里。
十里如鬼蜮,不见寸草生。黝黑的天坑,深不见底。金刚天陨石比钢铁还硬,比银子还重,是不入品的灵物。凡俗生命靠近十米即有危险,惟有武士、法师才可靠近,才可触摸。禁魔效果很好,建的房子普通魔物不能靠近,同时,保存粮食可达30年不腐。
董仕明的二十亩大宅轰轰烈烈开建。采石头的、伐木头的、烧制青瓦红砖的……一项项安排下去。
而金刚天陨石只有董仕明五人可以经手。
“祝董营长万事如意!”“祝董掌柜财源滚滚。”“祝董兄旗开得胜。”祝董百户万事大吉。”
搭建了一个近十米高的木头架子,固定30米长的三根两个人都抱不过来的千年铁木,一头固定在架子上,一头伸到天坑上面十五、十六米深,绑上大大的滑轮组,董仕明身体绑着粗大的绳子从滑轮上被一米一米放下去,足足放了153米。
随后一把重达1000斤的陨铁刀被送到天坑,用来削砍金刚天陨石。陨铁刀是从山坞城特意租来的。
方圆五六里的天坑周围密密麻麻围了足足数万人。有着各种好奇,看着各种惊奇。
半个时辰后,第一块金刚天陨石从天坑底下被拉上来。
20厘米厚、50厘米宽,100厘米长的规整石板,竟重达800斤。
拉滑轮的三头铁牛累的口吐白沫。
人们避开十米之外,看着穿着朴素衣服的宋兮珠、苏熳雪两个女人吃力抬起800斤金刚天陨石放到木质板车上,人们睁大了眼睛看这两个漂亮女人,有赞誉、有佩服、有叹气、有可惜。
前后左右数骑护卫,斯泰夫拉着板车上路,往190里外的山坞城而去。
然后是威廉,然后是苏熳雪,然后是宋兮珠,然后是董仕明。
日子如常,冬雪飞扬。泷水县县城董府,占地二十亩,蔚然壮观。别人建的是房子,他建的是仓库:存粮食、存肉干、存食盐。不往高处建,非往地下走。不求外观漂亮,只求足够结实。
董仕明、宋兮珠、苏熳雪和威廉、斯泰夫拉着大大的板车,上面整齐码放着黝黑的金刚天陨石,从190里外天坑里一步步拉到县城。普通人十米之内靠近不得,时间长了会死人的。但却是周围三百里内唯一一个不要钱的建材灵物,建成的房子坚固,冬暖夏凉,辟邪,粮食不腐不蛀,可储存达30年以上,建成的房子魔物轻易不敢靠近,但普通人住不了。一级法师及一级武士以上不受影响,反而略微有助于修行。董仕明有种感觉,荒人只是疥癞之疾,魔物之患才是大患,而魔物天灾好像不远了。
武士大人拉大车,也就董仕明能做得出来。从夏天,到秋天,从秋天到冬天。宋兮珠、苏熳雪脸上、手上密密麻麻的冻疮,连路人都为她们叫屈。如花美人,沦为拉车的牛,把一级武士1000斤至3000斤的力量发挥到淋漓尽致。不同寻常董仕明,冷血负心太薄情。
而好奇过后,整个泷水县都在笑话他,宴饮聚会董仕明成了最大笑点:“这个傻帽,要把泷水县的颜面丢尽了。”
而拉车的五个人埋头向前,只管向前,董仕明拉的金刚天陨石竟是其他四个人的总和。不觉其累,董仕明心中反而有无尽的欢欣鼓舞和对未来的美好期待。
夜色来到,十五个茅草屋内,百十个精装汉子热闹非常。练武,亦或在听两位夫人讲课,亦或在练功运气努力激活武士种子。一缕真气,难比登天。县城董府街道两侧则是一个个牛皮、羊皮、猪皮、野兽皮帐篷,来自胡铭镇的数千个军垦男丁趁着冬天农事不忙外出挣点外快,起码混个饭饱,好多人抢这个活还抢不到。
董仕明的房中有两棵阴槐木,他用自身法力和那些说不上名字的东西滋养它们。无需灵脉之地,也可安然存活。
根的下面是好多好多的鸡鸭鹅鱼和猪等禽类鱼类畜类下脚料,鸡鸭鹅羽毛、猪毛、鱼下水居多。血食不停充盈着阴槐木,阴槐木不停被董仕明吞噬着体内滋生的精华,然后再被渡给需要的人。
一天吞噬多少有极限,一天渡给他人多少也有极限,一个人一天接收多少也有极限。哪有什么天下无敌,哪有什么一蹴而就,世界本就平淡且平庸。
