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从初二下册就在一起了，犹记得他们在一起的那天。
周帆丢了一张小纸条在唐苇苇桌上。那时他们已经换了组，余小施仍旧和唐苇苇一组，两人还成了同桌。
从唐苇苇的表情看得出来，她是不情愿和余小施做同桌的，并非是她还瞧不起余小施，只是她不知道如何和这种学霸女生相处，更何况以前在一个组的时候她还做了不少让余小施难堪的事。
唐苇苇打开纸条看的时候，她不小心瞄了眼，只见上面歪歪斜斜写了几个字——下晚自习先别走。
果然，下了晚自习，唐苇苇就坐在位置上等着，待班里同学散了不少，周帆才别别扭扭地走到她们桌边，期间还不小心对上余小施似笑非笑的目光，他对着早已红了脸的唐苇苇咕哝了一句：“你出来一下。”
两人都很腼腆地走出教室，幸而留下来学习的同学很少，瞧见这一幕，不会大声起哄，只和旁边的人交头接耳。
余小施写完最后一道数学题，收拾书包准备回寝室，正巧看到角落里拿着笔低头发呆的陆诗雨。
说来，她和陆诗雨连朋友都算不上，自然不会多管闲事去安慰她，显得太自以为是了，况且这个时候去说什么没事的，放下吧，不叫人恶心才怪。
站着说话不腰疼。
所以她选择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从容自若地从她桌边走过。不料，陆诗雨抬起头来，强颜欢笑地对她说：“你要回寝室了？等我一下，我和你一起。”
余小施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后赶紧掩饰住，平静地点点头：“好。”
楼道口，那两人靠在窗台上，面对彼此，聊得甚欢，丝毫没注意到走廊上面的两个女生。
陆诗雨紧紧拽了一下余小施的手，示意她等一下。她便退了回来，隐在黑暗里，听那两人的对话。
“你喜欢不喜欢我嘛？”是周帆在发问，语气里竟有一种无赖又自信的感觉。
唐苇苇“咳咳”笑了笑：“你猜喽。”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甜美。
周帆被她逗笑了，笑了一阵，他又轻轻说道：“那……我亲你一口，你不生气，我就当你是同意了。”
没声儿了。
余小施感觉到身后的人在发抖，她回转过去，拉着哭泣的女孩朝另一边楼梯走去。
才下了四个阶梯，陆诗雨就一屁股坐在楼梯上哭起来。余小施蹲下，守在她旁边，轻轻拍着她的背，以示安慰。
青春里的爱恋，多少求而不得，都是以这样纯粹的发式发泄。不掩饰，不觉丢人，难受了就哭。
后来，陆诗雨自己说起她喜欢周帆的原因，不过是在小学的时候，他总喜欢和她作对，久而久之，班里便谣传他喜欢她。她自己也觉得她在这个男生心里好像真的不太一样，便换了一个目光去看他，就看上了。
多幼稚，多可笑，却偏偏让后来的她，心上多了一份遗憾。
此时，周帆和唐苇苇也瞧见了她俩，默契地都没打招呼，陆诗雨早就不和他们说话了，当作陌生人也没什么奇怪。
余小施从始至终都和他俩打不来交道。而周帆，不论班里人对余小施的态度转变如何，他对这个其貌不扬的女生照样冷淡，除非她哪天变好看了，否则对她永远都是一副视而不见的样子。
待他们吃完走后，陆诗雨才一脸鄙夷地往他们方才坐的位置看了一眼，说：“他俩这次又是交高费借读的，没点羞耻，自己爸妈花那么多钱就是送他们来这谈情说爱的。”
余小施赞同地笑了笑，陆诗雨这算是因爱生恨了吧，见他们一次骂一次，她见怪不怪了，并且认为这次她说得不无道理。
实验班，四十号人，分成五组，每组八个人，都是双人桌。
余小施的同桌是一个皮肤白皙，面相很可爱的男生，一双干净明亮的桃花眼，嘴唇稍厚，个子在男生中不算高，也不矮，相处一天下来，总结出一个特点：脾气不好，嚣张，自以为是，一看就是在家里宠坏了的。
对他有那么多偏见，倒也不是余小施闲得慌煞费苦心去找人缺点。
而是因为老师刚安排好同桌，还没坐下来，他就让她在全班面前难堪了。
当时，他拎起炸药包似的书包走到余小施面前，盯着她瞧了一会儿，把人脸都瞧红了，才像想起什么似的，大声说了一句：“我不和丑女做同桌。”
班里一阵哄笑，余小施面红耳赤，却无力为自己辩驳，胆小的毛病不论自己变得多优秀似乎都改不了。
“刘乐琦你有病啊，哗众取宠很好玩？”人群里，这个明朗好听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怒气，班里的笑声渐渐消停下来，各自在心里猜测出头鸟与这女生的关系。
刘乐琦一脸嚣张地回望过去：“怎么，想狗熊救丑女啊。怂货一个，就喜欢耍嘴皮子，有本事来打……”
话还没说完，一个拳头狠狠打在他的白脸上。
起哄声更大了。
地上的少年恼怒：“冯天驰！你完了，我跟你说，你完了！”说罢，一溜烟跑出了教室。
“真怂，又跑去告老师。”一同学啐道。
“不过，天驰，这回你是真完了。”
“对啊，就算老班肯放过你，你妈那关也难过了。”
“行了行了。我就不信他们能吃了我不成。”语气里的叛逆着实让余小施惊了不少。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视线，对上少年的眼睛，头脑发昏，脸在发烧。
仅仅一瞬。
少年什么话也没说，从容地移开视线。
除身高以外，他的外表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愈发俊美了，高眉骨高鼻梁，白皙的皮肤，好看的嘴唇弧度，活脱脱一个翩翩美少年。
“冯天驰，老班有请。”门外传来一男同学的呼声。
办公室里，一五十多岁的男人站在两少年面前，恼怒道：“都多大了，都快成年了，还给我闹这么一出，还没回都是你们俩，你俩给我说说你们是有啥仇有啥怨，说出来一并解决了！”
没受伤的少年喃喃道：“这你得问他，实话说，我也想知道我到底哪里得罪他了。”
“你——你给我闭嘴，把人打了你还有理了。”
刘乐琦用手捂着青肿的半边脸，委屈巴巴道：“是他先打了人。”
“你——你也给我闭嘴，你出言侮辱女同学，还当自己是小学生啊！”
于是，两人都闭口不言。
班主任刘老又不高兴了：“咋地，都哑巴了，不会说话了，耍脾气了。”
我……
“咱这是实验班，要做同学们的好榜样，你看看你们，成什么样子……”刘老拧起眉毛，一副很铁不成钢的样子，“鉴于情节不是特别严重，就不上报学校，也不告知你们家长了，那么大了，也该自己学会为自己的言语行为负责了。罚你们承包这个星期的教室卫生吧。”
“我……”刘乐琦本想反驳几句，却被刘老一个眼神吓退了。
风波算是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