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陈小莲考虑要不要下次去清水县给王锦儿买个发簪的时候,王锦儿终于开口了。
“莲姐儿,我听村里的人说,当初定给秦元昭的人不是你是陈小雅,我怕你难过过来看看!”王锦儿扭捏归扭捏,到底还是性子爽利,心中也藏不住话。
“我为什么要难过?”陈小莲顿时奇了。
“啊?你真的一点都不难过?”
“是啊,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见陈小莲真的一点难过的情绪都没有,王锦儿顿时觉得自己瞎担心了。
不过二人只说了这么简单的几句话,她之前那股别扭的劲儿就完全消失了,拉着陈小莲就开始叽叽喳喳的说了起来,好似之前那场无声的冷战完全没有存在过。
“对了,我有件大事要告诉你,你肯定还不知道吧!你还记得当初给你家放高利贷的林家么?他家的二儿子出事啦!”
林豹?
陈小莲顿时想起来这个人。
这事她买首饰的时候听一对妇人提起来过,说回春堂的那个郑大夫诊断林豹不能人道。
难道除了不能人道,林豹还出了其他事?
当即,陈小莲摇了摇头。
王锦儿继续道:“林豹不知道被什么人伤了,送到回春堂后那庸医说他不能人道,他一怒之下带着他那些兄弟把回春堂给砸了,被那庸医告上衙门,他本就只剩下半条命,衙门里走一遭差点没了性命,要不是他爹林大去衙门赔了回春堂的损失捞他回来,只怕他的小命就要丢里面了!对了,我今天从县里回来的时候刚好碰见了林家的马车,我没忍住偷偷瞅了一眼,那林豹脸色煞白眼神呆滞,像是受了啥刺激!”
顿了顿,王锦儿压低声音:“莲姐儿,你说那林豹不会真的不能人道了吧?”
“兴许吧!”陈小莲敷衍应了一句。
对于林豹不能人道这件事,她也有些好奇。
莫绍峰当初只是伤了他的肩膀,他该不会是以前得罪了谁,被废了吧?
这对于男人来说,还真是巨大的打击。
“按说这事到这里也就算是完了,没想到我刚出门来找你之前听到传言,说林大放出话来要给林豹娶妻,请媒婆相看好人家,聘礼什么的不成问题!”
王锦儿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压的更低了。
陈小莲忍不住诧异挑眉:“要这林大真的不能人道,那谁嫁过去谁就要守一辈子活寡,恐怕没哪个缺德的媒婆愿意接这个活吧?”
王锦儿撇撇嘴:“这你就错了,有钱能使鬼推磨,愿意接这个活的人多着呢,就算是冲着林家的家财,也有很多人想把女儿卖给林家!”
“可林豹脾性不好,在十里八乡口碑极差,那些人家就不怕自家女儿嫁给林豹被折磨死?”陈小莲虽这么说着,心中却也明白在这个时代女儿的命如草芥,死了也没会惦记,反而会觉得又能捞上一笔。
所以说,她和王锦儿算是为数不多的幸运儿,拥有爹娘的疼宠。
就在王锦儿张口想要说什么的时候,李氏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莲姐儿,锦儿,你们可要吃糖糕?”
闻言,王锦儿眸光一亮,连连点头回道:“要,我最爱吃姨母做的糖糕。”
倒是陈小莲不太喜欢这些甜腻的吃食,没有应声。
王锦儿见状,眼珠子提溜转了一圈,直接钻进厨房,过了半晌后端着一盘糖糕出来。
她一边吃一边道:“莲姐儿,你真的不吃?”
“你吃就好!”陈小莲摇了摇头。
王锦儿很快吃完一盘糖糕,然后突然想起陈小莲曾经说有空要给自己做点心。
立马兴致勃勃地问道:“莲姐儿,你都会做什么点心啊?你当初还说要做给我吃呢!”
王锦儿这么一提,陈小莲倒是也想起来了。
她是不喜欢吃甜食,不过对蛋黄酥倒是情有独钟,可惜这个时代限制很多,要想做出来好吃的蛋黄酥不容易,她便也就懒得去尝试。
毕竟她已经足够忙了,不想让自己更忙。
不过……
“锦儿,你想不想开点心铺子?”突然,陈小莲这么问了一句。
“啊?点心……铺子?”王锦儿呆滞了。
为何在莲姐儿这边,开铺子听起来就好像今天晚上是喝稀饭还是吃糊糊一样简单?
“我……”嗫喏了半晌,王锦儿突然挺直腰板说:“想啊,谁不想开铺子赚钱谁就是傻子,我想赚很多很多的钱!”
说完,王锦儿直起的腰板瞬间又垮了。
“可是我一没铺子二没钱三也没有做点心的手艺,拿什么去开铺子?”