武士种子一个月可以种下四个,董仕明又增加了一个可以种给别人的武士种子,加上宋兮珠、苏熳雪、威廉、斯泰夫,一个月足足有八枚武士种子。正向循环已经形成,武士种子越多,武士学徒越多,武士学徒许多,武士越多,而武士越多,武士种子越多。
父母家人今年夏天要来,董仕明发誓一定要在春暖花开时把房子地基先行建好。宋兮珠、苏熳雪看着黝黑的丈夫,有太多情浓得化不开眼睛,惟愿相伴厮守一生。
她们知道,丈夫给她们体内渡的东西,作用非凡。她们知道,劳累一天,酸痛异常,丈夫却坚持给三个人用木系法力疗伤,他们的体制越来越好,他们的真气运转越来越顺畅。最开始拉800斤都想坚持不下来,现在1500斤咬咬牙就能拉到泷水县城。运输金刚天陨石对他们也是场修行,他们太穷,只能用穷方法,增长修为,也增加太古货栈底蕴。最辛苦的当属董仕明,她们知道,威廉知道、斯泰夫知道,董仕明的兄弟们更知道。
他们相信,现在吃多大的苦,将来就能享多大的福。四肢健全不肯劳动的人不配得到食物,不劳而获的人他们看不起。
董仕明平等对待每一个跟着他吃饭的人,真诚相待,处事公道。薪酬丰厚到足以养家,福利乃山坞府独一份,有很大可能种下武士种子,将来也有可能成为高高在上的武士大人。
一生能如此,夫复又何求!
天坑底下,温度恒定在20度左右,董仕明拿着从山坞城租借来的重达1000斤陨铁刀,一刀一刀奋尽力气砍金刚天陨石,切成30厘米厚,一米宽,两米长的规整石板,重达800斤,整齐码放在150余米深、十余平方公里的天坑里。三个陨铁滑轮从天坑北面顶上放下来三根手臂粗的黑麻绳,一个滑轮组一次可以把一块金刚天陨石石板运上去。天坑里生命绝迹,董仕明一个人的粗壮喘气声来来回回回荡。天坑金刚天陨石太多,即便是一级武士,也不能呆太长两个老婆宋兮珠、苏熳雪和威廉、斯泰夫最多只能在天坑里待上半个时辰,而且1000斤的陨铁刀他们抡不动,只能由抠门到极致的董仕明亲自操刀了,忙忙碌碌五个时辰,够五个人两天运送。
而武士学徒可以短时间接触,金刚天陨石的量越少,可接触的时间越多,量越多则接触的时间越短,像天坑这么多量的,武士学徒连进入那个范围之内都不能。只能在天坑外面打打下手。
县院县君方宏闵坐在城楼上看着一群群忙碌进出的太古货栈汉子,看着拉车穿过城门往董府而去的五位一级武士,对左右说道:“董氏之兴,岂乃天命。只欠一子,可安人心。”左右无言,却惭愧当初说过那么多风凉话,嘲笑董仕明粗鄙和自大,岂非嘲笑自己无知。
泷水县城东临泷水河,在一处高地丘陵之上,城内水位较浅,极度丰水时地下12米可出水、极度干旱时地下30米以下才可出水。董仕明挖的地下建筑刚好十一米深,分为两层。二十亩大宅,几乎全部挖空了地下,地下建筑最下面一层地板铺的是金刚天陨石石板。
百叶脱落,万草枯黄。西风至,冬雪归。与天斗,其乐无穷。董仕明不停下建房,依然紧锣密鼓进行。
数千人不顾风雪在忙碌,燃烧数个大火堆,搬石头,搬砖,砌墙。在不适宜施工的冬天施工,非要和天斗一斗,争一争。
无数县城居民指指点点,无数宿老、贤者赶来相劝:“违背天时,民多冻伤,有违人和。”
“两年前,芦苇荡一战,近万人冰天雪地围剿花冈斑纹蟒。也未见诸君有此一劝。”对于读书读得不通世务的人,董仕明懒得客气。
他愿意出钱出粮食,有人愿意挣这笔钱吃这批粮食,不杀人、不放火,关他人何事!董仕明如此想。
县君特批、警备团团长一路绿灯,还是有太多人看不清形势。没看见豪门大户都在拼命收粮食吗?都在拼命储备武器盔甲吗?这肯定有大事要发生。董家绝对是泷水县豪门,却连个避风的窝都没有,怎么做都不算过分。
