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第五次明天雷试验。”
一道陌生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明天雷？他们在说什么？除了这三个字外其余的完全听不懂。
艰难地睁开眼睛，眼皮很沉重，眼睛干涩酸痛。
远处有几道模模糊糊的人影，正对着自己这个方向不知说些什么，听不清。
手脚似乎被环形的物体束缚，无法动弹，全身酸痛无力，大脑十分眩晕，像是在高速360°旋转。
缓缓抬起头，想要看清周围的情况，然而在抬头的一瞬间，视线被空中一片袭来的苍白覆盖。
剧痛从全身传入大脑，感觉身体就像被不断地粉碎再重铸，灵魂被切成无数段，又重新缝合，再被切碎。
他没有叫出声，感觉这些痛楚熟悉却又陌生，莫名感觉已经经历了无数遍，然而却已经没有任何印象。
已经没有多少感觉了。
约莫过了一分钟，眼前的一片苍白消散，他感觉全身发麻，骨头在颤抖。
“那就是明天雷？”
趁此机会他清醒了一些，看清了周围的状况。
手脚分别被一道光圈束缚在半空中，脚底下是无数道纵横交错的白线，发着白光，映入眼帘的是漆黑的墙壁，墙壁上也布满了白线。
空中漂浮着许多的白色奇怪字符，零零散散。
这是一个广阔的密闭空间，在百米外，白线无法蔓延到的位置，有一个黄色光罩，罩子内三个身穿黑袍的人一脸失望的在交谈着什么。
整个空间中，一片漆黑，光源只有白线、白色字符和黄色光罩。
光罩解除，声音传出来。
“又失败了，人雷级的山雷、诡雷等十多种，天雷级的云雷、冥雷、明雷等也都已尝试，都没反应。”
“夜离大人，夜宗明大人那边已经有些不满，实验是否真的还要继续进行？”
“夜宗明？不必理会，这次改用劫雷！”
“是！”
劫雷？这人叫夜离？他是谁？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颤抖着张开嘴，他想要说句话，不管说什么，只是想弄出些声音。
三个黑袍人看到了他的动作，却是习以为常，并不在意。
“第十七次实验开始，第一次劫雷实验准备！”
“大人，是否有些频繁？他的身体和精神恐怕承受不住。”
“他身上的治愈阵法可不是摆设，而他的精神状况，并不在考虑范围内。”
密密麻麻的白线逐渐变成黑色，与周围的墙壁颜色重合，整个空间暗下来。只剩下重新开启的光罩发出的黄光。
某种无边恐怖的能量正在酝酿
“劫雷实验，开始！”
声音落下的同时，突然，不知从何处来的丝丝白光穿透墙壁缝隙，射入黑暗的空间中，异常显眼。
“敌袭！”
惊叫声被巨大的爆炸声所掩盖，墙壁被炸开，刺眼的白光裂口处射入，疯狂侵入黑暗的空间，在一瞬间就照亮整个空间。
原来这是一个半球状的空旷空间，墙壁上由一种不知名的黑色金属构成，似成一体，没有彼此之间相连的缝隙。
此时墙壁被打破，空间刺眼的光芒洒落。
又是谁？
“夜离！这次你休想逃！”
尖刺般锐利的白光覆盖头顶，他睁开眼睛抬头朝爆炸处看去，直视着白光，视其如无物。
光缓缓柔和，晴朗湛蓝的天空，十几个的飘在空中的黑点，还有一柄占据了一半视线的巨型白色光矛。
没有多说废话，光矛骤然射出，携着惊天之势冲向黄色光罩。
光罩片刻都抵挡不住，接触光矛的瞬间就破碎开来。
光矛插在三个黑袍人之间，还未等三人反应过来，光矛无声炸裂，亿万点光点四散开来，绚丽闪烁的光点顷刻洒满整个空间。
而那三人，有两名仅仅被光矛散发出的白光接触，还没能发出惨叫，刹那间就变成了飞散在空中的灰烬。
他看着这些美丽的光点洒落在自己身上。
奇怪，没有如那三名黑袍人一样受到伤害，反而感觉很暖，很舒服......
