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陈小莲好歹忍住了没揍人,不然去秦家退婚的时候她完好无损,秦元昭鼻青脸肿,总归面上不太好看不是?
等这事过了,她一定要好好揍他一顿。
不打得他哭爹找娘,她莲字倒过来写。
不同于陈小莲暗戳戳计划揍人,陈义智却是明打明要去跟人拼命。
“现在!咱们现在就去秦家退亲,老子还没嫌弃那弱鸡小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他还敢多次出言辱骂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这种人,以后你嫁过去,还不得被他欺负死?呸!还好意思自诩读书人,就算他日后真的考取功名,也是败类一个!”陈义智气急败坏,只恨自己为何站不起来。
不然他直接打上秦家,先把那臭小子揍一顿再说。
陈小莲笑眯眯地点头,还是自家亲爹好,这三观可比老陈家的那些人正多喽。
别人不说,大伯一直积极钻营,陈小雅也惦记着秦元昭,一个个眼皮子浅到觉得秀才就有多了不起,日后能光耀门楣飞黄腾达。
其实说到底,秀才只是考取功名需要迈出的第一步而已,很多人终身止步于此,又能如何?
“爹啊,你也别着急,咱们得先准备好争取一次性退亲成功。再说了,你如今也不能爬着过去不是?”陈小莲眼珠子一转,坐在炕边开始出主意,“这样,明天一大早让姨丈背着你去老陈家,然后……”
陈小莲的话还未说完,便被陈义智打断:“莲姐儿,咱们是去秦家退亲,明天为何要先去老陈家?你阿奶的性子你也知道,她肯定不会管咱们的死活!”
“爹,你先别着急啊,你听我说……”陈小莲压低了声音,说着自己的计划。
陈义智越听越气,忍不住嚷嚷道:“什么?你怎么……”
这次,轮到陈义智的话没说完被陈小莲打断:“爹,我怎么了?你仔细想想,是不是按照我的计划来办最妥帖?”
“这……”陈义智还是气不顺,“这样你岂不是要受很多委屈?”
陈小莲无辜耸耸肩,淡然道:“只要我不觉得委屈,便不是委屈,旁人怎么说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陈义智想了想,终于无奈地说:“莲姐儿,你说的倒是没错,可是爹……还是心疼你!”
陈小莲咧嘴笑了:“我有爹娘心疼就足够了,那秦元昭当真不是良配,我才不想嫁给他呢!不过是一时的流言蜚语而已,等村里人有了新的闲话,就不会再想起这件事了。”
顿了顿,陈小莲继续道:“再说了,村里人怕是巴不得我跟秦元昭退亲,好让他们的闺女有机会跟他结亲不是?”
之前陈义智就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去跟秦家退亲,可真事到临头,他也担心自家闺女日后会找不到更好的人家,只是现在这种情况他也顾不得以后了。
秦家小子还没娶莲姐儿就敢当街辱骂她,以后若是真的成了亲他的闺女还能有命在?
他就只这一个闺女,哪里能被人如此欺负?
当即,陈义智也是心一横,说:“好,就照你说的做,你一会儿去王家跟你姨丈说好,让他明日早饭后来家里一趟,我与他先一道去老陈家。”
“好,我这就去!”说着,陈小莲想起了什么,从腰间挂着的布兜里拿出一个细长的小盒子放在陈义智的手中,戏谑道:“爹,这是我今儿个闲逛看到的小玩意儿,娘肯定会喜欢!你把这个送给娘,就说是你让我去买的啊!千万别说漏嘴了。”
“这是什么?”陈义智疑惑打开小木盒子,却惊讶的发现里面静静躺着一支纯银的兰花发簪,只看着便觉雅致。
陈义智喉头一梗,昂藏的七尺男儿差点落下泪来。
自打他记事起就在家里忙活种地,手头一个铜板都没能存下,娘子嫁给他以后也为老陈家日夜操持劳心劳力,他还从未送给娘子任何首饰。
如今娘子用来簪发的簪子,还是他从前亲手给她雕刻的,现在磨损的都有些不像样了。
他之前并未将这事放在心上,闺女今儿个拿回来这首饰,他才猛然想起他这个当相公的有多不应该。
娘子为他生儿育女,为他吃苦受累,他却连个首饰都没能给买给她。
“闺女,还是你想的周到,是爹不好,都没想起来给你娘买个像样的首饰!”陈义智声音有些低落。
“爹,那是咱们从前条件不允许,就算你真的给娘买了首饰,娘也留不住啊!家里有阿奶有大伯娘,什么好事都让她们占着,娘如何能妥帖留下?现在咱们分了家情况可不一样,等日后我赚了大钱,咱想给娘买啥首饰就买啥首饰,想买啥衣服就买啥衣服,把娘打扮的美美的,且让旁人羡慕着去!”