冰层厚,可承受重物。从采石场采掘的石头、从河两岸采伐的木头,沿泷水河而下。冰面上行走最是省力气。铁背牛一头接一头,铁棘马一匹连一匹,好不壮观。董仕明四人却不能省下这个力气,总不能明年泷水河鱼虾绝迹吧,那得造下多大孽。
钱来得快,也如流水般去的快。前前后后投入了11万元联邦币,挣下的钱全投进去了,每个月新增的收入,渐渐填不上窟窿,而地下两层建筑也只是个雏形。石材大部分是自己采掘,木料大部分是自己采伐,人工更省,一天管两顿饭就有无数人抢破头皮想干,何况一日三餐管饱外,一个月还有3元联邦币可领。
董仕明统筹分派近3000人工作,如一台精密机械,井井有条。钱财不够,咬牙死撑,绝不借高利贷。大不了停工三、五年他再盖房子。
天元历3565年11月15日,董府地下建筑提前完工。县君方宏闵上门:“县院拟调入县城8300吨粮食,无处存放。想借贵宝地一用,最迟存放至明年秋收。县院可另付钱物。”董仕明看懂了县君眼中的郑重:“县院有需,定为大事。董某愿尽微薄之力,不取一分钱财。县院尽可使用。”董仕明答应的爽快,县君方宏闵大感意外,再三致以谢意。
“董某另有一不情之请,还请县君许下。”董仕明又讲到。
“但讲无妨,所能尽力,定不推辞。”县君方宏闵肯定回复。董仕明果然是董仕明,雁过也要拔根毛,谁也不放过。县君不尽感慨。
董仕明讲出请求:“董某想借贷县院20万联邦币,盖房子、买船。多多益善,愿以此处20亩宅院为抵押。”
县君方宏闵目不转睛足足看了董仕明五分钟:“后生可畏,有魄力。允了。30万元联邦币之内,借贷两年,我能一力促成。董少校随时可取,收一分利。”县君方宏闵第一次用上了董仕明官方称谓。
董仕明离座拜谢:“董某愿借贷30万联邦币,一应名下财产尽皆抵押,请县君大人成全。”
“好,好。赌这么大,方某也随着董少校疯一把。我做你的保人。愿龙腾之时勿忘。”县君方宏闵慨然允诺,并送了个大人情。
短短五日,粮食足量运到。也是滑轮,一麻袋一麻袋粮食送到下面。董仕明五人及董仕明部下的武士学徒轮番上阵,码放的整整齐齐,占满了大部分地下建筑。
警备团派驻一个精锐连十二个时辰看守董府地下仓库仅有的三个出入口,防火防盗防人进出。
天元历3565年12月,雪花飘零,万物冰冻。董仕明的20亩大宅在一群男人的号子声中,一砖一瓦垒起。古朴原始,不见雕饰,与其他富贵之家格格不入。
框架结构,127根两米粗、十四米长的火焰石石柱子,支起了连带地面建筑的整座房子;30厘米厚、1.5米宽、15米长的火焰石石板无缝连接,人走在上面平稳安全舒适。如果不是五个一级武士、六个武士学徒能够合力扛起重达16吨石材,这房子真的难以建起来。而一旦建起来,中级武士以下在里边打架,砖瓦可毁,木头可碎,框架绝对刚刚的。可为祖业之基,可传子孙万代。
一层之上,再建一层。红砖砌墙,横梁安上,瓦片覆上,青青如黛。前来祝贺者如潮,礼物堆满了库房。泷水县从没有过如此建筑,世道再乱,魔物再多,此为桃源。
董仕明去了封家信:
家父母并兄姐妹身安:
新宅落成,泷水县城。四进院落,百间房屋。盼归来有日,奈山高水长。慈颜难见,赖鸿雁以传书信;尽孝无时,愿加餐以健身体。巴山楚水,故国之思;秋月冬雪,青北山河。边事有警,或有巨变。暂缓北来,等我南归。万福。
儿仕明并妻兮珠妾熳雪顿首百拜春月某日
董仕明把董府所有能种树的地方都种上了柿子树:水晶柿子、镜面柿子、磨盘柿子、牛心柿子、罗田甜柿子……足足二十个品种,百余棵,五年可以结果,十年树能长成,董仕明连着做了好几晚上柿子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