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建好不容易熟悉了自己目前这具身体,正望着被他(她?)自己一巴掌拍塌的床板发愣。
吕建思考片刻,从已经倾斜得不成样子的床上下来了。
吕建似乎听到房间外面有些骚动。
吕建活动了一下全身的骨节,发出清脆的噼啪声。
“将军?有情况吗?”一位像是副官之类的士兵在门外询问。
“没事……”吕建尝试着模仿他从电视上看到的那些个高官说话的语气,“我只是刚刚从床上摔下来了……”
“啊?要不要紧?”
“我说了没事就是没事!”
那个声音走远了。
这个房间极其简单,除了一张床就只剩下一套木质桌椅,桌子上摆着一盏锈迹斑斑的油灯,油灯旁边是一摞子文件。
点亮的油灯发出昏黄色的温暖光芒,照亮了整个房间。
吕建借用着别人的身体,在房间里探索。
吕建回想起了自己的几位损友对自己说过的话。
“老吕你这个人啊,神经大条!”
“什么神经大条,那叫做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吕建你穿女装的样子好好看!”
咳咳,好像混进去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吕建发现那个桌子旁边的地上扔着一些兵器:一把修长的黑色弯刀,刀刃上有些暗红色的印记、一面镌刻着复杂花纹的小圆盾、一把断了弦的弓,边上放着一捆用绳子扎好的箭矢。
“看来这就是这具身体的前任主人的兵器了……”吕建尝试着拔下一根淡金色的发丝,另一手捡起地上的弯刀,把发丝对着刀刃一吹。
发丝应声而断。
吕建在心里默默惊叹了一声,随后用十分狼狈的样子把弯刀别在腰间——吕建根本没有这种经验,因此他(她?)操作得很缓慢。
吕建好不容易把那条兵器带绑好,又提起那面盾牌看了看。
嗯……盾牌上有些破损,但还算结实。
那把弓坏了,吕建便把它一脚踢到了一边。
顺带说一句,吕建脚上穿着一双深褐色的小皮靴。
吕建把盾牌轻轻放到桌上,开始审视桌上的文件,尽管他一个字也看不懂。
他的语言能力似乎只能听懂当地的语言,而且不能读,也不能写。
吕建拿了一张看着不那么重要的文件,翻到背面空白处,找到一支像是钢笔的东西,在上面书写起来。
吕建写的字是标准的正楷,这似乎可以证明吕建他(她?)的异界来客身份。
吕建在纸上用狗爬一般的字体写道:“目前掌握信息:这个新身体的名字是雪(全名为止),性别女,种族……”
吕建借助盾牌内侧的反光看了自己半天——一头淡金色长发,金色瞳孔,鼻梁小巧而高挺,皮肤光滑而白皙,一张樱桃小嘴也无需多说……最关键的是耳朵——是一对尖尖的,有点像三角形一般的长耳朵。
吕建在脑子里搜刮了半天,在她(先这么写吧)第二次回顾自己二十几年的人生里所玩过的游戏和看过的小说后,终于在种族那一栏写下了“精灵”二字。
吕建收起笔,审视了一会儿这些文字,便将那张纸撕毁了。
要说这个人一闲啊,就容易胡思乱想。
吕建也是一样。
吕建站起身,低头,发现竟然看不到自己的脚面。
“娘的,身材真好。”
吕建喟然长叹:“老子连男人还没做够就要做女人了啊……”
吕建又回想起自己曾经说过的一句话:“……要是我是个漂亮妹子该多好……”
吕建想给自己一个耳光——这特么什么乌鸦嘴啊!
她冷静了片刻,决定出去走走。
吕建腰里别着一把弯刀,在营地里四处闲走。
“将军阁下您伤好了?”几位正在三三两两休息的士兵脸上带着惊喜的神色,想站起身行礼,被吕建拦住了。
说实话,吕建自己都还没被人这么看重过。
“这尼玛是个什么身份啊……”吕建一边走一边摇头。
而其余的士兵以为他们的将军大人是在为战线迟迟不能推进而感伤。
其实吕建还想更进一步地检查这具身体,只不过这里找不到比较安静的地方了。
“报!”一名士兵急急忙忙冲入营帐,横在吕建面前,“那些亵渎的生物发起了进攻,预计还有两个沙漏的时间就要打到营地这里了!”
通过那些士兵的交谈,吕建知道这是一位传令兵,兼任军队里的观察员。
“嗯,”吕建“逼格满满”地点了点头,“传我的令下去,就让他们按照预定阵列排好防御阵势吧!”
