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和室友关系一般。她上课喜欢坐角落,周末需要去打工,晚上用来上自习,总是很忙碌,即便是看电影,也是买最便宜的时段,不会考虑吃饭逛街电玩等其他附加活动。
总之和室友同步的时候少之又少,加上小路虽然天天抱着书看,但期中考试成绩一般,只能是全班中等偏上,让学习好的女生多多少少有点轻视,比如卫莲瑟。
所以,当小路接到卫莲瑟的电话时,是很意外的,
卫:“我以为你会挂断”
小路:“不会的”,那很无聊。
卫:“小路,你就是佘抒华,对吗?”
小路:“不是,你认错人了”
卫:“别急着否认,我有自知之明,所以也不是来和你打感情牌的,就事论事,你应该希望佘抒华的身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吧?那么,在目前能察觉到你身份的人中,我应该是唯一一个既具备你需要的能力,又会全力支持你保留的人选。”
“好”
“什么?”
“我说好,唯一的人选”
“你”卫莲瑟深呼吸了一下,“你有什么条件?”
“第一,未来三年我不卖版权,任何意义上的”
“可以”
“第二,我可能需要你的人脉帮我找一些联系方式,你要保密,不能多问。”
“我可不是做慈善的!如果是非商业性质的,你把我排除在外,完全OK,但是!你我既然合作,与佘抒华有关的一切,我都有权知晓!”
小路:“我知道的,按照这个思路,你拟订合同吧,合作愉快!”
小路先一步挂断电话陷入沉思,她认同卫莲瑟的说法,但也要好好想想哪里露馅了,以及合同的补充项。
另一边卫莲瑟高悬着的心稍稍回落了一点,也仅仅是一点点,因为小路这个人情绪外露的太少了,始终如一的疏离横亘在她和所有人之间。
即便是同寝四年,卫莲瑟对小路最大的印象,也只有波澜不惊四个字。
如果不是自己借阅过小路的书,记住了她的独特批注,又在佘抒华的文章里再次见到,也是猜不到新晋人气写手佘抒华和小路是同一个人。
无他,佘抒华的行文格局很大,逻辑严密清晰,内容总是涉及到很多理科知识,读者问答区的偶尔回复也是妥妥的直男风,因此外界普遍都认为佘抒华本人性别为男。
接下来的半年时间里,卫莲瑟为佘抒华跑遍大江南北,终于凑齐让小路满意的三支文创团队。要不是看在佘抒华按时更新从不拖稿的份上,卫莲瑟差点想掀桌有人。
各方汇聚,以佘抒华笔下世界为原型的文创周边走向市场。
一年后,佘抒华的人气暴涨。
与此同时,问题接踵而来。
哐的一声巨响,卫莲瑟这个月第二次摔门而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出版社。
路人甲:“我去,卫姐这是真不想干了?又踹总监的门”
路人乙:“不怪总监生气,佘抒华火的一塌糊涂,就是不买版权不出书,油水吃不到,这合同又快到期了,总监怕人也跟着跑了,能不急嘛”
路人丙:“佘抒华留下是好事啊,卫姐手下的写手最赚钱的就是佘抒华了,卫姐为什么不配合总监留下佘抒华,反而极力反对呢?”
甲:“你傻啦?佘抒华以文创推广的方式发展,收益和话语权都握在自己人手里。”
乙:“我听说和佘抒华常年合作的团队合并了,成立了一件工作室,你们说,卫姐是不是要跳槽了?”
“都嘀嘀咕咕什么呢?!不好好好工作,等着天上掉馅饼呢?我告诉你们,没什么是白给的,即便是你手握摇钱树,也要看看自己护不护得住,能不能养的起!”说完,总监气冲冲的离开了公司。
窃窃私语的众人低头不语,交换了一个彼此心照不宣的眼神。
三个月后,卫莲瑟离职,入职蓝图文创工作室,佘抒华被移交给其他的编辑,小路的身份曝光。
这个情况小路早有预料,所以她在新编辑找上门前递交了辞呈。
“我辞职了”
“你再说一遍?!”
“我已经辞职了”
“你!你敢!”路妈妈尖叫着站起来,扑向小路,死死扣住小路的手臂:“你怎么可以不和我商量!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
“我会对我的人生负责!”小路大力掰开路妈妈的手指,一根又一根,疼痛让半癫疯的路妈妈短暂的冷静了下来。
“你放心,我不回去上海,不会去南方,不会去找那个男人,我根本认不出他,不是吗?”
“对,你不认识他!你不认识他!他对我们不闻不问,不闻不问!”路妈妈顺着小路的搀扶慢慢坐下来。
“给我三年时间,妈妈,我想成为你的骄傲”小路趴在路妈妈的膝头上,慢慢抚摸路妈妈的手臂,舒缓她的情绪,这件事,她做了无数次。
过了一会,“说说你的计划”
小路想了想,下定决心:“妈妈,知道我为什么会考砸高考吗?”
“对不起”路妈妈温柔的抚摸小路的脸庞,“是我给你的压力太大了”说着,便哽咽了起来。
“这是我计划的第一步”
“你说什么?”
“我故意的”小路平静的直视路妈妈的双眼:“因为我很早就丧失了在人群中学习的能力,再好的大学,再认真的老师,也无法教会一个感官失常的病人,不是吗?”
“你,你在说什么?”
“人群让我恐惧,妈妈,恐惧到无法正常思考或是表达情绪”
电光火石间,路妈妈想到了什么,她想忽视过去,小路却紧追不舍:“妈妈想到了什么?”
路妈妈猛然推开小路,力度之大,让小路狼狈的坐到了地上,她并不急着起身,只是平静的仰望着路妈妈。
原本要发狂的路妈妈看着女儿的样子,反而局促的坐了下来。
小路意味不明的扯了扯嘴角,随后站起身:“妈妈,接下来几年我的行程会很乱,地址也不固定,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每天都会和你报平安的”
第二天清晨,小路拿着一只小小的皮箱走了,她走的时候,路妈妈的寝室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动静。
母女两人用沉默做了最后的道别。
路妈妈不以为然,小路走后,她反而将全部的精力投入到教学生涯,孜孜不倦,乐在其中,病情越来越稳定。
一年过后,她突发奇想的去医院做了心理测试,竟然完全正常,路妈妈喜不自胜,对工作更加热情上心。忙碌的生活,渐渐冲淡了她对小路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