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居然识得我!”柳横昂着脑袋,死鱼般的瞳孔骤然一睁,毒辣辣的盯着苏未央,腐烂蠕动的脸颊抽搐着,“臭小子,你如何知晓是老夫?”
苏未央讪讪一笑,“老家伙,你怕是在这鬼域里呆久了变傻了吧!这么明显的问题又何须问了。”
“你假称自己是那周诚,无非是想让我放松警惕,可你莫非忘了,那周诚只不过是一介平民百姓,如何能知晓出鬼域之法,你既然能出域引诱于我,自然非寻常之人,而能通晓西柳村惨案的人,除了那些已死的村民,便只有你这狗贼柳横了,而且你生前乃昆仑圣墟的修仙士子,昆仑圣墟仙学昌盛,能懂出鬼域之法,自然是很稀松平常的事。”
柳横惊愕了好半响,转眼又是对苏未央的无礼甚是恼怒,咬牙切齿道:“竖子胆敢无礼,吾虽身死,然老夫生前乃一方得道仙士……”
苏未央浓眉一轩,没好气的打断柳横的话,侃侃言道:“老家伙,你少在我面前倚老卖老,纵然我们皆是仙盟仙士,然!似你这等肮脏之徒,恕小爷没有敬畏之心,你若当真有能力夺了我的仙躯,又何必诓骗于我,直接下手便是!”
“况且!”苏未央双眼露着蔑视,眉宇自信飞扬,盯着那几欲暴跳如雷的柳横,畅笑道:“莫说你此刻不过一具蠹灵水尸,纵然你未死,恐怕也未必是小爷我的对手,你不敢出鬼域横行,恐怕也是不敢吧!你这般凶灵若现世,即便不被我诛杀,恐怕其他修仙士子也未必会放过你。”
起初苏未央自顾寻找脱离鬼域的方法,无暇认真注意这柳横,此刻静下心来,再通过原先的揣测与推理,以及这柳横原先说的话,总结起来一推敲,不难发现这柳横确实是一具充满怨气的邪祟,不仅是邪祟,更是一具极其凶残的蠹灵。
蠹灵属于怨灵中的一种,生前非穷凶极恶之人不可成型,死后化作怨灵,通过吞噬其他灵体逐渐进化而来。
而且,眼前这蠹灵显然被人施展了移灵之法,被硬生生的注入了这不知从何处寻来的躯体之中,这倒是让苏未央有些对施法之人来了兴致,莫非那厮想养这货不成?同时心里也多了几分警惕与担忧。
蠹灵虽凶残,但却需不停地吞噬其他怨灵才能维持蠹灵特有的本质,如若中断吞噬其他怨灵,怨气也逐渐消散,就好比瓮底穿了孔,虽不断往里注水,但也会流尽,
倘若蠹灵具备了肉身,那便是孑然不同的处境,肉身好比最佳的容器,无论如何吞噬,都将完整的聚集不散,倘若是一具修仙士子的仙体,那更是不得了的存在,一旦蠹灵日积月累的聚集其他的怨灵怨气,恐怕这蠹灵将变得十分棘手,纵然十方仙魁合力绞杀,也未必能将此凶恶之灵诛灭。
好在,这家伙成型未久,也有自知之明,蜷藏鬼域,不敢现世,否则这蠹灵早就被那些修仙高士们诛杀,毕竟诛杀一般恶灵得来的名声哪有诛杀蠹灵来得响亮。
柳横也有自知之明,此刻也有些骑虎难下,他知道苏未央倘若发起狠来,他这尚在发育阶段的蠹灵,恐怕不消苏未央一击掌心雷便魂碎灵灭,永不超生。
苏未央也发现柳横原先故作强横的气势瞬间焉了,会心一笑,饶有兴致的问道:“老家伙,有一件事我很好奇,这鬼域里怨灵何止万千,你生前好歹也是圣墟高徒,应该懂得拥有肉身的蠹灵在这种地方,无异于是置身在饕餮盛宴之处,可你为何还是个雏呢?”
