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跟大虎同一年的，过了年不就是十七了？在她眼里还是花季少女，可在这个时代就是老姑娘了！
再拖下去，真要嫁不出去了可怎么办？
就叶子这柔弱的性子，一个人怕是挡不住那些流言蜚语的，更何况还有生活的重担……
“柳儿？”
“啊？”杨柳扭头看向旁边的徐怀谷。
瞅着她神情不太对，徐怀谷笑着道：“你想啥呢？”
“小姑你是不是想着给我找媳妇呢？”大虎高兴问道。
被大虎这么插科打诨一下，杨柳那丝慌张消失，“就想媳妇，人小姑娘要做你的媳妇你又不乐意。”
“她找我是啥时候啊，咱们都要没命了，想啥媳妇？这不是咱也有新宅子了吗，我年级也差不离了……”
“你自个儿找去，要是看上了就让你两个伯娘帮你提亲去，我这儿忙着呢，赶紧烧火！”杨柳将那炸好的藕夹弄起来，将已经腌好了的鸡翅下了油锅，滚烫的热油瞬间将鸡翅给包裹了。
大虎扯了嘴笑，拿了火钳就往灶眼里面放了块柴火。
徐怀谷帮着杨柳将那些藕夹装盘放在一边，顺手将葱蒜啥的都切了。
忙碌了一会儿，外头响起孟氏的声音，夹杂着一两声抽泣。
“大虎，你去瞅瞅外头发生啥了。”杨柳道。
大虎懒洋洋应了一声，刚要起身，孟氏就已经扶着余氏进了厨房，他又坐下了，拿起火钳往灶眼里拨弄。
瞅着余氏那泫然欲泣的模样，杨柳心里一软，放缓和了声音：“这是咋了？”
“想着自个儿爹娘呢，怕他们出事。”孟氏说着，脸色也有些难看。
余氏被扶着坐到凳子上，拿着帕子擦了眼泪，哽咽道：“我爹娘就我一个孩子，年纪又大了，这回又是旱灾又是打仗的，也不知道他们好不好……”
被提到这个事儿，孟氏也是忧心忡忡的：“孩子他爹送大哥科举这都一年了，还没点消息，我这心里也不得劲。还有草，她那一家子病的病小的小，他们两夫妻可咋整，哎……”
提起这个事儿，杨柳心里也不太好受。
虽说他们来到京城了，可那些难民还不知道在哪儿，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听说朝廷已经送了粮食往西北去了，至少不能再饿死的。”徐怀谷安抚道。
两女人追问，得到确定的答案，这才松了口气。
“叶子这些日子老跟我念叨，京城的人都在说那些流民饿得没法子了，都在啃树皮了，我这心里……”孟氏说到这儿，抬手捂着了胸口，脸上满是不忍。
岂止是吃树皮，还有吃观音土的。以前他们还能躲进山里，能在山里找到吃的，如今，那些流民全冲进山里，走过哪儿，哪儿就寸草不留。更有甚者，已是易子而食了。
想到那悲惨的情景，杨柳心里也堵得慌。
“那别人还不是听啥说啥，他们也没见过，咋就知道外头是啥样子的？等那边平定下来，我再找人打听打听，看能不能找到人。”杨柳宽慰道。
孟氏也知晓自个儿说这些只能让大家心情不好，当下就笑着扯开话题了。
“这宅子可真宽敞，还透亮，柳儿花了不少钱吧？”
“没多少钱，说是凶宅，便宜不少，一年八百两银子。”杨柳手上动作不停。
一听凶宅两个字，孟氏和余氏的心里都有些打鼓。
“那……不是会有……”孟氏说到一半也不敢继续，手还在帮着余氏顺背。
杨柳颇不在意：“咱们都在死人堆里睡过了，还怕这个啊？”
“那倒也是……”孟氏点点头，瞅着余氏好些了，站起身，就过来帮着杨柳打下手。
“怀谷，这儿有我二嫂帮忙呢，你去把咱们的床铺好吧？”杨柳扭头对身边忙活的徐怀谷道。
徐怀谷抬头就瞅见杨柳给她使眼色，知道杨柳这是有事儿要说，她跟大家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屋子。
眼巴巴瞅着她走，大虎心里一阵失落。
下一刻，就听杨柳道：“大虎你去外头忙活一会儿，这火让耀祖媳妇帮忙烧吧。
大虎也不是个傻的，当即也明白了，“行行行，你们说事，我回自自个屋子打扫去。”
将火钳放在灶边靠着，起身拍拍灰出了厨房的门，顺带将门给关上。
余氏坐到灶台下，拿了火钳烧火。
见这厨房只有她们三人了，杨柳才扭头看向孟氏，问道：“二嫂，叶子过了年就十七了，你这有啥打算？”
孟氏惊讶抬头，瞅见杨柳那认真的神色，心下一暖，当即吸了下鼻子，“我好几回都想找你说这事儿，可看你忙，这事儿就拖下来了。眼瞅着还有四个月就过年了，叶子……叶子都拖成老姑娘了……”
一听到“老姑娘”三个字杨柳身子就是一颤。
十七岁就是老姑娘，恐怖如斯！
“柳儿我也不瞒着你，这些日子我整晚整晚睡不着，心里就记挂这事儿。再拖下去，那好后生可都成亲了，我叶子这辈子要是毁了，我……我这死也闭不了眼！”
说到后头，孟氏的脸湿了，她抬手，用袖子将眼泪给擦了。
孩子他爹也不晓得在哪儿，大闺女也不晓得好不好，二闺女这个岁数了也没说一户人家，她……她可真是咋样也睡不着。
“说起来，白雪过了年也十六了，不小了，也得好好说一户人家了。”余氏跟着道。
杨柳将排骨捞起来，端起旁边一大盘的白面糊，一只手抓住面糊，从虎口压出一个丸子，用汤勺挖了放进油里炸。
“白雪不怕，长得好，又会绣花，你公公是秀才，总不能差的。那秦秀才不是跟你小姑子都定了么？”
说到秦秀才，孟氏的眸子往杨柳脸上飘，见杨柳没啥异样，她心里才松了口气。
余氏叹了口气：“秦秀才这一去考试就没回来，谁也不知道他在外头找没找人。要是他四五年没找来，那白雪不是给耽搁了吗？”
小姑子那脾性也不算好的，得找个宽厚的人家，要不那日子也过不好。
“这倒也是，可这事儿还得看你婆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