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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我出卖了自己的感情

我被同一宿舍的妹妹戏言,标准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圣女”。原因很简单,因为我为情所动,不为情所困。

看着她们一个一个地名花有主,幸福地沐浴在爱情的雨露下,活得有声有色,滋滋润润的,我就是一副漠视得不看好的态度。谈什么呀谈,本人一向学习第一,事业为重。而且被学习压得头都抬不起来,哪有心思去理会这些?

再说,不就是上课有人代抄笔记,下课有人陪着聊天,放学有人打饭占凳子,饭后洗饭盆,课外活动有人陪运动,礼拜天一起逛街吃吃喝喝吗?我有的是“体力”和心情去干这些事,最看不惯那些小男生被女孩子吆喝来吆喝去,唯唯诺诺地粘随在骄傲的“公主”后面,当然也看不惯那些女孩子为了使自己的大学生活浪漫些,被稍微有一点优势的男生一追就轻易地做了俘虏。

总之,我就是我,一个很保守又很传统的女孩,从从容容地过着自己平凡而又平静的生活。快乐着自己的快乐,沉思着自己的沉思,陶醉在小小的世界。尽管身旁的小妹妹们的感情似春雨多情的下了一场又一场,感情的湖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而且每天都有一个感天动地的真情表白与缠绵悱恻的浪漫故事。可我却依然孤军奋斗“孑然一身”,我的世界没有人轻易就可以闯进去,我是一个不容易感动的人。

每天早上,宿舍里我起得最早去晨读,然后自己去打水、吃早餐。

上课自己作笔记、放学自己排队打饭洗饭盆……课余、礼拜天时我会去图书馆,有时一坐就是一下午或者是一整天。我觉得这样的日子也是很有意思,与知识相伴,与充实为友,这哪有那些恋爱围城中的姐妹们所认为我是苦闷和忧郁的感觉呢?她们根本不知道我的快乐是什么?也不知道我所欣赏的是什么?自然也不明白我的苦闷是什么?

平时我也会舞文弄墨一下,偶尔有一篇只言片语见于校刊,有时也会在省内杂志上发表一些豆腐块大小的“美文”和“臭事”,一点小小的成绩我倒是没有什么,可宿舍内那帮丫头们却大做文章。每逢向她们的老乡、朋友介绍我时总是故意抬高我什么“才女”呀什么“未来女作家”呀。于是她们的老乡、朋友听时还一团和气,听完却马上就是一脸的毕恭毕敬,仿佛我真的出了名,等我签名一样,虔诚得真让我够受!

一天,宿舍里的妮子来求我:“姐帮个忙吧,看看这篇文章里面有个什么密码,你能不能破译出来?”我接过文章认真地看了看,文章相当出色,是一篇人生理想篇,可以感觉得出作者是一位壮志在胸、气概豪迈而又非常渴望人间真情相伴的“俊才”。

“这里面的密码一个是:他愿意去做那个品如白玉勇于向前的君子,一个是:他愿意结识一个如紫丁香般忧郁、裙裾飘飘的女子,让她来引导他的一生。”末了,我又添上一句:“哪位大家的杰作?”妮子一脸不高兴地说:“我那个他的,让人家追得好辛苦,还摆什么文人架子,说如果能破译他的这篇文章就让我做他的女朋友。和他认识了三年白辜负了我的心。”“是不是上次我们碰到的那个高个子男生,可从未听你说过他还会文学,你不是经常在我们面前说他笨得没有情趣吗?”妮子用眼睛瞟着我,见我没吭声,就发话了:“这有何难?全权委托玉洁小姐就行了,等我成了好事大请她一顿,怎样?”“只怕责任重大,牵线搭桥的事我又不会,这方面我很笨哦!”我如实地说出了心里话。“你只要以文写出……”“哎!你就当是你喜欢上那个写文章的人,以你的感受给他回一封自己的真情表白就行了”有同学快人快语地打断了妮子的话。于是为了进入“角色”,我又仔细地看了看文章,以我平素从未有的感觉认真异常地很是感人地写了一封“答信”。在妮子欢快地接过的一瞬间,我倏地感觉我出卖了自己的感情。我有点嫉妒妮子了,而且从心底同时升起了一股很浮躁的气息,这种味儿我压了好几天才压了下去……

过了几周,妮子的江苏男老乡来我们宿舍做客,妮子又像往常那样介绍我:“未来的才女玉洁!”坐在我对面的男孩马上站起身兴奋地说:“你就是那个写《缅怀情结》的玉洁?”还没等我答话,快嘴的妮子抢先替我回答了:“还亏你是堂堂文学社社长呢,你的得力部下大才女不认识。”那个男孩腼腆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你的文章非常好,思想那么深刻,文字也很有功底,一看就知道是很有才华的,你肯定是非常喜欢文学,经常写吧?”我告诉他我不是经常写,而且对文学只是爱好而已,根本谈不上有深厚的功底。他似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哦!希望以后能经常联系,一起讨论文学。我是经济系法律2班的,我叫陈川。”

