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能动的人都尽快离开！我们只能阻挡五日！”
“呜呜呜我走不动了，死了算了！”
“朝廷呢？为啥不管咱们？为啥没救灾粮？”
“爹！呜呜呜爹在哪儿？”
“尽快离开！”
二虎收回头，对着身后的众人道：“我看到不少衙役，好像在赶人。”
“是不是来分粮的？”郑氏惊奇问道。
二虎摇摇头，她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失望。
杨柳探出头看过去，路两边或坐或躺的难民都被拽了起来，那些衙役冷着脸往前赶人。
才上山三天，咋再出来，这外头就已经这么乱了？
“娘你醒醒啊……醒醒啊娘……”小丫头哭喊的声音在路上传荡，却没一人扭头看一眼。
“打……打过来了……”
杨柳扭头，就见眉娘神色慌张，抱着宝子的手关节都在泛白。
“什么打过来了？”杨柳问道。
眉娘咽了口水，腿都在打颤，她摇摇头，“冉噶国打过来了，我们……我们镇要打仗前就是……就是被这么敢走的……已经……已经打到这儿来了……”
“这么快？那灵乡镇不是已经整个被冉噶国抢去了？”杨柳惊疑道。
眉娘点了点头，下巴上的肉一个劲儿抖动，好似想到极为可怕的事儿。
“咱家也不晓得咋样了，哎，那些畜生……那些畜生可别把咱家都抢了……”老太太感叹。
“没了……”眉娘摇头。
杨柳感觉不对劲，连忙问道：“啥没了？”
眉娘抬起头看向杨柳，咽了口水，“都会烧了，啥都……都没了……”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都是一惊，扭头看向眉娘。
眉娘手使不上力气，将怀里的宝子放到地上，紧紧抓着他的小手，“我听别人说的，咱们九江郡是端王的领地，他……他一路从最靠近冉噶国的城池开始拦截，每破一座城池，他……他就会下令烧城……”
“焦土战略……”杨柳念叨。
“二虎快帮帮我！”大虎呼喊。
二虎赶忙回头，帮着大虎将背上的阿松给扶着下来。
“啥事焦土战略？”耀祖凑近了一步，问杨柳道。
杨柳抿了唇，应道：“冉噶国大老远过来进攻，粮草必然运输不便，每破一座城池定是要在城池寻找补给，若是都烧了，就将他们的运输线拉长，他们后备不足，越久前进越艰难。”
就是破坏掉一切，什么都不留给敌人。
“那咱们不是啥都没剩下了？”老太太惊呼。
郑氏脸色惨白，“那镇上的房子呢？”
“全会烧。”眉娘应道。
想到自己那小院子，杨柳心情更是沉重了几分。那院子可是值不少钱，就这么烧了……
“你们进山里干啥？快下来！”不远处一个衙役招呼他们。
“我们歇息歇息！”耀祖对着外头喊道。
那衙役拿着鞭子就朝着几人走过来，怒声道：“到下座城池再歇着！”
说完，过来就去拽最外头的二虎，二虎赶忙往后退，身上系着的大虫皮害晃动了下，将那衙役的目光给吸引了过去。
“这是……”
那衙役吃惊看着那鼓鼓囊囊的皮子，不自觉在自己的刀柄上摩挲。这个可值不少银子，流民死的也多，若是他们几个就这么死了，也没人会管……
二虎拽进了肩膀上的皮子，扭头就看向大虎。
“我们自个儿打的。”杨柳接了话茬儿，眸子落在那衙役抓着刀柄的手上。
那衙役的目光在几人身上来回扫，心思百转，最后落在大虎身上，看到他脸上的刀疤，目光顿住。
看来就是这小子打的，能打死大虫……
他再次往那皮子上扫几眼，心里痒痒，可再瞅见大虎脸上的刀疤，他畏惧了。
站直了身子，他怒声对几人道：“你们赶紧下山，若是不跟着走，五日后就会命丧在这。”
“他们还会杀人？”杨白雪不高兴道。
“他们屠城！”那衙役不耐烦应了声，拿着刀就挥舞着让他们赶紧走。
杨白雪吓得赶忙往郑氏身后躲，就怕那衙役再吼她。
“走吧，咱们下山。”杨柳应道。
耀祖上前，蹲在阿松的身前，双手去拽阿松的胳膊，想把阿松背起来，可人到一半腿就没站稳整个人往地上坐了下去。
“百无一用是书生啊……”耀祖嘀咕着，抬起头就瞅见那个衙役正盯着大虎，他隐隐觉得哪儿不对。
“让大虎背吧，他有大把子力气。”郑氏应道。
大虎扶着阿松，让耀祖帮他将阿松扶到背上，背起阿松站直了身子。
旁边那衙役瞅着大虎那劲头确实不小，想到他们从山里出来，也就歇了心思，转身就往山下走。杨柳长长松了口气，带着几人跟上。
汇入人潮，附近的人连连将目光往他们身上的大虫皮子上扫。
杨柳强撑着，笔直往前走。
“呜呜呜你个强盗！”一个女人的哭喊从人群传来，杨柳扭头看过去，就见一个瘦巴巴的男人将女人手里一个干巴巴的馒头抢过来，双手往嘴里塞。
那女人冲过来要抢，男人连着对那女人踢了好几脚，将那女人给踢倒在地，连着对她的头踢了好几脚，那女人腿动了两下人好似就晕过去了。
男人三口就将一个大馒头塞进嘴里，嚼了几下就咽下去了。
旁边的衙役好似完全没看到，继续驱赶旁边的人往前。
后面的人没看到那女人的，一脚一脚踩在地上的女人身上。
隔得远了杨柳已经看不到，她扭过头，再看看四周，发现众人的目光一个个都落在二虎背后的大虫皮上，心慌得厉害。
众人走了大半日，那些衙役坐到路边，拿着壶喝水，各自从身上摸出吃的网嘴里送。
那些被赶着走的流民也趁着这会就地坐了，互相警惕着。
“二虎，吃的拿出来吧，我饿了。”杨白雪看向二虎，问道。
四周的人瞬间将目光全落在了几人的身上，有人已经站起身看着杨柳等人。
靠杨柳最近那男人站直了身子，手垂在两边，目光落在杨白雪看着的那张鼓鼓囊囊的大虫皮上。
杨柳心中大骂杨白雪蠢，眼瞅着这些人要围过来，她看向两边的衙役，没一人看向这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