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早不晕晚不晕偏偏有人夜探停尸房,郑勇被传是凶手的时候晕,这说的过去吗?”县令夫人嘴角勾起讽刺的笑,面上却丝毫不显,吩咐道:“走吧!跟本夫人去看看文姨娘,她好歹也是老爷最宠爱的妾室,今儿个病了我这个当姐姐的不去探望一番,怎么也说不过去。”
就算是心中恨毒了文姨娘害她,可县令夫人知道此时不是反击的时候,她必须要蛰伏,只等寻到最好的机会一击必中,让文倩再也不能翻身。
她不得老爷宠爱,便只能步步为营。
小丫头,你可莫要让本夫人失望啊!
回房换了件绛紫色的华服,县令夫人将手中一直紧紧捏着的字条扔进烛火中,看着字条一点点化为飞灰,这才带着护卫和丫鬟出门,直奔点翠苑而去。
不出所料,县令夫人被拦在点翠苑之外。
文姨娘的大丫鬟彩蝶拦在点翠苑门口,面容虽说恭敬,可眼中到底还是带了几分傲慢不屑。
“原来是夫人啊!夫人好心来看我家主子,我家主子自然是心领了,不过她如今正病着,不方便见您,您要不还是先回去如何?等我家主子大好了,会亲自去给您请安!”
哼!
县令夫人心中不由冷哼,彩蝶不过是点翠苑一个小小的丫鬟罢了,居然敢不通报就将她拦回去,可见文姨娘在这些下人面前到底有多轻贱她。
也是,她这个县令夫人生不出来孩子,又不得老爷宠爱,她能看得起她才算奇怪。
文倩啊文倩,既然你自己作死,就别怪本夫人不客气了。
神情诡谲地看了一眼彩蝶,县令夫人原本漠然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喏声道:“也是,是本夫人考虑不周,文姨娘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她病了也在情理之中。你回去跟你家姨娘说说,让她放宽心不要想太多,老爷自会给她一个公道。”
彩蝶见县令夫人被她拦住,神情不免染上了一丝得意。
说:“夫人就放心吧,大人最疼我家主子,自然不舍他受丁点儿委屈!”
“该当如此!”县令夫人笑着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然而,在转身之后,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写满了嘲讽与冷漠。
文倩,你且等着,你谋害本夫人这笔账,本夫人这就跟你来清算了。
当先走着,县令夫人突然脚步一顿,转向书房的方向。
吩咐道:“九儿,你去管事那边吩咐一声,让他们买些上好的补品给点翠苑送过去!”
丫鬟九儿不解:“夫人,点翠苑那边如此慢待您,您却要给他们送补品?她当得起吗?”
“有些时候,示弱也是一种手段!你去吧,此事不要假手他人,以免给文姨娘算计咱们的机会!”县令夫人脚步不停地吩咐着。
“是!”九儿领命,去找管事了。
其实如今县里的后院里,文姨娘说话比她这个县令夫人要有用很多,她会这么吩咐,只是做样子给老爷看罢了。
如此,她才有机会出现在她本不该出现的地方,见到不想见她的人啊!
书房外。
县令夫人对守在门外的护卫说:“老爷可在书房?”
“回夫人,老爷正在与师爷商谈公事!”护卫恭敬回道。
只是他虽言语恭敬,可公事二字一出,明显就是在劝退县令夫人。
若是在从前,县令夫人肯定知情识趣地离开了,可是今日她却像是没有听懂一般。
继续道:“本夫人有要紧的事想要跟老爷说,麻烦你进去给通报一声如何?”
护卫顿时有些为难地看了看县令夫人,不知道要不要应承下来。
在县衙,谁人不知道只有文姨娘能让大人于公务之中抽身,夫人一贯不得宠,可没有这个特权。
护卫正犹豫间,却听县令夫人再次开口:“此事事关文姨娘,本夫人知道老爷挂念她,自然不敢怠慢。”
一听事关文姨娘,护卫当即道:“夫人请稍后,属下这就进去通禀。”
说着,护卫推开书房的门,匆匆走了进去。
伴随着开门的声音,县令夫人似是听到了自己的心在片片碎裂,那样清晰的痛感从心底传来,让她忍不住想要颤抖。
她想见老爷被拦了下来,可事关文姨娘护卫却立马进去通报,都说主子什么态度下人便会有什么态度,老爷当真是将文姨娘放在心尖上疼宠,以至于所有人也重视她而轻慢她。
她想恨,可却不敢放任自己的情绪。
她忍了这么多年,必须要继续忍下去。
不多时,护卫推门走了出来。
说:“夫人请!”
