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朗声道：“回禀夫人，衣服是南亭送予我的。”
“南亭……”夫人恍惚了下，将杨柳扶起来，一双利眼紧紧盯着杨柳，“你是南亭娶的夫人？”
杨柳低头回道：“是。”
“难怪了……”夫人晃神，随即想到什么，转头指向那温婉的女子，怒声责问杨柳：“既是南亭的夫人，为何与她一道？”
陈婉玉赶忙屈膝行了一礼，轻声应道：“回禀护国公夫人，符夫人才过来，并不知晓我是何人。”
“不用你装好人！留着你这一套去对付符锦城吧！”护国公夫人怒喝，丝毫不留情面。
被她如此训斥，陈婉玉神情有异，低了头不再应话。
“还有你们两个，一丘之貉，趁早从我眼前消失，不若别怪我不客气！”
陈婉玉福了身子，对另外两人使了眼色，另外两人会意，赶忙跟着行了个礼，匆匆从亭子里离开。
护国公夫人冷冷盯着陈婉玉的背影，怒声道：“若是再让我看到你，别怪我不客气！”
被骂了的陈婉玉背脊僵直，匆匆离去。
护国公夫人收回视线，将目光落在杨柳身上的衣服与手镯上，心一痛，伸手轻轻触碰杨柳身上的衣裳，再次抬头看向杨柳，眼中带着几分怀念，道：“南亭对你上心了，竟是舍得将这套衣服给你。”
说着目光又落到手腕上的镯子，眼神恍惚了，身子也晃动了下。
见她不对劲，杨柳赶忙扶着她坐下，自己坐到另外一边，见她脸色好些了，才问道：“此衣服有何特别么？”
护国公夫人皱了眉头，抬眼看向杨柳，惊奇道：“南亭没与你说？”
杨柳摇了头，规矩应道：“他带我去皇宫拜见太后娘娘前一日送予我的，我看他对此套行头极为重视，轻易也不敢动。”
“倒是像极了嫣儿的性子。”护国公夫人苦笑着应了声，再次抬头看向杨柳，道：“此衣裳是当年月氏国进贡的，一共就两件，嫣儿很是欢喜，便求了当今圣上。
一件她自己常穿的，另一件说是要留给将来的儿媳妇。南亭让你在见太后时穿上，便是告知太后你就是他认定的夫人，让太后莫要难为你了。”
想到当日见到太后的情形，杨柳了然。当日太后娘娘却是有些奇怪，一开始是一直试探她，甚至刻意为难她，可当皇帝和皇后娘娘对她不利时，太后娘娘毅然决然护着她。
原来还有这一层深意……
符南亭竟是那般早便已经如此护着她了么？
杨柳有些恍惚，脑中全是往日符南亭的种种行径。
护国公夫人伸手将自己的衣服撩开，露出里面一只糯白色的手镯。杨柳惊奇，将自己的手伸过去，两个镯子竟是一模一样。
她抬头看向护国公夫人，疑惑问道：“为何……”
“是一块玉，她打造了两对手镯，一对送予我，另一对在你手上了。”想起往事，护国公夫人眼眶发红。
没料到又看到这一身行头了，却不是嫣儿，变成了另一个全然陌生的女子。
“若是你将南亭当你夫君，往后定然不能对陈婉玉有一丝好语气，若是让我发觉，我定要代替嫣儿好生教训你！”她怒声威胁。
杨柳沉思片刻，再次抬头看向怒目等着她回话的护国公夫人，问道：“是否有我所不知晓的事？”
护国公夫人这才觉得不对劲，疑惑问道：“南亭没告知你？”
告知她？一天到晚都不回家，咋告知她？
她就觉得符南亭的身世不简单，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沉了声，应道：“他从未与我说过这些事，可从他只言片语我知晓他吃了不少苦。夫人若是知晓，便告知我吧。”
护国公夫人脸色缓和了些，音调也温和不少：“倒是他的性子，什么都憋在心里。刚刚倒是我误会你了，你可别放在心上。”
因着她突然的软和，杨柳对护国公夫人的敬佩多了几分。
能屈能伸，还能跟她一个晚辈服软，倒是难得的品质。
杨柳轻笑出声，应道：“是我唐突了才是，夫人与婆婆该是手帕交吧？便是如我的婆婆一般，我又如何会怪罪夫人？”
护国公夫人嘴唇颤抖，静静看着眼前的女子，抓住杨柳的手，轻轻拍着，连连说好。
见她情绪突然转变，杨柳也不多话，只静静等着她。
看来不仅仅是手帕交了，两人怕是好成一个人了。
一阵清风吹过，让护国公夫人的脸稍稍降了温，她平复了心情，再次看向杨柳，轻声道：“你能如此识大体倒是出乎我意料，人也是个聪明的，南亭眼光不错。”
面对突如其来的夸赞，杨柳轻笑一声，应道：“夫人过奖了，我也是极有眼光的。”
护国公夫人“噗嗤”一笑，再看向杨柳的目光带了几分慈爱：“倒是个嘴皮子活泛的，莫不是还得你看中了南亭才嫁给他的？”
“不瞒夫人，正是如此。”杨柳正色道。
当初要不是她先看中的阿松，老太太就把她送走了，哪儿还有后来的事儿？
护国公夫人被逗地笑得前昂后和，手指在半空对着杨柳连连点了好几下，好似杨柳说了多大的笑话。
笑着笑着，眼角都有泪珠子了，她拿了手帕轻轻擦了下。
即便保养得宜，三十多的年纪也有不少鱼尾纹了。
“难怪南亭能欢喜你，你这丫头着实有趣得紧！”
杨柳颇为无奈，怎的她胡说八道的时候她们都信，她一说真话，大家反倒不信了？
哎，不信就不信吧，这种严厉又慈爱的长辈她倒是颇为欢喜，能逗笑她也算自己做了件好事。
旁边的丫鬟上前递给她一方新帕子，护国公夫人接过，对她们挥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几个丫鬟行礼，朝着亭子外走去。
见这阵仗，杨柳便知晓她有话要说，当即也让自己的两个丫鬟也离开。
护国公夫人静静看着眼前的杨柳，见她眉眼生得极好，虽是艳丽，倒也有些清雅，不显得妖冶，倒是比京城众多千金也不遑多让。若是嫣儿在世，该也是满是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