我一脸的惊奇夹杂着一丝不能掩饰的兴奋。因为我知道同学们对校刊上那个署名陈川的文章评价非常高,当然我也是欣赏万分的,可以说里面的文章我只对他的作品赞不绝口,能让我从心里钦佩的人可不多,我是非常吝啬我对别人的赞美词,一旦说出口的夸奖必定是百分百的事实,这是我一贯的做事原则。其实我暗地里不知想过多少回:如果认识他该多好。就凭借文章里的思想,我坚信这一定是一个非常有理想、抱负和品位及生活情趣的优秀而又孤独的人,也许他和我是一个世界的人。

陈川似乎感觉到了我的反应,深邃的双眸随即仿佛星星划过夜空一样闪亮:“平时也没有其他爱好,小时受家里影响偏爱文学,也就当一种消遣打发时间的方式吧。”“说的那样轻松,高三那年,晚上点着蜡烛写,结果睡着了,燃着的蜡烛还烧着了被子起了一场不大的火灾,活活一个‘文痴’。第二天就被学校通报批评,要不然也不会在高一女生中造成强烈反响,我也就不会认识你了。”妮子似打机关枪一样一口气揭了陈川的“创业史”,未了还白了他一眼。不过,我看得出那是一种幸福而又甜蜜的嗔怒。陈川不好意思地笑了……

直到这时我才恍然:原来妮子的他就是陈川,原来拔弄我心思的人就是陈川。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借着柔和的月光,我看见对床睡熟了的妮子那嘴角挂着的一丝甜蜜的笑。好久未有的那股浮躁气息又似水藻浮出水面一样缠绕着我的心……

陈川似乎接受了妮子,总可看到他们一起玩,一起吃饭。有时陈川还给妮子打水或者陪她一起上街买东西,而且经常来我们宿舍一起聊天、打牌。他来时,我每次都会有借口出去故意地回避他。在学校里有时碰上了,实在没办法我只好很有气魄地点点头算是打个招呼就匆匆走开。他似乎也很默契地点头算是回应。不过他很坦然而且有些我不能理解的东西总浮现在他的眼里。

转眼三个月过去了,应付完了期末考试后,大家都急着收拾行李准备回家过年。

那天晚上,其余的人出去买东西了,剩下我一个人在宿舍。电话铃突然响了,当我去接时,却又断了。我以为是掉线了,因为这是常有的事。第二次接起时,话筒那边是一个非常低沉的声音:“是玉洁吗?”我听出来了,是陈川的声音。“妮子刚好出去。”我平静地回答。“哦!我们系今晚开舞会,你能来吗?”我几乎怀疑自己的听力了,接着我觉得这一切仿佛不真实了。没有任何喜悦和惊奇:“你应该邀请妮子才对,她是你的女友。”我以我的方式拒绝了陈川孤傲使我得以平静的口气和他说话,我有一种委屈的感觉随即也产生了,那是好像一副出自大家的名画因为不为人所知,而风干了沉寂了百年的失落和无奈,甚至可以定义为一种屈辱。

电话那头他似乎在沉思什么,我想放下话筒却有些不舍。“你,能否出来一下?”他放弃了沉默。“有什么事,电话中讲吧。”我依然不冷不热。“好吧,妮子给我的那封信是你帮她写的吧,其实,我们之间没什么。正如我文章里说的,我一直在找一个紫丁香般的裙裾飘飘的女子,妮子不是我要找的那种女孩。”陈川的声音有些激动。“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所讲的事,我只知道妮子很喜欢你。”我略带酸味地压制住了自己一不小心就会脱口而出的事实。“真的是这样的吗?那,那非常不好意思,本来我想告诉你,算了都是多余的……”电话挂断了,陈川吞吞吐吐地还是没有把话讲完,放下话筒时,一抬头,我发现了镜子里的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不接受他的邀请,也许是怕伤害吧,可是心里明明是喜欢他的呀!

离楼道还有好远,就听到了我的那帮“活宝们”的打闹声和“咚咚”的脚步声,妮子她们有说有笑地回来了。我躺在床上,蒙住了被子。矛盾的心里和莫名的泪水折磨着我,我又一次失眠了。

不知过了多久,“唉!”对面床上的妮子忽然发了一声叹息。“怎么了,妮?”我习惯地叫了她的昵称。“睡不着,好烦!玉洁,你过来一起睡吧。”妮子省略了“姐”字。

我们躺在了一起,妮子悄悄趴在我耳边:“玉洁,我和陈川分手了,他今天找过你没有?”还没等我想好怎么回答。妮子又悄悄地说:“其实,陈川喜欢的是你,那次你帮我回的信他看后认定不是我写的,就问是谁写的,那次他来咱们宿舍就是想看看还有谁。我没有诉他是你写的,最后我要求他作我三个月的男朋友再告诉他,以抵偿我对他的三年的好。没想到他真的答应了,这几个月里,不管我对他怎么好,他就是不能真正接受我,可我对他好了三年甚至为了和他在一起而考了这所我不喜欢的院校。这一切还不如你一篇文章重要吗?”

看着小声啜泣的妮子,泪水溢出了我的眼:爱可不可以回头?可不可以重写?为什么柏拉图式的精神之恋永远不能成为现实中爱情的花朵!为什么走得最急的,往往总是最美好的事物?

一个清纯的女孩,踏着阳光迈进了高校大门,她身上背着一个黑包,没有谁知道那里装着什么,只有女孩自己知道,那里装着女孩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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