吕建说这话时,心里的想法是:“估计这么说不容易穿帮。”
那传令兵愣了一下,行了个礼,大喊一声:“是!”就快步离开了。
吕建松了口气,抽出腰间的弯刀,打算稍微活动一下。
“哇!将军大人在锻炼身体诶!”
“将军大人牛逼!”
“这是大人您新创的刀法吗?”
吕建嘴角抽动——老子只是拿把刀乱砍啊!怎么就吸引来一大堆迷弟。
后来吕建才知道——这军营里就她一个女的。
且说吕建舞完刀后,把刀插回腰间的刀鞘里。
随后她打算看看防务安排的怎么样了,就想往营地外面走。
“将军大人?”一位全身盔甲,还把脸藏在面甲里的士兵叫住了吕建。
“什么事?”吕建停下了脚步。
那位士兵越走越近:“没什么,只是想问您一个问题。”
吕建把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这并不是她的想法,而是这具身体的本能反应,吕建和这具身体都感觉到了来者不善。
“问吧。”
“请问——”士兵拖长了语气,“将军大人您是想和我们一起进化;还是成为我们进化的养料?”
那士兵掀起了面甲,他露出的面庞已经不能用脸这个字了,那就是包裹在白骨上的一层干瘪皮肤!
吕建下意识踢出一脚,把那感染了瘟疫的士兵踢出老远。
“有感染者入侵!”吕建用生平最大的嗓门吼道。
她这才意识到这具身体的声线有一点“烟嗓御姐”的感觉。
吕建在其他士兵还没过来之前,就抽出刀,给了面前那怪物一下。
“咔啦——”吕建一刀没砍中,砍到了对方的胸甲上,把胸甲砍出一道豁口。
其余的士兵有序地围了过来。
那名感染者深知情况不妙,连忙脱下一身铠甲,就地跑路。
吕建一马当先,追上前去。
她感受着这具身体里隐藏的力量,最后惊讶地发现——这姑娘的身体素质完全可以撂倒十来个壮汉了。
吕建跑出了自己从未跑出过的速度,并且呼吸也还顺畅,没有气喘吁吁的感觉。
吕建终于追上了那感染者,她抡起手中的黑色弯刀,在空气中划过一道弧线。
那感染者脑袋一斜,那干瘪的头颅就滚落到了泥地上,那具被严重腐化的残破皮囊也倒在了地上,冒出腥臭的黑烟。
老头子霍夫不知何时走到了吕建身边,他手里摇起一个铃铛模样的东西,那些黑烟就消散了。
“精英级以下的战士,不要接触感染者的尸体,传奇级以下的,处理完尸体后切记要服药,从而阻断瘟疫的传播。”霍夫老头子收起铃铛,一板一眼地说道。
吕建觉得他有些话还没有说到位,于是补充道:“很可能有一部分感染者混在了我们中间,现在,我命令霍夫先生对你们进行检查!”
那些士兵没有丝毫的犹豫,立马拍成了队列,准备接受检查。
霍夫忽然走到了吕建身边,小声说道:“将军大人,老朽有一事要说。”
“说。”
“请大人把耳朵凑过来点。”
吕建没有多想,把头凑了过去。
谁知,霍夫老头一张嘴,一枚尖锐的针形口器就从他口中射出!
其他的士兵都呆了,不知该作何举动。
吕建尝试躲避,却躲避不及,被那霍夫在脖子上狠狠扎了一下。
鲜红的血液不要钱似的往外喷出。
吕建脸色煞白,往后踉踉跄跄退了几步便倒在地上。
霍夫老头收起嘴里的口器,邪邪一笑:“请感染者们出场!”
那些士兵队列中果然站出一群披坚执锐的战士,他们举起屠刀,毫不犹豫地屠杀着自己曾经的战友。
营地里一时间血流成河。
吕建的意识逐渐模糊。
她完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想法是:“明明只是一个针孔,为毛流了那么多血啊!”
……
壮汉洛伊把一位高高瘦瘦的士兵拦腰抱住,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痛饮着对方的鲜血。
几秒钟前,他还是一位忠诚的人类战士。
几秒后,他就成为了一名肆意屠杀人类的瘟疫感染者。
洛伊随手扔掉了被吸干血的尸体,那已经分辨不出瞳孔和眼白的畸形眼睛眨了一下。
“特么雪将军的身体哪里去了?我们好不容易转化一位传奇强者啊!”
可惜这一幕吕建已经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