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卫大人。”
影像中的迦楼罗戴着一面粗糙的铁制面具，面具上并没有什么图案，只是将它的眼睛位置打了几个小孔，看上去有些诡异。
罗星云忍不住多看了那面具两眼，以那面具上孔洞的毛刺和细微裂痕来看，应当是迦楼罗削下木头自己用前肢制作的。
“嗯，这几天你去了哪里？”
迦楼罗有些警惕地向四周望了望，回答道：“属下近来一直和毕方在野外探查那些…那些…”
似是有些拿不准措词，迦楼罗支吾了几下，接着说道：“那些…三叶人的动向，后来有一天，轮到属下放哨，突然看见有几个三叶人在运送一个被布盖着的金属箱子，于是属下便自作主张暗中跟了上去，没有惊动正在睡觉的毕方。”
我看你是嫌毕方是个瘸子会拖后腿…
罗星云在心中想道，但还是对迦楼罗点了点头。
“嗯，你做的很对。”
“多谢精卫大人。属下跟着那些人走了一会，就看见他们走进了毕方说的那座要用来毁灭地球的建筑，三叶语里叫…嗯…好像在人类的语言里没有对应的词汇…然后属下就跟着他们，暗中潜入了进去。”
“你还会潜行跟踪？”
罗星云一奇，在他心中，化名迦楼罗的卡昆鲁一直是个狂战士的形象，完全没办法跟潜行之类的词儿搭上边儿。
脑补了一下迦楼罗穿着乳胶紧身衣的样子，他差点儿没笑出声。
迦楼罗对人类的表情还不熟悉，并没有发现罗星云嘴角的抽动，解释道：“属下经历过很多战场…也在敌军的阵地里落过单，所以懂得一些潜行隐匿的技巧。”
又向四周望了望，见没有什么异常，迦楼罗接着说道：“属下跟着那些三叶人进到了建筑里，本来想暗中破坏掉中子星钻头的控制装置，拖延一些进度，但那建筑内部的看守和监视装置实在太严密了…属下无能，没敢继续跟下去。”
“没什么，你做的很好…”罗星云劝慰道。
那些三叶人运送的盒子，想必有很大概率是从跃迁中转站运去的中子星物质。
罗星云正要再问一些建筑内部的详情，却听到迦楼罗低声自言自语道：“要是有木星人在就好了…”
“木星人？”
虽然三叶人毁掉了地球上所有与科学有关的资料，但罗星云还是从一些它们用来安抚人类的娱乐性影视中了解到过，木星的大气十分狂暴，就连钢铁都会被木星的风暴刮烂，那里根本不可能有生命存在。
迦楼罗听到罗星云询问，才想起他也是个人类，所以并不知道这些事情，于是解释道：“嗯…人类不知道也情有可原。其实地球生命…是被四级文明种下的，而你们一切对宇宙的理解，其实都是四级文明做出的假象。”
种？假象？
罗星云有些想不通迦楼罗在说什么。
“迦楼罗，你那边现在安全吗？”
要是让迦楼罗接着说下去的话，想必会花费很多时间，如果迦楼罗所处的位置并不安全，罗星云也只能联系三青把他们传送到异空间再细说。
“那些三叶人在野外并没有什么守备，属下也探查过了地面，没有巡逻的痕迹。”
“嗯…那你接着说下去吧。”
罗星云坐了下去，接过罗嫣递来的红酒，点头道。
迦楼罗低下头沉思了一会儿，似是在整理语言，接着说道：“三叶人其实也是四级文明用来获取能源的奴隶…四级文明在他们的势力范围播撒生命的种子，然后让生命自行发展，并奴役那些发展到三级的文明，再让被奴役的三级文明去奴役无望更进一步的二级文明，并毁灭那些没有希望发展成二级文明的生命，就像…嗯…”
一旁的芊芊插话道：“熊市套娃。”
“虽然我没见过那是什么东西…但你们懂了就好。”迦楼罗用前肢挠了挠头，接着说道：“其实我们跟地球上太古时期的三叶虫长的相像，并不是偶然。”
“地球上的三叶虫算是失败的种子，而我们其实是四级文明改造三叶虫基因后的产物。地球的生命曾经因为没有希望诞生文明，被四级文明毁灭过很多次，直到人类出现…”
“说实话，我们虽然很惊讶人类文明的发展速度，甚至为此感到愤怒不甘，却从来没有高看过人类一眼。因为你们一开始…就没有踏入星海的希望。”
罗星云不解道：“可我们摆脱野蛮仅仅几千年，就踏进二级文明的门槛，建出了戴森环…”
“精卫大人…属下接下来说的话您可能有些无法接受…”
“…无妨，你说吧。”
“人类并没有摆脱野蛮…”
“即便你们建出了戴森环，你们以后的命运，也只会是灭亡而已。以我们的计算，人类会在因为戴森环安装成功而欢呼后的第二天就进入冷战，不断浪费地球的资源，不但会自我毁灭，还会对以后的文明造成妨碍。
如果你们运气好，有一个国家发展的足够迅速，那么或许能把舰队开到火星附近，然后你们会为了领土权大打出手，直到灭族为止。如果你们的国家之间陷入胶着…”
迦楼罗琢磨了一下用词，接着说道：“恕属下直言，恐怕人类文明连早已完成千余年的登月都无法再次做到。”
罗星云有些不服：“你们就对人类这么没有信心？”
“我们并不是对人类没有信心…而是对四级文明的判断坚信不疑。”
迦楼罗将摄像头转了转，野外并不像城内那样漫天灰尘，罗星云在画面中可以看到天上的月亮，甚至还有几颗繁星。
迦楼罗用前肢指向月亮，说道：“如果四级文明认为你们有资格成为与三叶人并肩的三级文明，在戴森环还未向宇宙发射的时候，月球的伪装就会被褪去。”
“而你们会发现，地球的卫星，从一开始便是四级文明的战舰，而他们也会关掉那些即便是我们也无法理解的伪装装置，让你们看到真正的宇宙。”
“你们还会发现，木星是太阳系中除你们之外，唯一有生命的星球。而如果你们再用哈勃十六去观测那些遥远繁星，就会发现已经有无数文明建造出了类似戴森环的装置，用来吸收太阳的能量。”
“但在这之后，你们的文明…却必须推倒重来，因为你们对宇宙的理解是错的。光的速度、引力公式、还有那可笑的暗物质理论，你们理解的关于宇宙的一切几乎都是错的。”
“暗物质并不存在…精卫大人，那些不知来源的引力，都是璀璨银河中无数文明的星舰而已。”
“精卫大人，这个宇宙，远比人类想象的热闹的多…”
“…人类的结局，从一开始便注定了么？”罗星云问道。
“是的…精卫大人，一个没有希望发展成三级文明的星球，命运只能是建造好戴森球这种能量汲取装置，然后被安乐死…”
一旁的罗嫣与芊芊虽然听不大懂，但也被惊的说不出话来，而罗星云则闭上双眼，沉默了好一会儿。
他本还以为，三叶人的到来只是一个意外，可听了迦楼罗的一番话，罗星云才明白，原来人类的命运，从一开始便是灭亡。
而灭亡的根本原因，便是那些宗教，国别之类无聊的东西。
它们会让人类分成不同的阵营，在内耗中浪费掉本来足以踏入星空的资源，最终让人类沦为三级文明与四级文明的‘电池’。
还是先看当下吧…
罗星云叹了口气，说道：
“…你说的木星人，是什么样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