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得赶紧想办法，找人替你洗稿。”
雅子焦急地抱着头，在客厅里转来转去。
雪香倒是显得很淡定，这并不是因为她比其他人早看到这个帖子，而是写书这么多年，对于被黑这件事她早就习惯了。
过去只要一上推荐，订阅成绩稍微好些，黑她的帖子和评论就会从平静的水面里冒出来。而等到雪香的书一完结，那些子虚乌有的攻击又会烟消云散。
这次不过就是比以前黑得更深了一些。不过没关系，时间可以冲淡一切。
“没事，我又不是什么名人，这种帖子热闹一阵就会过去的。”雪香不以为意地说道。
雅子却并不买账。
“我就是做公关的，这么没水准的黑稿，肯定是某个三流公关公司整出来的。下面顶贴的人，水军的痕迹也太明显了。雪香，摆明了这就是有人要搞你啊！”雅子说。
黄人人也表示赞同：“雪香，我们也可以请公关公司。如果你的名誉受损，你书的订阅也会受影响的。你不是最看重钱的吗？”
雪香心里一闷。哟呵，黄人人，敢情我雪香在你眼里，最看重的就是钱是吧？
这么正确的话，你也好意思张口就说出来？
于是雪香故意嘟起嘴倔强地回道：“正是因为我看重钱，所以才不会傻傻地花钱去找公关公司。切，清者自清，公关公司说不定越描越黑好伐？”
雅子听了雪香的话，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拿起电话就要打给以前公关圈儿的几个熟人，却被雪香猛力强行按住了。
“雪香？”雅子不解。
雪香先松了手，又叹了口气，盯着雅子的眼睛缓缓说道：“雅子，你是不是糊涂了？”
“嗯？”雅子抬头。
“以前你顶着鹅厂的公关副总监的名头，所以那些乙方公司才买你的帐。现在鹅厂不会和你续约了，你觉得这个消息是没长腿，还是你对你那些同事下属的嘴上了锁了？”雪香道，“你为了我这点破事，去麻烦过去那些熟人，他们只会和你打哈哈，说不定还会趁机落井下石呢。”
雅子听了，刚冲上了一口气，立刻泄了，红着脸丢下手机，呆呆地外在沙发上。
黄人人见气氛越来越尴尬，于是为了缓和气氛故意笑道：“没事儿，不就是钱嘛！我有钱，不就是请个公关公司嘛，两百万都能请奥美和蓝标了。”
打蚊子用炮轰。雪香又想起这句话，这黄人人是不是就会这一招？
请奥美和蓝标来为她区区一个雪香洗稿？黄人人难道认为自己是网文界的唐家三少、流潋紫？她雪香不过就是一个刚出了点小成绩的码字工好吗？
“我不管，反正网上这么说姐姐你，我不爽。”黄人人赌气道。
雪香看了黄人人和雅子一眼，知道和他们讲道理也没用了，摊了摊手，沮丧地回了自己屋。
雪香正坐在书桌前想心事，突然李云霄发来一个微信表情，大概意思就是说：雪香你现在有空么，我来骚扰你了。
雪香心情不佳，也没心情和他逗弄，直接回了个“？”。
李云霄似乎感觉到雪香的低沉，也不打字了，而是直接发了个视频过来。
雪香刚点了接听键，就听见李云霄那边“动次打次，动次打次”的重摇滚乐响个不停。
不用说，李云霄又正上班儿呢。
“雪香——！！”李云霄站在香烟袅袅的舞池里，一只手捂着耳朵，对着手机几乎是用喊的。
“雪香——！！我查到张云的底了！这女的，呵呵，厉害了！还没离婚。”李云霄对着手机咆哮。
奈何雪香这头一来房间里信号也不怎么好，二来李云霄的嗓门就是再大也干不过那些打碟的DJ啊，雪香就模模糊糊地听见什么张云，什么离婚的。
雪香不耐烦地说道：“雅子是还没离婚，张云那个死女人别想这么快得惩！”
李云霄也听不见雪香说什么，只看见视频里她的口型在动。
没办法，李云霄只好掐了视频，把这段话又改成打字，给雪香发了过去。
雪香看了，刚才还颓靡不振的表情一下子就消失了，她坐直了身体，两只手打字回道：“真的假的？你从哪知道的？”
李云霄回道：“千真万确。材料我已经拿到了，你晚点睡，我带回来给你看。我这还有个客人，送走了就回来。”
“行，我等你。”
说完雪香放下手机，抱着胳膊低着头，在房间台灯的昏暗灯光下就开始来回走。
张云还没离婚就和刘辉同居？如果能抓到这个证据，妥妥地能在法庭上告她个重婚罪啊！现在张云没离婚的证据李云霄应该是弄到了，那她和刘辉事实婚姻这个事儿，怎么才能坐实呢？
