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卖部门口,坐着两排老人,各自端着碗汤,慢慢的喝着,聊着,
“小药呀,你爹他身子咋样啦?”
“没事。病得一下噎着了,师叔拿了救命的药来,现在在家养着呢。过完冬,就能痊愈啦!”对待老人要春风般温暖,小鸡仔一般唠叨。
“老孙年纪却不大,别老到处看病。好好在家里养养!”
“是的是的。过去我就跟我爹说。”可别!他老人家在家,那干的活不要太多。赶集出去看病,大家都轻松咧。
“药呀,你家明年这八亩地种啥呀?来那么多娃娃,自家种点粮,可省不少钱……”
“哎,是的是的……”种地?我们家可没人会种地。有那时间,这帮师兄弟们还得学药方呢。不如出去找几家大户打秋风。
“嘿,金贵哥可就搞错咯,人家老孙有钱着呢,还需要种地?我家栓子说,开春还要盖房子,你这纯属瞎操心!”
孙幺药无奈翻白眼,喝着我家老鹿汤,还阴阳怪气的,你咋不上天呢!
没等孙幺药说话,旁边一老头儿开腔,“栓子他爹,喝着羊汤也堵不住你的老嘴!”
一个村的,总有这么几个是属于倚老卖老的。别人是混不吝,他们是老不吝。属于标准的。仗着自己年龄大,对别人家的事情,指手画脚固执的认为,他们走的桥比你走的路多,吃的盐比你吃的菜多,无论是谁,只要年纪比他小,就应该听他的。一副大家长做派!
栓子他爹回头一看,原来是自家的兄弟。他手里端着一碗汤也没有放下,默默的喝了一口,憋的憋嘴,自己嘀咕着,“切,我有说错吗?就你会做好人。”
大家都知道他一贯的为人作风,其他老人家也没有对他太大的要求,默契的把话题又转向了另外一个,“明儿,老六家要起塘子拉鱼,小药去不?”
孙幺药立刻答应下来,“去的!过年还的吃呢!”
老人家们又开心了,叮嘱他把家的小孩们也带去一块玩。
这边孙幺药在老人群里面混的如鱼得水,小卖店的汤锅旁边,葛元带着龚宇烈他们,也挨家挨户的认识许多村里的人。
两大锅汤,完成了村里人人有份。锅底最后剩下的,孙幺药把它留给了小卖部。收拾完东西他便带着小孩们一块回家。路上,远远的看见麦克白,昂首挺胸的在屋子外面的墙角下,瞎溜达。
孙幺药和葛元两个年纪大还能够hold得住。龚宇烈他们几个年纪小的,嗷嗷叫着就冲着麦克白去了。
麦克白远远的听见“小白小白”的呼唤,扭头一看,这么多小屁孩冲他跑来,吓得满身白毛都炸了。自家战友在这里治了多久的病,他就被这帮小孩欺负了多久。每天十几个小孩给他梳毛,特别几个,还是一天梳几次,毛都被薅秃了。
麦克白幽怨的趴下,心情郁闷极了。
虽然,每天有十几个小孩给麦克白梳毛,逗他玩儿,让麦克白心情不爽。可是,每天在吃饭的时候,他就非常的享受,因为这些个小孩也会给他的大盆里,加上一块肉或者是大骨头,人头份哟。
一顿饭下来,李建白长官觉得心酸极了。狗都吃的比他好!
吃完饭,孙幺药帮伤员重新料理了一遍伤口,对愈合速度很是满意,考虑着要不要也照着方子配些药留着。
房间里,李建白和麦克白,大眼瞪狗眼。
麦克白:“汪汪汪,汪汪汪!”还是小白的战友呢,一块肉都不分给小白吃,别以为我不知道就你没往我盆里放肉!你这么自私自利,还贪吃!你教导的新兵们,知道吗?缺乏战友爱,我要回连队去投诉你!
“小白,不,麦克白,”李建白咳嗽一声,严肃起来,“最近你的表现很不好,太傲娇了,就像家养宠物狗一样。麦克白,就算现在我们在休长假也不能忘记自己的职责!麦克白,你的职责是什么?”
麦克白瞬间坐直身体,大声汪汪汪,威严极了。
“去吧!”李建白一挥手。
麦克白昂首挺胸出门,准备仔仔细细巡视院子。
李长官面上正气浩然,心里偷偷给自己点了个赞。
结果,麦克白才下楼,就被小孩子们又围住了,有人又不停的在给他梳毛,也有人在揉他的大脑袋。
二楼的李长官看着这一切发生,心里狠狠的一抽。一个是临时老师,一个是临时玩具,多么完美的搭配!
拉鱼是个辛苦活,尤其是今年冬天又冷得出奇。孙妙应并没有出门,天寒地冻的,他老胳膊老腿还是需要保养,尤其是大病初愈。出门前,孙幺药就提上了一坛药酒。
麦克白负责拖货,因为要买几桶鱼。拉着雪橇的麦克白,跑得别提多欢快了。坏医生说了,鱼要多多的买,最大的给小白烤着吃!
李建白决定回去以后就把麦克白送去重新训练——军犬的脸都被它丢光了!对,李.临时老师.建白也出门了,他负责带孩子,也负责拉雪橇。
孙幺药在雪橇旁边跟着跑,扭头又看向李建白,一脸赞叹:“看我们家小白帅不帅,拉着这么人,还跑这么快!”
李建白死鱼眼。妈蛋,小白是有正式编制的,不是你们家的!还有,买个鱼而已,难道你们家还要搞冬游吗?这么多人去!没看小白跑得多吃力吗,都呼呼喘了!
鱼塘在村子南头,孙幺药家离得远,他们到那里的时候人已经很多了,冰面也被凿开了一条条水道,老六家几个年轻子侄正准备下水。
孙幺药把酒坛子给周老六送过去,说:“先让他们每人喝两口再下去,驱寒的。”
周老六赶紧接过去,打开一看里面泡着一整只人参,顿时高兴坏了:“这个好,这个好!今年可真够冷的,看那冰,都有一尺厚!”
周老六抱着酒坛子过去给子侄们喝药酒,等人都喝完了,闻着酒香没忍住馋虫也跟着喝了一口,喝下去没多久浑身就都暖了起来。
老头冲着孙幺药挑起大拇哥:“小药好手艺,比你老子不差!”往年拉鱼的时候,孙妙应都会给药酒,老头没上门讨,果然孙幺药给送了过来。
孙幺药笑笑,蹲下去看塘边扔着的一套胶皮衣,还提起来往自己身上比了比。
周老六赶紧夺了过去:“下水可不是闹着玩的,你还小,可不能下去,冷着呢!”
孙幺药看看,下了水的果真都是三十岁上下的,没结婚的那几个小伙子都在岸上看着呢。
孙幺药就有些羡慕了。
周老六家兄弟八个,底下子子孙孙一大群,抱团的很,在村里说话相当有分量。他们家就不一样了,孙是孤姓,住的地方离村子又远,日常来往不多,能被人高看一眼全是父亲孙妙应十几年如一日给人看病不要钱还搭药换来的。如今,满屋子的孩子,想要在村子里立足还得接着大方下去,不然光靠着余荫可走不远。再说了,葛方也不差钱。
麦克白喘匀了气,过来蹭孙幺药。鱼呢,小白的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