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官兵们气喘吁吁的抵达广厦村时,发现这里的几百号村民全都束手就擒,蹲坐在村中心的一块空地上,密密麻麻集成一团。他们的武器也被堆积成一座小山,而把他们成功缴械的,只是区区十几人的锦衣卫。
刀枪林立,铁甲寒衣,全副武装的士兵们控制了村庄,让锦衣卫紧绷的弦总算舒缓下来。伤员就地医治,赵知府和曹千户还私下拨出银钱,给伤员请来潭州府最好的医生;给阵亡的锦衣卫打造一口上好的棺材,找个风水宝地安葬,家人也抚恤从优。
这里还有一群人,他们是锦衣卫拷问村民,从村民各家中搜救出来的人。既有小孩,也有妇女、甚至连长得清秀的公子哥也有。他们中的绝大多数已经被虐待致残,浑身散发着恶臭。他们中的大部分在被救出来时,已是奄奄一息;或是身体的惨象已经让他们无法融入社会......
纪天平走到这群可怜人中,尝试用他简陋的医学知识为这些人减轻点痛苦。可是真要上手的时候,猎魔人的能力已经救不了这些可怜人。有个小孩,他的大腿还还没有纪天平的手腕粗,但就是这样小小的年纪,他已经失去了大腿以下所有的身体部分。
蹲坐在地上的纪天平,欲哭无泪。反倒是这些被虐待的人,没有一个人哭,他们只是大声疾呼着诉求,亦是遗愿。
“大人,请一定为我们做主。我还要亲眼看到这些人渣受到惩罚,否则我真的......死不瞑目。”
“这是妾身的家书,我活不过今日了......还请大人您代我送给良人,余生还很长,让他再找个好人家娶了吧。但他一定要好生对待我和他的孩儿,否则我做鬼也不放过他!”
“处死这些人的时候,请务必留下一块肉给我,也让他们试试被人啖肉饮血的下场!”
走在这群人中,纪天平感受到了滔天的怨气,他们多半都是活不成了,甚至活不过今天。之所以还强撑着,就是为了看到罪犯被处死,看到有人替他们复仇。
有些被做成人彘,就是把四肢剁掉,挖出眼睛,用铜注入耳朵,使其失聪;割去鼻子,剃光头发,剃尽眉发;用喑药灌进喉咙,割去舌头,破坏声带,使其不能言语,然后扔到罐子里。
有些人被杀死后再肢解,之后又把尸体的碎块用针线缝合,做出“人体娃娃”用于巫蛊祭祀。
有些人被强行和动物肢体进行结合,成了“人猴”、“人猫”之类的怪物......
有些人的器官被制成了药材、补品......
其中,从村长家中的密室内取得的文书详细记载道:
“脱下沿身衣服,用原带鱼刀,将其额皮割开,扯下悬盖眼胆,及将头发割下一缕,用纸人并五色彩帛绒线结成一块,如人形样。然後割下鼻口唇舌,耳尖、眼睛、手十指梢、脚十趾梢,却剖开胸腹,才方倒地气绝。又将心肝肺各割一块晒干捣末,装於小葫芦内。”
对死者的亵渎,对生者的折磨,让众人义愤填膺。饶是以心狠手辣自居的锦衣卫,也无法想象会有人类做出这样惨无人道的事情。
广厦村的罪恶,可谓罄竹难书。
纪天平向他们承诺道:“血债必须血偿,正义会得到伸张,而且是立刻伸张,马上伸张!我会亲自去终结这份罪恶......”
......................
事情的来龙去脉似乎很简单,抛开纪天平斩杀的那些妖魔鬼怪和村民集体被妖力控制的玄幻故事后,这就是一起集体犯罪、聚众造反的典型事件。
赵知府要把它办成铁案,好好整治一下潭州府的治安,也把此事作为作为自己的功绩之一。“将他们全部押送至潭州府,继续深挖案情,办成重案、要案、铁案。把他们的罪行广而告之。这次,即便我把他们的脑袋统统砍了,也不会有人指责我暴戾。”
又看了一眼生命气息已经非常微弱的被救出来的人,赵知府明白,即便出现医学奇迹,让他们中的某些人活了下去,后半生也会受到无尽的折磨,家人也不见得愿意接受这样的怪物......
“被救出来的人,好生医治吧,死者亦要入土为安,若有家人愿意接回者,本官亲自上门感谢。”
等处理完公事,赵尚义才悄悄的向曹千户打听自己儿子的事情。
消息自然是没有的,而且贼人的上线还被怪物击杀,追踪下去的线索更是被彻底斩断。
看着神情有些落寞的赵知府,曹远安慰道:“赵大人,其实眼下没有消息,未尝不是好消息。至少贵公子没有落在这些伤天害理的贼人手里,没有像他们那样受尽折磨......”
赵知府环顾四周,见周围无其他人,突然低声说道“曹千户,您在汉阳、岳州等地上任时的一些秘密,赵某有本账,放在安全的地方。但赵某把你当兄弟,不会去举报你。相反,我还要告诉你一个机密,你不要外传,替我私下打听即可.......”
“赵知府,曹某不想听......”
即便曹千户断然拒绝,赵知府依然开口说话,吐词清晰,把这段秘密的每个字都让曹远听得清清楚楚:“吾儿并非吾妻子所产,没有生育能力的,亦并非我......”
曹远惊呆了,嘀咕道:“赵大人您......您和夫人、贵公子,可是潭洲城的榜样家庭啊,怎么会......”曹远想立马走开,可是被赵知府死死的拉住,动弹不得。
赵知府继续说道:“迎娶杨氏女之前,我曾与侍女......嗯,取得一子,这是我赵某的亲生骨肉。可是那杨氏咄咄逼人,杨氏女更是嫉妒心甚强。多次暗示说我的儿子是低贱侍女所生,难登大雅之堂,要从她杨氏过继一个儿子给我。我自然不许。”
“真是天大的笑话!即便我儿乃庶出,乃奴隶人所生,但他依然是我赵某的骨肉,关她杨氏什么关系......我早就怀疑吾儿出事,杨氏女脱不了干系。曹千户,你大可以从这方面入手,不必顾及我,只要能找回我的儿子......”
曹远沉默良久,开口道:“赵知府,如果凶手是您夫人,或者,与您夫人有关系的话.......”
这回轮到赵尚义沉默了,他一个人背对着曹远,苦思良久,忽然整个人像泄了气一样,叹气道:“夫人以下,一律按规矩办。我......我不能真的和杨氏翻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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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尚义:“对了,民间有传闻,说有种不可名状的恐怖存在,以妇女、孩童的血肉为食,浑身腐肉、脓疮。官府给这怪物定了八百两的悬赏。而且猎魔人协助锦衣卫查案一事,助力甚多。本官再凑七百两白银,一并交付......嗯,纪天平他人呢?”
曹远答道:“他说后续工作交给我们处理便是,他还要去弄清楚广厦村惨剧背后的真正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