陈小莲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向往的。
自家娘亲这么美,打扮起来那还不艳压整个桃花村啊!
想起那幅场景,陈小莲就忍不住美滋滋的。
“羡慕什么?”这时,李氏诧异的声音从房门口传来,“你们父女二人又商量什么呢?嘀嘀咕咕的也不说给我听,还想瞒着我不成?”
“娘,你这可就冤枉我和爹啊,我们哪敢瞒着你啊?”敢其实是不太敢,不过该瞒着的时候也得瞒着不是?
胆量这种东西,不练可不行。
狐疑地看了一眼陈小莲,李氏总觉得自家闺女的笑有些谄媚。
有鬼,绝对有鬼!
就在李氏想追问的时候,陈小莲突然说:“娘啊,那个我还有事要去姨母家,再不去时间来不及了!对了,爹说有东西要送给你!”
说完,陈小莲直接溜之大吉。
她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倒是让陈义智猝不及防。
这丫头……
心中暗暗紧张了一瞬,陈义智将木盒子递给李氏。
说:“娘子,这……这……”
好吧,将功劳揽在自己身上,还真不是老实人陈义智能干出来的事情。
于是乎,他挠了挠头尴尬道:“娘子,这是莲姐儿今日在县里给你买的,她说让我告诉你这东西是我送给你的,可这是孩子的一片心意,我这个当爹的哪能厚颜占她的功劳!”
李氏打开木盒子,只见里面静静躺着一支兰花簪子。
不算精致,款式也不是时下最盛行的,可还是让李氏忍不住红了眼眶。
不管是孩子的心意,还是孩子她爹的心意,这都是李氏三十来年收到的第一个首饰。
咬了咬唇,李氏本想将眼泪逼回去,可她本就是如水一般的人,哪里能忍得住?
泪水扑簌扑簌落下,打湿了兰花银簪。
陈义智立马慌了,抓住李氏的手说:“娘子,你这是不高兴了?你可是嫌我从前没给你买过首饰?我……我这也是手头没钱,没法给你买,等日后我一定给你买首饰,买很多很多首饰!”
郑重的承诺,让陈义智显得肃穆了很多。
李氏终于忍不住“噗嗤”笑了,这笑中带泪的模样让陈义智瞬间看呆了。
“傻子,我哪里是嫌弃你没给我买首饰,我只是心中高兴!莲姐儿心疼我,你也心疼我,狼娃子星娃子又乖巧,咱们一家人的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反手握住陈义智宽厚的手掌,李氏好看的脸上氤氲着淡淡的光圈,分外唯美。
“相公,你帮我戴上这发簪可好?”
“哦,好,当然好!”
陈义智笨拙地给李氏戴着发簪,他第一次做这样的事自然有些紧张,几次弄疼了李氏,可她却丝毫不在意,依旧用温柔如水的眼神看着自家男人。
他木讷,笨拙,不会说甜言蜜语,也不是读书人,甚至还曾愚孝过,可他的心中只有她,眼里也只有她。
有夫如此,她真的很知足。
这厢,陈氏夫妻你侬我侬,那厢陈小莲也到了王家。
见陈小莲过来,梁氏不由诧异:“莲姐儿,你不是最近天天早出晚归在县里忙活着,怎么今日这么早就回来了?”
“姨母,有些事情我也插不上手,酒楼的活还有孙大叔顶着,我这些日子都会在家里待着!”说着,陈小莲掏出放着另一支兰花银簪的盒子递给梁氏,说:“姨母,这是我今日从县里首饰店买回来的发簪,你和娘亲一人一支,这样旁人看着就会知道你们是姐妹,多好!”
“你这丫头,咋又乱花钱!”梁氏笑说了一句,接过盒子打开,却被里面放的银簪给惊呆了。
她当即将盒子又塞在陈小莲的手里,说:“莲姐儿,你咋买了这么贵重的银簪?这一支得多少钱啊?我方才还以为你买的是木簪呢!不行不行,你赶紧去把这银簪退了,这么贵重的东西姨母可不能收!”
陈小莲又将银簪塞回梁氏的手中,说:“姨母,这银簪花不了多少钱,你看你整日在豆腐坊里辛苦做活,也没说把自己好好拾掇拾掇,戴个银簪怎么了?又不是金簪,哪里就当得起贵重二字了?再说了,我这买都买了,人家首饰店里的小二哥也不可能给我退货啊!你就放心戴吧,也是咱们清水县小,没什么好看的花样,等我日后去了州府,给你和娘亲一人置办一套头面,那戴起来才叫真的金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