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月来上海极旱,昨夜的一场大雨让极为干旱的地吸足了水,空气也不似以前燥热,满城欢喜声不绝于耳。
“听说今个儿三爷来了?”
“可不是,你也不听听戏台子上唱的是什么,那可是三爷最喜欢的霸王别姬。”
水袖起落,戏一折,宁琉一曲唱罢,隐隐约约听见下头声音并不算小的低语声,美人眉头微蹙,下了戏台。
“三爷,老爷子让您这几日回老宅一趟。”
宴赋手里头拿着一把折扇,不轻不重地敲着桌子,嘴里头哼着的不知是哪一折戏,静静地听着来人汇报。
“知道了,跟老爷子说我明日便回去。”
她生的极美,美到一举一动都是人间惊鸿,自打她回国,上海滩便有传闻,说那宴三小姐以后啊,定是那上海滩的第一名媛,沧海桑田,当年谁又能料想,宴三小姐成了宴三爷。
她起了身子,抚平了旗袍上的褶皱,一双狐狸眼微微上挑,扇子撑着桌面,睥睨着下面的一切。
下头戏台子上仍然是咿咿呀呀,只不过换了角儿也换了戏,听着这腔调,应是游园惊梦了。
“二姐可寻到了?”她抬眸看向身边的人。
那人显然是怕宴赋的,结结巴巴的吐出了几个字:“没……至…至今还未寻到二小姐的任何踪迹。”
早些年宴家正逢低谷时期,老爷子糊涂,竟要把宴辞送给一位司令做八姨太,从小便安顺乖巧的宴辞一气之下离家出走,至今了无音讯。
她吐出一口浊气,手心抵着扇炳,悠悠道:“你说我那乖巧的二姐能藏到哪儿去?这么些年了,竟是没有一点消息。”
“罢了,回去吧。”
她踢开脚边的椅子,手里头持着合着了的扇子,一举一动皆是万种风情,她听着听戏的高官贵族唤她“三爷”,依旧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姿态,点点头便作罢。
“瞧瞧‘三爷’,那容貌气质可是绝了。”
“可不是,这三爷可是从西洋长大的,听说啊,什么西洋乐器,西洋舞,三爷样样精通。”
众人的窃窃她都听到了,只是装作听不见,总之在这上海滩,是没有人去亵渎她的,不敢也不会。
“对了,老爷子让我回去说是什么事了吗?”
她顿住脚步,将扇子指向身边的人,那人唤作阮小八。
阮小八摇头,道:“老爷只说了让您回去,说是大小姐一家也来了。”
大小姐宴诗嫁给了位商人,已经有了两个娃娃,是龙凤胎,生活倒也是幸福美满。
“莫不成是老爷子想要承欢膝下了。”她顿了顿声音,又言:“若是二姐在,那该多好。”
阮小八不说话,待他瞧了瞧表上的时间才提醒道:“三爷,您今个儿还要去拿货呢。”
她收了情绪,将扇子丢给阮小八,仔细戴了戴手上的手套,道:“迟了让他们等着便是。”
语气是一贯的傲然还漫不经心,说白了,她宴赋宴三爷,有的是那个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