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松应了声，将剩下两颗山楂咬进嘴里，鼓着脸颊快速嚼巴。那模样，好似正抱着坚果啃的小松鼠。
”小姑？“
一个试探的声音喊了一句，杨柳扭头看去，就见一个清秀的书生模样的男子，一身白色的长衫，正往她这边走来。
这透着一股子书生气的年轻男子，便是杨家的长孙杨耀祖了。
“耀祖下学了？”杨柳打了招呼。
她还以为耀祖已经回家了呢，既然跟这儿碰见了，那就更好了。
想着，杨柳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耀祖毫无所觉，点头，应道：“小姑怎么不进屋？”
说着，人已经站在门口，抬手就要去敲门。
杨柳赶忙伸手，就他给拦住，耀祖疑惑看向杨柳。
“你不是要买书吗？小姑现在就买给你。”杨柳侧过头对他道。
耀祖有些奇怪，不过没想太多就对杨柳道：“我先把书匣子放屋里吧。”
这要是进了屋子还得了？
杨柳双手叉腰，凶狠道：“放啥放？还要我跟外头等你？要买书就现在跟我走，要不你就别想了！”
被她这一吼，杨耀祖有点愣神，反应过来立马就点头，家也不回了，跟着杨柳就走。
杨柳拽了阿松，跟着耀祖就往前走。
“过了年就要考秀才了，你有把握没？”杨柳随口“关切”问道。
耀祖双手背在胸前，手指细细搓动着，应道：“学问深似海，总有许多不懂的学问，如何能有把握？”
哟，还跟她咬文嚼字了。
“那比你的同学呢？你先生对你的评价呢？”杨柳问道。
耀祖无奈笑道：“即是同学，那所学所想必定有不同，又如何能断定能比人强？”
杨柳侧目，仔细盯了一会儿耀祖，见他走路一步一步不慌不忙，身形笔直，头上一顶棉布帽子，衬得他整个人更俊秀文雅了。
瞅着他走这几步路，杨柳心里就明白耀祖肚子里是真有货的。
之后杨柳便是没再纠结那些话，顺道跟他介绍了阿松，几人说着就进了一个书馆。
报了两个书名，伙计算了账，一共是二两银子。
杨柳咋舌，这书真是贵啊！读书太奢侈了！
“笔墨纸还需要吗？”杨柳问道。
杨耀祖思索片刻，又要两刀白纸和一块极为便宜的墨，这算下来又是快一两银子。
拿出银子付账，杨柳觉得自个儿的心都在滴血。
这真是太贵了！
她爹可太厉害了，竟然能养活两个读书人！
将东西都收进自己的书匣子里，杨耀祖跟着杨柳和阿松出了书店。
“你娘和妹妹平日有去布庄做刺绣没？”杨柳状似随意地问杨耀祖。
杨耀祖无奈摇头：“我白日都在学馆，对这个倒是毫无所知。”
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啊。
杨柳觉得跟他说话牙龈都有些酸，最后还是放弃了继续跟他扯这些。
“你有没有千字文三字经弟子规？”杨柳问道。
杨耀祖点头：“家中都有的，不用再买。”
“那你借我用用。”杨柳也不跟他绕圈子冒酸话，而是直接提了要求。
杨耀祖吃惊瞅向杨柳，有些不敢相信自个儿的耳朵，直到杨柳又说了一遍，他才确信自己听到的。
回了家，迷迷瞪瞪将那好几本书递给杨柳，瞅着杨柳背走了，他还有些不敢相信。
杨柳带着阿松一路回了家，瞅见院子里忙碌的人，杨柳双眼发亮。
坐在门口的老太太瞅见杨柳回来，立马放下手里的河蚌，快步朝着杨柳走去，咧了嘴笑道：“柳儿啊，你可算回来了，我还怕你今晚不回来了。”
杨柳鼓着腮帮子应道：“帮耀祖买了书就回来了。”
“哎哟我让人带钱过去让他自个儿买就成了，还要你专程给他买书去呢？”老太太连声感叹。
杨柳撇了老太太一眼，瞅见她那一头灰白的头发，还有佝偻的背，脑子里全是杨白雪那一身精致的打扮，心里老大不舒服。
“二媳妇，柳儿回来了，赶紧做饭去啊！”老太太梗着脖子朝着院子里的人喊道。
孟氏赶忙应了一声，匆匆去了厨房，就要生火。
一到家，杨柳将书和那契约都放在木箱子里，这才出来，收了已经晒干了的布，卷起来，就和那十几匹干净的布放在一块儿。
正想着，外面传来老太太的怒骂声。
杨柳赶忙跑出去，就见申氏正站在门外，抱着老太太的腿哭。
“娘啊，我也是好心啊，哪儿知道那些河蚌会死啊？”申氏哭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杨柳吹了下自己的刘海，眼睛都眯起来了。
杨家这两个儿媳妇，真是一个比一个麻烦。
“啥好心？你还不是想让你两个兄弟挣咱家的钱？别跟我扯那些没用的，等你兄弟把钱都送过来，你再回来！”老太太用力往外抽自己的腿。
申氏大声哭嚷着：“娘，我生是咱们杨家的人，死是咱们杨家的鬼，咋能不回家啊？”
这闹腾起来，附近不少人家都从院子里探头过来，瞅这边的热闹。
杨柳抿了唇，心里暗道糟糕。
申氏回来是小事，可要是将她这漂色的手段学去了，那她这钱就不好挣了。
“大娘，这申氏可给你们家生了两个大孙子，是你们杨家的大恩人呢！”隔壁的一个老婆子帮着申氏说话。
这一喊起来，附近不少人都劝着。
老太太想到大虎和二虎，这心里就有些挣扎。
瞅见她没吭声，申氏更是一声声地喊着大虎二虎，让老太太的心里更是不舒坦。
再这么下去，附近的邻居可就要来她家了，到时候也能看到她正烧河蚌壳，到时候再学着做……
杨柳双手撑腰，当即怒声呵道：“哭啥哭？想让人看笑话是不？”
一听到杨柳的声音，申氏的脸色就是一变，眼珠子转动了几下，就哭丧着脸喊道：“柳儿啊，就是我多吃了两口饭你也不能这么对我啊！咋说我也是你三嫂呀！”
“嚯，这柳也太霸道了，还管家里的吃食了！”
“哎哟，就因为多吃了几口饭就要自个儿嫂子回娘家？这杨家的两老的咋能养出这种狠丫头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