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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南定的守城人

二十五天,只只二十五天,四百三十六年的南国如摧枯拉朽一般倒下。自崖城被破那个灰暗的夜晚开始便注定了这样的局面。源源不断的白云国大军撇开重兵驻防的河边城,长驱直入,连下七城,后与围困河边城的白云国水师前后夹击,攻破固若金汤的河边城,自此,南国北方全面沦陷。只用了十五天,整个南国北部没有一座可守之城,无一可战之兵。

南国像是一棵遭受雷击的朽木,四处崩毁。进攻的第二十天,二十万白云国大军将南定城团团围住。

南国国都南定城,守城之军不足万人,为首之人正是天下闻名的大将军许世召。南国国主陈涉在国都未被围困之前,便带着神威大将军南逃了,南定城只有许世召带领手下亲军抵御白云国铁骑。

然则,陈涉南逃不过一日,便传出丞相叛变,亲手射杀了国主,率众投降了丘壑。一时之间,整个南国中北部,仅有一处御敌之兵。

铁桶一样的南定城之内,一万多未来得及撤走的百姓全部集中在城墙之后。丘壑已经放下话来,屠城!以雪二十多年前虎贲军围困白帝城的耻辱。

这并非他第一次下令要屠城,前几日,南国北方河边城,七万南国降兵尽遭屠杀,据闻尼罗江的水都被染红了,江上尸体横流。

自从得知丘壑要屠城那刻开始,近两万兵民便结为一体,人在城在,人亡城亡。

连着三天,二十万大军昼夜不停轮番攻城,城破了又被抢了回来,破了又抢回来。城墙的两边堆尸如山。到了最后,甚至可以说没有什么城墙可守,白云国的攻城队也不去撞击城门了,他们踩着同伴的尸体,连登云梯都不需要,因为尸体已经堆到了城墙之上。

两边不停的厮杀,从白天到黑夜,从大雨磅礴到晴空万里,箭早已射完,刀也钝了,剑也卷了。

第四天,真正的披甲战士已经所剩无几,平民中的男子也多数倒下了,他们倒在自己同胞的血泊之中,倒在敌人的血泊之中……最后,就连躲在男人身后的女人也捡起地上的刀地上的剑与敌人搏斗,她们被轻易的杀死,倒下了,还有人扑上去……

许世召被三位高手控制住,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城门口,看着城内剩余的兵士被杀死,看着城内的女人被杀死,看着城内的孩子被杀死,他无法动弹,也无法呼喊,他甚至连一滴泪也没有流。

丘壑负手站在他身旁,欣赏着城内一边倒的屠杀,看着鲜血飞溅像极了彩虹……

攻城之前,丘壑下了一道命令,屠城,然而他又下了一道活捉许世召的命令。一时间,军中的高手多数以许世召为目标,死在他长枪之下高手不下百人,只是最后他还是因为力竭被封住了元气禁锢了身体。

他站在得胜门前,成了最后的守城人。

他目睹了城中所有女人孩子被杀,目睹了她们身上的刀口剑痕,目睹了她们眼中的坚毅与视死如归。

他站在那里三天,三天,城内的尸体才被清理完。没有人同他说一句话,很多白云国的士兵会在他眼前笑,会摸他胡须,会学着他的样子站在那里……被传闻许久的战无不胜的大将军败了,一败涂地,成了人人可拿捏的不动的守城人……

那天,天色昏沉,不见日月,漫天的乌鸦从别处成群结队而来,城外的野狗等待在一旁……最后,天上整整打了一个时辰的干雷,不见半点雨星子飞下来。

得胜山是一座小山,不过十多米的高度,当年,南国的国主便是站在得胜山上迎接凯旋归来的将士。山下,两个长宽各三十米深二十米的大坑已经被挖好。尸体被源源不断的抬出来丢进去,一层尸体一层石灰,密密麻麻,他们整齐有序地排列,场面十分悲壮,在两个大坑之上,不停地盘旋着乌鸦。它们有时候特别大胆,敢飞扑下来啄食死人的眼珠。这几日,它们变得挑食,只食眼珠,那些臭皮囊不在它们眼中。有时候,清尸队会驱赶一番,无奈死尸太多,根本顾不过来,也就不再搭理。

它们更加肆无忌惮……

第四天,得胜门前的许世召不见了,消失了。因何消失,众说纷纭,有人说被士兵抬走扔进了死人坑,有人则说被一名通体透红的天神救走……无论哪种说法,许世召确确实实是不见了,这让丘壑大为恼火,将军中的高手骂了狗血淋头。

接下来的几天,丘壑大展神威,一路南下,一日一城,没过几天,南境尽失,自此,南国尽入白云国之手。于是乎,白云国国主通告天下,将南国划分为三郡,归白云国辖制。

不日,白云国国主身披黄金铠甲手持王者之剑登临得胜门城楼,城下是黑压压的黑铠飞云骑,旌旗招展,晴空万里。

他站在城门之上,赤红色的披风迎风招展,城下,寂静,偶有战马撅蹄。

宽大的王者之剑刷地拔出斜指苍天,城下顿时发出震耳欲聋的‘虎,虎,虎’之声。

那日,虎虎之威震慑五洲四海,还有他在城门上大呼的那一声“新的时代就要来了!”。千年前那个鼎盛的白云国初见往日的荣光。

新的时代就要来了。城下淹没在数万大军阵前的一名兵卒重复着这句话,细看之下定能看出她是一名女子,但是她比任何男兵任何将军都英气,她是一颗落入黄沙的珍珠,独一无二,就算一战成名的丘壑在她身旁都要逊色几分。现在,她只能以一个小兵的身份目睹白云国几百年来最伟大的阅兵,在敌国国都城墙上的阅兵。她心中明白,那位雄心万丈的国主是要告诉天下,那个威震四海的白云国,回来了。

新的时代终于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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