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山神大人的寝殿中出来之后,商杰觉得心里一阵松快,步子也越发轻盈起来,顺带哼起了一首欢快的儿歌······
今日正值十五,月明星稀···正是一月之中赏月的最佳时期。正这样想着,商杰便发现了前面隔她不远的石桌上有个十分熟悉的身影。此时,丛刨正翘着二郎腿仰躺在石桌上,一派惬意的样子。
商杰放轻了脚步走了过去,找了个石凳坐了下来,接着用手肘撑着脑袋,与石桌上的人一同欣赏这满天的繁星和一轮明月···
丛刨头都未曾侧一下便开口道:“小丫头···来了?”
商杰:“嗯!”
丛刨捋了捋被微风吹乱的胡须接着道:“来做什么?”
“给土地···啊不!山神大人送灯笼花的。”
“还不回去?坐下作甚?”
“想看会儿星星再走。”
“小小人类懂观星的奥义吗?”
“看星星不就是直接看吗?···还有什么奥义?”
闻言,丛刨不禁摇了摇头抬起手指了指夜空中的星星,接着开口道:你知不知道,这天空中的每一颗星星的典故?
商杰摇摇头,对于天文这方面她真的算得上是一无所知。
看她这副样子,丛刨瞬间得意起来。先泯了一口茶,接着盘腿坐了起来,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那就让本大人给你说说吧!”
闻言,商杰眼睛一亮,连连应道:“好啊!好啊!”
接着,丛刨便抬手指着夜空中的星星,挑了几颗给她讲起了这些星星的典故。
“这颗叫天狼星···这是紫微星······”
忽然正巡视着满天繁星的商杰指着一处空白的地方问道“为什么这里没有星星?”
丛刨顺着少女手指着的方向望去,只见那群星围绕的空中有一处空白,此刻显得十分突兀。
“这···原本是北极星的位置!”
“北极星?这个名字真好听!那它可有什么典故?”
“北极星的故事可就长了···”
据说,几万年前人间遭受了一次前所未有的浩劫···那时哀鸿遍野,尸骨成山,滚烫的熔岩就快要吞噬最后一片陆地···就在人间将要消亡化为无间地狱之时,有四神兽于危难中拯救的了人间。人间恢复太平之后,四兽之中有三兽受封于上天,化为守护三方的神,享万世烟火···
“那剩下的那头神兽呢?”
丛刨捋了捋胡须接着道:余下一头神兽,生性高傲,不服管束,拒绝了上天的授封。此兽凶厉,好武成痴,曾化做人形,千万年间游历了三界四海六合九荒的每一个角落只为寻一能与他匹敌之人。
一次,化为人形的神兽与一山妖战于四合山,妖拥尽天时地利,仍不敌,因其诡诈,兽断其四臂,曝九百余日,妖尚存一息,仍挑衅曰:吾一介山妖,胜吾汝不足荣,若能胜当空浩日,方荣焉!于是,兽腾空而起与日战于长空·····
说到这里丛刨顿了顿,正听得入迷的少女不禁有些着急,忙道:“他们谁赢了?
丛刨:莫急······此战之后,兽重伤,但其心仍傲,于是,指天立誓,它日定要与浩日再分高下。后数月之内,不见烈日当空,于是乎···此战不清胜负。
数月后,有一白衣少年仗剑而来。问其来历,则曰:吾乃天上的北辰星君,受命来取妄徒之性命···
后来,两人相约于北海荒原一战,两人酣战十六余日,绵延八百余里的北海荒原毁了一半······
“那他们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据说···那古兽接连两次恶斗,不堪重负,于是···灰飞烟灭了。此战之后,那北辰星君便再未现过身···天上那颗北极星也再没亮过。”
见小少女还沉浸在这个故事里,丛刨抬着头望着夜空有些出神。又接着道:“传说,那北极星还挂在天上的时候,它能指引人找到回家的方向。如今,它不在了···家也没了。”
“家?谁的家?丛刨爷爷的家吗?”
有一瞬间,商杰仿佛看见了丛刨眼里的悲伤······
见他半晌都没有回应,商杰又道:我还以为您一个老树根,应该没有家呢!
不出意外,商杰头上又挨了一记爆栗。
“什么老树根!本大人我可是一个千年的灵参!”
这么一闹,反倒将丛刨从悲伤的情绪中拉了出来。
“好好好!千年老参!千年老参!我知道了······对了,这个故事说了那么久了,您可知道那古兽叫什么名字?”
丛刨略思考之后道“后世的人们叫它······麒麟。”
“麒麟?”
二人看了许久的星星,商杰才起身回到住处,但刚出去几步又折了回来,看着丛刨的眸子亮晶晶地···
“怂包爷爷!你好像一个人。”
“谁?”
“我的妈妈!你和她一样的···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说着我这样不好那样不好,但却对我很好很好”
“妈妈?是何物?”
商杰眨了眨眼睛道:“妈妈就是娘亲的意思。我走了!明天见!”
看着少女跑远的身影,丛刨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只是一瞬便又换了一副气得跳脚的表情···
“等等···娘亲?你你你···这人界来的小兔崽子···谁是你娘亲啊!我们老灵参也分雌雄的好吗?我是雄的!雄的!”
商杰走后,院子里又恢复了宁静···
刚刚还在和小少女斗嘴的丛刨又恢复了先前仰躺的姿势,望着星空出神···嘴里喃喃道:
“奚翁,你在哪里?”
丛刨忽然觉得脸上有些湿润,于是拉起袖子抹了抹,嘴里抱怨“明星郎朗,怎么还下雨?大人果然阴晴不定”
正当丛刨从石桌上爬下来,准备拎起小茶壶回去时,转身才看见一人正站在他身后·····
丛刨扑通一声跪倒,嘴里结巴道“大大大人···小的···小的没有···小的该死”
见他这副惶恐的样子,泽御并未接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的脸出神···
半晌才道“丛刨···你流泪了···”
说完,便负手而去。
闻言,丛刨摸了摸自己的眼角,又将指尖放到舌尖。咸的。
丛刨心下一喜“咸的,真的是眼泪!我会流泪了!我学会了悲伤····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