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哼,这贼人还挺狡猾的......”
顺着荔枝酒的气味一路追踪,当纪天平等人走到一条小溪面前时,傻眼了。
这贼人脱了鞋子和衣物,丢入小溪中,只不过由于小溪水浅且流速过慢,在肉眼可见的距离上已经可以看到被枯枝和碎石拦住的衣物。
从地上的脚印观察,这贼人应是赤条条的趟过了小溪。贼人这一通操作,让循着气味寻找的纪天平有些束手无策。对岸隐隐约约有着熟悉的味道,但又被小溪的冲散得很稀疏,几乎不可寻找。
锦衣卫们也只能望着小溪摇头叹气。
“要不,我们直接突袭广厦村,全村搜捕可疑人士?”有锦衣卫提议道。
纪天平想了想,还是反对了这条提议,解释道:“广厦村的情况很复杂,有无数个出入口可以进入南郊和金邻,一旦打草惊蛇,这贼人跑进了山林子里,我们可就真的捉不到他了。而且这里在几年前闹过一次民变,我们行事不当的话很可能激怒村民。锦衣卫虽强,但双拳难敌四手。”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要我说莽过去继续追就完事了,这小溪也不深,走过去就是!”一个锦衣卫小旗脱了衣物和靴子,把他们打包捆成一团,举过头顶,才往小溪里走了几步,立马惨叫道:“卧槽,这水里怎么还有尖石子?把老子脚给扎了......”
把脚扎上了......对了,是血腥味。
纪天平忽然意识到对岸的味道为何如此熟悉,正是受伤后的血腥味啊。一般而言,如果伤口不是太大,常人几乎是无法嗅到空气中的血腥味的。但纪天平的嗅觉,可是比大多数动物都要灵敏。
纪天平:“大兄弟,干的漂亮,感谢你自我牺牲的精神给了我提示!”
被扎了脚的锦衣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纪天平来了一个熊抱,然后又听纪天平吩咐道:“留下一个兄弟守马、照看受伤的这位兄弟,其余人跟我渡河。都穿着靴子过河,不能有任何一个人被石子扎到脚!”
等过了小溪,血腥气味浓烈了些许,勉强达到可以追逐的水平。纪天平特意嘱咐锦衣卫们不要在过小溪时受伤,就是怕出现新伤,混淆了贼人留下的血腥味。
“还是往广厦村的方向,追!”
前往广厦村的路可不好走,一路追来,各位锦衣卫老哥滴水未沾,算的是又累又渴。纪天平给众人打气道:贼人受了伤,不可能一直前进,他一定会留下来清洗、包扎伤口,否则伤口感染就足以要了他的命。”
就像只有知道一道题有答案,大家才会努力尝试去解题一样。锦衣卫众人知道目标就在眼前,挪脚的力气也多了几分,更加卖力的继续追击。
.......................
知府大人的书房中,负责此案的一干人员全部聚集于此,总揽缉捕、司狱和治安的潭州城同知,潭州城经验和威望最足的刘捕快以及行事不择手段的锦衣卫千户曹远。四人面面相觑,气氛有些尴尬。
查抄的过程非常不顺,来往书信全毁,锦衣卫和士兵冲进赌坊抓人时,对方居然全部吞服毒药自杀,干脆利落得不给官兵任何生擒的机会。人证物证俱不在,仅仅打掉一个作案地点,算得上是一次失败的行动了。
“大人,属下办事不利,请大人责罚.......”
“够了!”
赵知府一挥手,阻止了同知和刘捕快的同时请罪,当然,这本身也是一种态度,既鼓励他俩尽快破案,也把伏笔埋下,表明若是案子不破,赵大人就会跟他们没完。
曹远的身份则特殊一些,他是从省里调来的锦衣卫,锦衣卫在理论上又应该直属中央,皇权特许,大可不必向知府请示什么,更不必请罪。只是阁老非常重视这位年轻的知府,锦衣卫也不好得罪受阁老垂青的人。
知府大人不吭声,跪着的捕快和同知便不敢起身。
赵尚义一杯接一杯的喝茶,一点也不文雅,像一个武人那样牛饮。等到一壶茶水都被赵知府喝了个干干净净时,赵大人的怒气仿佛也想茶壶上的热气一样散了不少,于是开口问道:“除了......查抄的这个窝点,我们还有其他线索吗?”
这回轮到同知和刘捕快面面相觑,他们哪有什么新线索啊,但是这话要是回答的不好,指不定赵知府就当场把他俩的乌纱帽给摘了。两人对视片刻,又眼巴巴的看着曹远,指望这位锦衣卫千户拉兄弟一把。
曹远也不负期望,迈步走到赵尚义面前,不卑不亢道:
“回赵知府的话,新线索,还真有......”
......................
眼前就是广厦村,目标就在眼前,但纪天平还是劝各位锦衣卫老哥安耐住冲动,不要莽撞。广厦村在潭州府算是比较贫穷、封闭但还过得去的村子,几乎没有灾害发生。
但只有亲自站在这个村子面前,才能感受到这个平凡的村庄中透露的一丝诡异。
例如锦衣卫踏过郊外农田时,不小心踩到了被浮土覆盖的骸骨,幼儿大小;村外的平地上搭建的错落有致的竹竿建筑,还有散落的一些写着奇奇怪该符文的纸片,似乎是某种祭祀场所。
纪天平嘱咐各位锦衣卫老哥们,不要人还没到就大声嚷嚷着“锦衣卫查案,闲人避让”这样的话,这话不会吓住贼人,只会打草惊蛇。就算默不作声的直接冲到村子去,也不见得好。首先村子里气味杂乱,匆忙间不见得能辨识出贼人藏在哪间屋子。再者......
猎魔人的第六感告诉自己,这个村子不只是诡异,更是充满了危险。
“有什么关于广厦村的传闻吗?”纪天平对身边的锦衣卫问道。
其中一个有朋友和广厦村做过生意的锦衣卫开口道:“广厦村在对外交往方面,非常非常的谨慎。我朋友来广厦村贩卖东西时,被要求不准进村,时刻被人盯着。吃饭睡觉拉屎都在村外解决,村里人宁愿在村外临时搭一座屋子给外人遮风避雨,也不让外人进去......”
“还有呢?”纪天平问道。
“嗯,我记得广厦村已经有数年没有增丁了。鼓励人口增长一直是朝廷的既定政策,赵知府说如果今年广厦村如果依然没有增加丁口,那就要对村长问罪......”
虽说赵知府直接问罪于村长似乎有些过分,不过数年下来没有一例丁口增加,也着实诡异。再加上纪天平的嗅觉在村子里发现了更加浓烈的血腥味,已经完全掩盖了贼人的气息,也令人心生怀疑。
这村,邪门的很。
纪天平挑了一个年纪最小的锦衣卫,下令道:“你,回去报信,路过驿站时让他们调出六人前来支援。然后继续往回走,回城里,通知赵知府和曹千户,带兵把这村子围起来。”
带兵围村,哪怕是神经反应再迟缓的人,也意识到广厦村的情况已经非常棘手。但剩下的锦衣卫们依然围拢在纪天平身边,没有后退一步。
“剩下的人,随我进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