陈小莲见状,不由凉凉一笑。
说:“这个简单,你明天去清水县抽空去找一趟孙大叔,告诉他我有一个想法,问问他要不要合作!”
“什么想法?”
“你只管这么告诉孙大叔就成。你放心,少不了你的好处!”
“啊?哦!那我明天只管这么说?”
“恩,你让孙大叔不要着急,等你卖完豆花关门了再跟你一道回来,明天我会在王家等你们!”
“咦?为何在我家?”
“我想低调,还不想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惦记,我和孙家酒楼,和踏雪无痕的关系,你可要牢牢烂在心里,不能露了底。”
“我明白了,你放心吧,老陈家那边肯定不会从我家知道这些事!”
“嗯,你知道分寸就好!”
第二日。
晌午。
陈小莲一大早就来到王家,给老先生做完早饭后歇了一阵又开始做午饭,待众人都吃饱喝足各自忙碌后,这才安静地坐在院中乘凉,顺带等王锦儿的消息。
老先生拍了拍肚子,搬了一张躺椅坐在陈小莲旁边。
道:“莲丫头,最近一段时间,你的课业可是耽误不少,你一点都没补起来的打算?要不要老汉我给你开小灶啊?”
“不要!”陈小莲干脆利落地拒绝,“先生,我觉得读书对我来说用处不大,我还是喜欢学医,先生不如教我医术?”
老先生闻言不由语噎,悻悻道:“老汉我可不会医术,顶多能给你弄些医书过来!不过你丫头为何对医术那么感兴趣?”
“我以前其实对医术也没啥兴趣,就是我爹重伤差点死了以后,我才觉得人在面对变故的时候能做的实在是太少,我当初只能眼睁睁看着爹的气息一点点变得微弱,要不是爹最后挺了过来,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学医术也没那么大的志向,就是想有本事医治我身边的人!”陈小莲将手臂枕在脑后,慢悠悠地道。
老先生闻言,神情微微有些怔楞。
许久,才叹息一声说:“你丫头说的没错,你想救的人就在眼前,可你却明白你救不了他,那种感觉实在是很难受啊!”
“哎?先生有想救的人嘛?那人怎么了?”陈小莲顿时有些好奇。
她虽不知道先生的身份,可也明白他并不是真的像表现出来的那样就是个乡野村夫,他也有想救救不得的人?
“那人是我的门生,容貌才情都是顶好的,可惜他身子骨不好,小时候被歹人下毒,如今能活到这么大极为不容易。老汉我想救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话,老先生说的极为落寞。
在他的得意门生中,他最骄傲的就是长卿小子,最心疼的却是沈家小子,虽说他不喜欢他爹,那也是当年因为政见不同老在朝堂上吵架,吵着吵着倒也成了莫逆之交,可老匹夫就是老匹夫,总是……
得,扯的有点远。
如今他在京城,他在清水县,再想吵架也没机会喽。
陈小莲听闻此言,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怎么又是毒?
这个时代的人害人都喜欢下毒吗?
“先生,那你可知你这门生中的是什么毒?可有得治?”陈小莲轻声问道,脑中却盘旋着“乱花渐”三字。
“没得治,能多活一年是一年吧!”老先生心中哀痛,并未说那毒的名气,只是颓丧地挥挥手。
正待陈小莲想继续说什么的时候,胖老板那爽朗的声音便从门外传来。
“莲丫头,你又要跟大叔合作什么?你是不知道啊,锦儿丫头一说,大叔我就坐不住了,只恨不得立马冲过来找你问问清楚,这给我一早晨坐卧不安的,实在是难受!”
话音落下的时候,胖老板那肥硕的身躯也挤进了王家的大门。
这是他第一次来王家,不免瞪着好奇的眯眯眼四下打量着。
在看到老先生时,他浑身的肥肉瞬间抖动了一下,讪笑道:“大……那个,您老人家也在呢?我听莲姐儿说前几日您也回清水县了,怎么就待在踏雪无痕,不去我那边坐坐呢?这好让我尽尽孝不是?”
“呸!”老先生吹胡子瞪眼,直接喝道:“就你还尽尽孝?你不气我就是好的,你这死小子打小就不爱念书,非要去做什么生意,你也不看看你是不是那块料,要不是莲丫头帮你,你那小破饭馆早就倒闭了,等你灰溜溜回族里,我看你这张脸往哪里搁!你说你好歹也是四十郎当岁的人,怎么就这么没脸没皮呢?”
老先生的话越说越重,直恨不得将手指点在胖老板汗涔涔的脑门上。
胖老板舔着脸嘿嘿笑着,哪里敢反驳老先生说的话。
只能道:“您老人家在莲丫头面前,倒是给我点面子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