上次的闯门事件，雪香可是一点便宜都没讨着，这回她可再不能轻举妄动了。若是她还胡来，就不是打草惊蛇了，而是直接掐着蛇的七寸告诉蛇，老娘要把你给椒盐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雅子就开始对着镜子化妆。
雪香不解地问道：“你化妆这是要出门？”
雅子一边拧开TF的口红，一边对着镜子边涂边说道：“你昨天那番话点醒了我，离了平台我雅子TM什么都不是，连找人洗个稿都不能够。所以我也想明白了，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我重新找工作去。”
“找工作？你有下家了？”雪香疑惑地盯着镜子里的雅子。
“我老窝在家里，工作也不会从天上掉下来啊。所以，我还是出去找找过去的朋友，说不定能碰上个适合我的机会呢。”
雅子似乎胸有成竹，她化完妆把口红放进YSL的挎包里，便准备出门。
雪香狐疑地看着她的背影，虽然她不相信雅子这样托人“霸王面”能找到工作，但又觉得她出去走走也好。看她最近的状态，似乎找回了些许的斗志。
雅子走到楼下，站在萧索的马路边，深深叹出一口白气，然后拦了辆车，对师傅说道：“去天高集团。”
接下来的几天，雪香该吃吃该睡睡，该码字码字，她的日常生活唯一多出来的一项任务，就是照顾雅子，准确地说应该是照顾雅子的情绪。
受黑帖子的影响，雪香卖版权的事儿也基本黄了。毕竟投资人们又不傻，这几年有实力的网文作家如过江之鲫，网上的优秀IP多到收也收不过来，他们凭什么要去冒这么大的风险买一个作者名誉不佳的作品。
同时，雪香的新书《谁的北国，谁的南疆》也开篇不利，大有扑街的趋势。
但雪香心态好，她每天该码多少章节，就码多少章节，就算黑粉在她的文章下面把她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她也不为所动。
李云霄把张云的资料给雪香送来之后，这些天除了隔三差五给雪香送点吃食，便很少约她出去。
雪香有时候流露出不悦，李云霄总是抱歉地对她解释说：“工作实在太忙。”
而且解释完，李云霄有时候还给雪香送礼物，礼物的档次也是与日俱增。
从施华洛世奇到潘多拉，后来他干脆直接开始送周生生周大福。有一次他还给雪香拿过来一条宝格丽，把雪香给吓坏了，说什么也不肯收。
雪香隐隐有种感觉，好像这几个月来，李云霄越混越好了，经济收入亦是不菲。
雪香的判断是对的。
自从麦金托什的高背椅子搬进了东哥的茶室，他茶室的品位也随着提升了，加上东哥到了这个程度，也开始有意洗白自己，一时间东哥的茶室居然到了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的境界。
当然，每有茶局，东哥也总爱带着李云霄在场，算是另一种实习。
这天，东哥为了店铺的工商纠纷，请过一个大人物来茶室小坐。
东哥的纠纷本来就是竞争对手故意摆刀，事情好解决地很。但偏偏这个大人物虽然身居高位，人后却有着老顽童一样的性格，故意要和东哥开玩笑。
大人物笑道：“东子，你这茶室这么雅致？如果不吟诗作赋，岂不是太浪费了。来来来！我说上句，你说下句。说的好，你铺子的事儿我今天就给你办。要说不好，我就后天、大后天、大大后天再给你办！”
东哥忙赔笑道：“哥，您这不是当着侏儒问矮话吗？我就是个粗人，那些什么唐诗啊，宋词啊，真是一窍不通！不瞒你说，我家那七岁的小闺女说不定都比我好些。”
大人物哈哈大笑，环顾了一下东哥的茶室，并不打算放过他。他“啧啧啧”地摇着头笑道：“看你那个没文化的样子。你放心，我绝对问简单的。”
东哥以茶代酒：“行行行！大哥您说什么是什么。我要是答不出来，以茶代酒，自罚三杯。”
“那我问了。”大人物道，“垂死病中惊坐起？”
东哥忙接：“意外怀孕怎么办！”
众人哄笑，李云霄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里的游戏规则是这样的，都是名利场里打混的，谁有心情真的和你拽文？拼的不过是小聪明，调节一下气氛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