只剩一人，身上的黑袍已经破烂不堪，右臂消失，露出了苍白的脸，他同样苍白的长发随风飘舞。
“仅断了一臂？”
天空上的人微微惊讶。
左手捂住断臂的伤口，夜离眯眼一笑。
“你们是怎么找到这的？”
“去问你们的神吧！”排山倒海的声音响彻天空，整个空间彷佛都在震动。
三柄同样的光矛在天空中瞬间凝聚，射向夜离，丝毫不给还击的机会。
“哈哈，真以为我是被战争之矛刺伤的吗？可笑！”
紧接着，夜离眼睛泛出红光，朝天怒吼：
“看好了！破界血遁·虚空折叠！”
“乒！”一声，天空传来一声巨响，如玻璃破碎般尖锐的声音刺入耳朵，一阵生疼。
原本蔚蓝的天空上突然出现无数道白色裂痕，如蛛网的裂缝布满整个天空。
再看向夜离原来所在的位置，空无一人，只剩下四处散落的灰烬。
天空中一片寂静。
随后，熟悉的声音从天上传来。
“居然是血术，又给他逃了！”
“没想到把空间切割隔离也困不住他，好在我们破坏了他的一个实验场，不过他居然亲自在这个试验场坐镇，看来这个实验品来头不小。”
“清扫实验场，收集实验资料！”
三把光矛化为天空中的星星点点，缓缓消失。
天上众人快速飞下，黑点逐渐变大，随后人影显现，这些人全都落在地面上。
有的在清扫地面，有的则进入了边缘处的房间，还有的在警戒。
此时，他还被光圈困在半空中，人群中有三人没有落到地上，而是飞向他。
他看向三人，在最前面的是一位身穿亮白色风衣的大叔，风衣上印着少许金色花纹，大叔一头金色短发，留着整齐的络腮胡。
大叔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轻松的样子如同一名穿着严肃正装却在游山玩水的人。
其右边是一男一女两位青年。
男子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的紧身战斗服，身上披着纯白战甲，剑眉星目，满脸都是凝重之色，写满了严肃谨慎四字。
女子则大不相同，她穿着一袭白色长裙，裙摆轻轻随风而动，飘逸的黑色长发随意束在身后，圣洁端庄。
她面无表情，眼中充满着平淡，沉着冷静的打量着眼前这位被束缚之人。。
“实验品只有他一人？”大叔问道，他把头前伸，凝视着眼前之人的脸，似乎想要把他看穿，脸都已经快要贴上去。
身边的男子回答：“是的，根据下属搜集的资料，这座实验场似乎在进行雷神实验。”
“雷神实验？那是什么东西？”
轰！
一声爆炸从地面传来，地上被炸开一个大洞，巨大轰鸣中夹杂着数道惨叫声。
“怎么回事！”金发大叔皱眉飞向爆炸口。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洞中传出。
“启天元，再见！”
“夜离？他没走？！”女子惊讶道，清脆灵动的声音如风铃般悦耳。
她在惊讶夜离居然躲过了他们的探查。
明明在施展血术之后气息都已完全消失，空间封锁也在那时被破除。
“他走了。”启天元凝重地回头看向天空上的裂痕，不知何时，千百道裂痕之中破开了一个大洞。
这等隐匿之术，居然让他们等人都毫无察觉。
一名身着白色铠甲的人慌张地朝启天元三人飞来，半跪在地上，悲痛道：
“报告！启护法，我们的人在地底资料库搜集资料的时候不慎遭遇夜离，人员全灭，实验资料几乎全被销毁，所剩无几。”
启天元嘴角抽搐，他感觉心被刮了一刀。
“重新编整，继续清扫。”他没有再多说，这些人在执行任务之前就早已做好赴死的准备。
他们的亲人会得到善待和补偿，他们的名字会镌刻在荣耀的光烬碑上。
“是！”
三人再度飞回半空被束缚的人跟前，这次启天元让开了身位，身后的两人看清了这实验品。
一头及腰的黑色长发，血色全无的苍白脸颊，身上穿着黑色的紧身衣，衣服上写着数百个蓝色陌生咒文，四肢被白色光圈固定在半空中。
“实验品倒是挺可爱。”启天元调笑一声。
这时，身后两人才注意到实验品的面容，之前他们都被黑衣上的咒文所吸引，博学如他们，却连上面的咒文都认不出十个。
此人皮肤光滑，脸颊略微有些婴儿肥，五官端正立体，看着像是十七八岁的少年，稚气未退。
与少年脸庞格格不入，他的眉毛之下是一双无神暗淡的黑色眼眸，蕴含着无尽的灰败。
“白玉歌，帮他将圆月环取下，带他回本部。”
“是！”名叫白玉歌的青年应声，他看了实验品的相貌，确实不差，少年略显纯真可爱的脸颊容易使人心生好感，苍白疲惫的神情易让人产生怜惜之情。
不过这对他们没有任何作用。
倒是那一双眼睛，不知为何，看见的时候便有种心碎的感觉。
他不敢再多看。
倒是身旁的女子却是盯了良久。
“圣女？”白玉歌疑惑。
“嗯？”被称作圣女的女子回神，同样，她看到那双漆黑如深渊般的瞳孔，也不由得产生了心碎之感。
但是，相比于白玉歌，她看到了更多。
“这究竟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就好像灵魂破碎了一样，魂环断裂，杂乱不堪。”
眼睛是心灵的窗口，在他们看来，每个人的眼睛中都有着属于自己的魂环，代表着灵魂，只有到了一定境界，才能看到魂环。
正常人的魂环应整齐有序波动正常，而眼前此人眼中的魂环却并非如此。
圣女带着疑惑，仔细端详着这不寻常的实验品。
白玉歌正在给他解除圆月环的束缚，只见他伸出食指，对着环轻巧两下，白环便立即瓦解，化成光点消散在空中。
这两人是谁？他们在干嘛？他们是在救我？还是要对我继续进行实验？
他脑中一片混乱，充满不解，他想要挣扎，想说话，却全身无力。
四肢的束缚被解除，他被这名叫做白玉歌的男子抱住。
冰冷，坚硬，似乎又带着些温暖。
他看向男子，男子却目视前方，不为动摇。
为什么他不敢和我对视？
再看向旁边这位一袭白裙的带着倾城之容的女子，女子眼中倒映出他的身影。
圣女表情平静坚定，内心却轻微一颤。
在他眼中倒映出圣女的模样，基本上与现在的样子没什么区别。
但令人在意的是，圣女在他眼中看到，自己漂浮在空中，面部木讷呆滞，双眼无神，如同被抽离了灵魂，如木偶般毫无生机。
圣女心中惊异：“这真的能称得上是人吗？”
这话，好像是在说自己，又像是在说眼睛的主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