“无知小辈!”柳横故作镇定的冷哼一声,对苏未央那调侃讥讽之语也是气得直咬牙,“老夫观你修为不低,难道不知鬼域有主,这鬼域的主人又非是我,我如何敢肆意横行,当年若非老夫被人暗算,老夫如何会这般狼狈,区区鬼域之主,老夫岂会放在眼里。”
“原来如此!”苏未央尴尬的笑着,对于鬼域,苏未央还真是一知半解,此刻被这家伙挤兑无知,也不知如何反驳。
就在苏未央尴尬之余,突然幽暗的井底深处,一股强烈寒意犹如火山迸发似的涌现,与此同时,那柳横也觉察到了异动,腿都打起来寒颤,结巴道:“来……来了!域主发现你了。”
苏未央没有搭理他,凝神聚目的盯着井底深处,握着小酒鬼的手也不禁紧了几分,眉宇微皱,心道:“这鬼域里居然还藏着这般凶悍的主,起初居然浑然不觉。”
与此同时,鬼域外的井口边,几人来回走动着,心焦的等待着,自苏未央被那邪祟抓入井底,已经过了好半响,可至今也没有半点回应。
鬼域不在五行内,不在现世中,属于另一种世界的存在,里面发生了什么,外界根本发现不了。
“未央,未央!你听见没有?去寻那域主,然后干掉域主,取了它的域灵珠便可开启域门出来了!哎呀!这大白痴真是急死人了。”管云称急得直跺脚,跑到井口又是呼喊了几声,虽然明知苏未央听不见,可依然不自觉的喊几声。
拓元哉见三师兄没头没脑的在那井口歇斯底里的乱吼,咧嘴笑道,“三师兄,你就别嚷了,五师兄听不见的!”
管云称抬头怒视拓元哉,“小六子,你五师兄此刻陷入危机,你居然还有脸笑得出,亏你五师兄平常最是照顾于你,你居然全无同门情谊,当真让我心寒。”
拓元哉被管云称这般恼怒,心里一慌,急忙解释道:“三哥,瞧你这话说得,五师兄有危险,我这做师弟的自然也是心忧如焚,可是我相信五师兄绝对能出来的。”
拓元哉见三师兄依旧铁青着脸色,忙又继续说道:“三师哥,你也别急,你想啊!依五师兄的性子,倘若在里面待久了,你猜他会怎么做?自然会奈不住性子,说不定会将这鬼域搅得天翻地覆,到那时不用五师兄去寻那鬼域之主,那鬼域之主少不得会找五师兄晦气,五师兄正在气恼头上,有人找他晦气,少不得要将那域主好好修理一番,届时域主不堪其扰,自然会主动交出域灵珠放五师兄出来的。”
管云称浓眉隆起,静静思来,好像也是那么一回事,老五别的本事没有,这捣蛋的手法却是厉害得紧,想到此处,管云称也不禁笑了起来。
与师弟们不同,奂溪沙倒是沉稳许多,他是灵武山的大弟子,早已习惯师弟们这般斗嘴,静静地站在一旁,俊郎如玉的脸上没有半点波澜,垂首望着正蹲在地上抱头滴滴哭泣的师妹,淡然的说道:“小妹无须太过紧张,未央乃我灵武弟子,倘若这点处境都不能应付,他将来又如何能独当一面,这次与其说是对他的危机,倒不如说是对他的一番历练,你放心,再过半个时辰,倘若未央还不出来,大师兄我便亲自下去把他搭救出来,况且为兄相信未央能自行脱困!”
“师哥,你说的是真的吗?”西门潇潇缓缓抬起玉首,俏脸早已被泪水打湿,红扑扑的有些异样,修长的睫毛上下抬了抬,望着一派如松的大师兄,嘟着嘴,道:“那等他出来,大师兄可要狠狠地罚他,这家伙总是让我们为他揪心劳神。”
奂溪沙含笑颔首,算是答应师妹的请求,心里满是欣慰,对于眼前这个师妹,他又如何不懂,她虽然平时对众多师弟们严苛得紧,动辄执行山规,但那些山规都是轻罚。
师妹是孤儿,与奂溪沙他们一样,从小都在灵武山上长大,他们是亲人,是他们这些孤儿们彼此的心灵寄托,无论没了谁,都会让人伤心。
奂溪沙不仅是他们的大师兄,同时也是他们的大哥哥,对于这些弟弟妹妹们,他自然无比关爱,对于他们的性子,他自然也比任何人都了解。
可唯独一人,却让奂溪沙看不清,猜不透,奂溪沙不露痕迹的斜眼瞥了一眼正独自在一旁的韩毅师弟一眼,这七师弟天资愚钝,修为在众多师弟们中最是不济,平时沉默寡言,什么事都藏在心里。
此刻见苏未央久久不出鬼域,这韩毅师弟依旧如往常一样,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这让奂溪沙有些不喜,但也不便苛责,毕竟这师弟无论做什么事都规规矩矩,从来不会出错,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