县令夫人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将心中的疼痛狠狠压了下去,一副忧心忡忡地模样走进书房。
县令不耐烦地看了一眼县令夫人,没好气道:“倩儿到底怎么了?我今天起来的时候她还好好的,这让你不敢怠慢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县令夫人心中忍不住一刺,如今老爷几乎日日宿在点翠苑,她这个县令夫人还真就是空壳子一个。
心下难受,可县令夫人面上却依旧忧心,说:“老爷有所不知,今儿个一大早不知道是哪个长舌的告诉妹妹杀害文松的人是回春堂的大夫郑勇,妹妹一听就直接晕了过去,还让彩蝶下令任何人不得进出点翠苑。我得了消息去点翠苑看妹妹,也没见到她的人,就被彩蝶给拦了回来!”
“我原本是想直接回去的,可询问过后得知老爷您也不知道妹妹晕过去的消息,便让九儿去给管家说送些补品给妹妹,又过来亲自给您说一下这事,您……不会怪我多事吧?”
事关自己心尖上的人,县令又岂会怪县令夫人多事。
当即,他转头看向师爷,说:“师爷,外面的事情你派人多多关注,若是有人闹事先派县衙里的人安抚一下,至于他们全城搜索郑勇……只要没闹出事端,就暂且随他们去吧!娘的,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说完,县令当先踏出书房。
县令夫人冲着师爷点头算作招呼后,也跟着离开。
师爷摸了摸自己的羊角胡,忍不住嘀咕道:“夫人一贯深居简出不管后院这些琐事,怎么今儿个突然关心起文姨娘了?奇怪!还真是奇怪啊!只是这最奇怪的,还是文姨娘晕倒这事。看不懂,看不懂啊!”
摇头晃脑,师爷随之也离开书房,去关注外面的动静去了。
点翠苑。
文姨娘寝室。
彩蝶正在给文姨娘捶着腿,傲慢道:“主子,您是不知道当时夫人的脸色,可伤心着呢!不过您受宠,她还不敢直接闯进来,也就是您脾气性子好,没有让大人休了她,不然这县令夫人的位置,哪儿还能轮得到她?”
文姨娘半靠在软塌上,模样娇艳可人,身段玲珑有致,尤其一双媚眼极为勾人,也难怪得县令如斯宠爱。
“她不过是下不了蛋的老母鸡罢了,就算让她坐在夫人的位置上也碍不了我的事,只是这些话你在我面前说说就罢了,传出去就算那老女人不能拿你怎么样,县衙里的人还是会编排你让我为难!”文姨娘点了点彩蝶的眉心,神情略显疲惫。
“是,奴婢知道了!”彩蝶娇声笑着,继续给文姨娘捶腿。
过了一阵,文姨娘突然问道:“彩蝶,昨夜抓住的那人真的招供杀阿松的人是郑勇?”
“奴婢也不清楚!”彩蝶摇了摇头,“不过奴婢打听到了,那人被关在大牢里,如今狱卒正审问他呢!也不知道审问出来什么结果。”
“那……郑勇可被抓了?”文姨娘又问。
彩蝶还是摇了摇头,说:“没有,外面正闹的厉害呢,奴婢得到消息的时候回春堂已经被人给搜了个底朝天,都没能发现郑大夫的踪迹,要不是如此,外面的人也不会认定郑大夫畏罪潜逃呢!”
彩蝶一边给文姨娘捶腿一边说,压根没有发现在听到这些话后,文姨娘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又开始有些摇摇欲坠。
许久,文姨娘才声音沙哑道:“彩蝶,你先去守着门口,我身子不舒服想躺会儿,若是有人来你就说我睡了!”
“是!”彩蝶领命,福身后这才离开。
直到此时,文姨娘才冲着一直站在角落里擦灰的干瘦丫鬟招招手,说:“小雨,你过来!”
小雨放下手中的抹布,走到文姨娘面前跪下,说:“主子,您有何吩咐?”
“小雨,你一直负责跟郑勇联系,你可知道他的下落?”在小雨这个丫鬟面前,文姨娘才一扫方才的镇定,慌张问道。
没错!
点翠苑里看似最受宠的大丫鬟彩蝶根本不是文姨娘的心腹,反而是不怎么受重视的洒扫丫鬟小雨,才是文姨娘真正的心腹。
如此一来,文姨娘想要办什么事,都可悄无声息地通过小雨去办。
岂料,小雨也摇摇头说:“主子,从昨夜开始奴婢就没有接到郑大夫那边传过来的消息,好像……他昨夜就消失了!”
“什么?昨夜?这怎么可能?”文姨娘脸色顿时煞白,“他明明说过会站在我这边,怎么会突然消失?难道他是听到传言怕了?自己给跑了?”
小雨抬头看了文姨娘一眼,又迅速将头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