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忌与赵伟驱车两个半小时才到达位于西锦区生物科技园内的智森药业，途中吴忌嚼了许多有助于清新口气的口香糖。吴忌说明到访原因并让赵伟亮出证件后，又在会客厅内等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等到了一个自称为人事经理的人出现，他叫许昊勇，一个脸上抹了过多“蜜蜡”的人。
“真是对不住二位！让两位警官久等了。你看这快饭点了，要不要我们先一起吃顿中饭，坐下慢慢聊？”许昊勇假面具一般的蜜蜡脸露出夸张的笑容。
“不用了，就在这聊吧。”赵伟一口拒绝。
“行行行，一切都听两位警官的。”许昊勇不住点头。
“叫我赵伟吧，这位是吴忌。”赵伟亮了一下自己的证件。
“好好，赵警官，吴警官，今天两位大驾光临是为了？”
“三个月前有个名叫孟寅的人在你们这做过试药员后死了，这个事你有印象吗？”吴忌看着许昊勇的笑容慢慢僵硬。
“这个事有点印象，但……不是已经查过了吗？跟我们没有关系，我们钱也赔了，相关人员也被解雇了，我们能做的都做了，我们是正经企业，要为社会负责，要为……”
吴忌打断了许昊勇的话：“解雇了谁？”
“招募孟寅参与的那个支链氨基酸新药项目的试药员的人事专员，另外该项目的负责人和参与人员也都做了降职减薪处理，你看这样的惩罚力度还可以吗？”
“那是你们公司的事，我们不参与。他叫什么名字，那个人事专员？”
“陈岩峰。”
“这个项目的负责人今天在公司吗？”
“老曹啊，他昨天出差了，要到后天才回来。”
“他电话你有吗？”
“有有，当然有。”
“写个纸条给我吧。另外能不能把这个氨基酸新药项目的报告给我看看？”
“是支链氨基酸。”许昊勇笑眯眯地站起身，“当然可以，其实去年十月份的时候你们就来要过一次。我再去给你copy一份。”
“谢谢。”
待到许昊勇离开会客厅的时候，赵伟问吴忌怎么不是问陈思岚的案子，吴忌告诉他陈思岚的死讯还没有对外公布，目前先不要打草惊蛇。赵伟没有多想就听从了吴忌。
一会儿工夫，许昊勇拿着一叠厚厚的资料进来了。“都给打印出来了。从项目立案到启动研发到临床试验，所有详细的资料都在里面。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提，我们一定配合。”说着，他将这些厚重的资料纸装进了一个更厚实的资料袋里，然后递给吴忌一张便条，“还有这个是老曹的电话。”
赵伟捧过一袋纸，看了一眼吴忌。吴忌接过便条塞进口袋，欠身道：“谢谢许经理，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不客气不客气。”许昊勇殷勤地走在两人前面，为两人开门。
临别之时，吴忌停下脚步。“对了，许经理，你认识一个叫李展邦的人吗？”
许昊勇愣了一下。“李展邦？是杜氏药业的李总吗？认识啊，他怎么了？”
看来李展邦的死讯还没有传开。
“那韩森国呢？”
许昊勇脸上的蜜蜡掉了一层。“韩……森国是谁啊？这个倒真不认识。”
“你不认识吗？我以为你会认识，至少你的老板陈思岚陈总就认识他。”
许昊勇僵笑两声。“呵呵，呵呵，陈总见多识广，我就一个打工的，我怎么会认识陈总的人？呵呵。”
“说起来你们陈总在吗？”
“陈总啊，她请假了，大概还在美国度假吧。”
“她请这么久的假？你们公司福利很好嘛。”
“是，是啊……”
“你们陈总会不会就这么一走了之了啊？”
“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或许还不知道，李展邦和韩森国都已经死了，我们发现凶手杀的人都跟孟寅的这个案子有关，凶手为了给孟寅报仇，先把介绍孟寅去做试药员的两个药头给杀了，并留下了一些线索，指引我们找到孟寅案子背后的真凶。我想你们陈总收到消息就先跑去美国避风头了吧。但是你，许经理，你不一样，你可能就是一个打工的，帮陈总和韩森国等人牵线搭桥，事后隐瞒，你是无辜的，对吧？但凶手或许不这么想，凶手或许觉得你没有及时制止，事后还极力撇清关系，找了一个替罪羊陈岩峰开除了事。所以我们这次来就是想重点调查孟寅这个案子背后的知情人到底有多少？因为我们怀疑凶手很有可能会继续行凶。”
许昊勇听完吴忌的话，脸上的蜜蜡已经掉得干干净净，彻底摘下了面具。“你，你们说的是真的吗？他们真的死了？不关我的事啊！我真的只是听从命令行事。韩森国介绍来的试药员以前都没有问题啊！偏偏这个孟寅这么弱，试了一次就死了，但我听说他同时还在其他制药公司试药，所以很有可能是其他药物引起的猝死，跟我们没有关系啊！我们这个项目的其他试药员都活得好好的！”
“哦？可是他肝功能不行，不是一个合格的试药员哦？看来你们在试药员体检这关的把控很不严格啊。”
“这个……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是体检部门的事。”
“这样啊……那凶手应该不会找上你。”
差不多了。
吴忌走出了会客厅大门。
“什么叫凶手不会找上我？”许昊勇跟着跑出来，“两位警官，凶手这么……这么神通广大吗？”
“目前看来是这样，他似乎已经把事情都调查清楚了。”
“那你们是不是应该派些人来保护我啊？”许昊勇急了。
“为什么要派人保护你？你不是说跟你无关，你什么都不清楚吗？更何况目前我们没有这么多警力，不过我们会尽快抓到凶手的。那么就先告辞了。”吴忌说完，已经走出智森药业的大门，赵伟憋着笑紧跟其后。许昊勇一直追着他们两个上了车还在不断央求警方派人保护他，然而吴忌的脸就像当初许昊勇抹上蜜蜡一般，保持礼貌的微笑却不断拒绝。
吴忌和赵伟回到支队的时候，老常正在召集人马开会。
“杜晟的航班是UA086，明天下午2点在东林机场落地。明天所有人都有，不准请假，务必把杜晟给我带回来！”老常说“不准请假”的时候，眼神凌厉地盯着下面的小孔，小孔见状，不住点头。“大家赶快去部署一下，确保万无一失，解散。”
“吴忌，你回来了，在智森药业查出什么了吗？”
赵伟将一份厚厚的资料袋放在桌子上。“都在这里，带回来一堆报告资料。”
“这是什么？”老常嘀咕着打开了资料袋，于晨好奇地凑上前来看。
“孟寅在智森药业参与的试药项目，什么支链氨基酸新药项目。”吴忌随手拿起一份立项书，只见封面上写着项目的名字以及负责人曹铭的大名，他快速翻阅起来，“我也不懂这些，听说负责孟寅那个案子的警察也有这么一叠。”
“那你还拿回来？”老常也随便翻了几页，全是一些看不懂得专业术语。
“顺手就拿回来了。”吴忌说着，已经翻到了立项书最后一页，他正要放下，突然神情丕变，继而震惊地呆若木鸡！
“吴忌，吴忌，你又怎么了？”老常被吴忌的突变吓了一跳，“吴忌，你说话呀。”
然而此时的吴忌仿佛坠入了黑暗的水底，他看到了记忆深处最不忍触及的画面，一个女孩在他面前忽然灰飞烟灭！
这是一种无声的尖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