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风筝断了线,是随风飘得更远,还是很快坠落大地呢?不管飘多远多久,大地是风筝的最终归宿。
有人说,人走走停停实际上在画着大大小小的圈,有一天会重新回到走过的地方,然后再次远离画另一个圈,又会回到曾经走过的地方,就这样周而复始,直到再也走不动为止,但大多数人都希望回到圆最初开始的地方,这大概就是落叶归根的由来吧。
如果说万事万物都有始有终的话,人从出生到死亡是必然的发展走向,那么为什么有的人会在历史中留下痕迹,有些人出生和死亡都是那样的不着痕迹,千百年后什么都没有留下。如果一切都是命中注定,那么就会陷入宿命主义的怪圈,一切都是徒劳。然而生活并不是这样,有人会跌倒后挣扎着站起,从此再也没有倒下,有人把它归结于信念的力量。即使真有宿命这种东西,我想挣扎的过程也是宿命中的一环。
学校里的幸子每天过得简单而充实。幸子的生活很规律,教室、宿舍、心理健康中心占据了她大多数时间。心理健康中心为心理系学生提供了为数不多的三助一扶勤工俭学岗位,既增加实践机会,贴补生活。虽然值班需要两个校区往返很辛苦,但幸子早已经习惯。有课的时候上课,没课的时候去心理健康中心值班,省去了花费心思安排多出的课余时间。宿舍刚开始住着学姐,学姐毕业了,又来了新的学妹,宿舍人员的变动让幸子经历更多的离别和相遇,印象中离别比相遇要多。
年关将近,思乡更切,阳谷怀着对西陲小城的眷恋离开了那里。他想走得慢些,,然而路再长也有走到终点的时候。办理好行李托运手续,拿着登机牌进入机舱,玉都机场来往航班有限,停机场显得空旷,水泥地面凹凸不平,远处有荒草,更远处是戈壁。冬日下午五点多,朱襄町夜幕已经拉开,淳安夕阳也已经拉下卷帘,西町斜阳还要徘徊一个小时,玉都才刚刚下午过半,时差让身处不同地域的人沐浴阳光或月光,同一时刻经历白天和黑夜,一波睡下一波才起,总有人保持着清醒。飞机加速着驶离地面,经历短暂的不适,透过舷窗小城越来越小,最终消失视线里。
寒假不期而至,幸子在日历上勾勾画画留下标记,对于幸子寒假太过漫长,计划着去日出最早的地方看海。大海,是向往已久的地方,大海都是水,海水是咸的,不在乎再多出一星半点,当然即使流泪海风也会把泪吹干,海浪也会遮掩住哭泣的声音。幸子很多次想象过与大海相遇的画面,任何事物第一次总会被赋予更多期待。她幻想过与海相遇,但从没想过在海边生活,因为她有个家已经是个奢望,不应该想得过于美好。幸子未来生活里有猫,开一个心理咨询工作室,有预约来访时咨询,画画、音乐、旅游都不能耽搁。
年关意味着团圆,然而阳谷在梦中失去了父亲,那么团圆日就多了几分凄清寥落之感。家虽然缺了一角,但生活仍将继续。夜深人静,有稀疏的鞭炮声响起,虽无守岁之名,但已成守岁之实,昏昏沉沉中睡去,梦中也有鞭炮。阳谷时常有梦,有时梦中的世界比现实世界更精彩,但梦不可持续,偶然或必然中断,一旦中断很难把梦续上。父亲去世三四个月后,阳谷是常会梦到父亲,有时候在梦中能觉察到梦不免又伤感起来,有时候在梦中和父亲经历先前从未做过的事气氛往往很温馨。其实,父亲在世时,与父亲聚少离多,年龄渐长交流的机会也少了,每次交流也只是只言片语。父亲很早就失去了母亲,我五岁的时候他又失去了父亲。所以对于亲情,会倍加珍惜,但有时却不知道如何表达爱。阳谷印象中的父亲很温和,身材矮小瘦削但胳膊很健壮,直到五十岁才有中年发福的模样。后来得了肠胃病,临走时又恢复了矮小瘦削的模样,甚至比以往更加瘦弱。梦中的父亲是什么模样,阳谷并没有清晰的印象,但感觉很清楚那就是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