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己,你过来一下”王其听到两人在屋外的谈话,就让徐修己进屋去,说是有些事情要说。徐修己心中思忖了一下,这事情怕不是和胡戎诚有关。果不其然,王其开口道:“修己啊,你方才去见胡四公子了?”“恩”徐修己应着,心中反驳道:这不是废话吗?我方才出去的时候不是还专门请示过你?“哦,那……胡四公子可有说到,这,为邓大小姐生辰祝贺的事情?”王其倒真还是个尽心尽力的好班主,一心都为庆阳班着想啊“恩,胡公子找我,只是叙旧罢了。”徐修己只得用叙旧搪塞过去,他们之间谈话的详细内容自然是不能告诉王其的。“不过……”“不过什么,你但说无妨”“不过我倒是和胡公子提了这件事情”“那他怎么说?”“胡公子自然是不好直接出面,并未答应提供帮助。”“哦,也是,这等事情在胡公子看来不过是小事,也不好再去央求。我知道了,你去吧”“好”
徐修己从房间里出来,心里自言自语道“我自是要争取到这个机会的,不过不是为的庆阳班,更不是为的你王其,为的是我自己”。
又看着大家排练了一会儿,天色渐晚,众人便都相继散去了。徐修己也回家了,还未到门口,倒看见一个人站在门口。那人看见徐修己走近了,转过身来,双手呈上了一封信“徐先生,我在此等候多时了。这是我家公子让我给你的,信中是你需要的信息。”“恩,那边多谢你家公子了。方才你说你已等候多时了,为何不直接到戏班找我,偏在我家门口等候?”“公子特意交代了,说送信这件事,还是只徐先生一人知道的好,如此我便才在此等候。”胡戎诚一个军官子弟,想不到,这心思倒也细腻,若是这信让王其知道,倒是免不了还要再解释一番。
那小厮走后,徐修己走进屋中,打开信封,一页纸上,写的都是邓大小姐邓须凌的喜好。信的末尾,还着重写了四个大字,“莫忘约定”。这一看便是那胡戎诚的意思。看完信息,徐修己在心里思索了好久,又取来纸笔,就着浑浊的灯光写着些什么。
第二日在戏班子里的时候,王其若是安排他做些什么,徐修己也不反抗,快快的跑过去完成事情后,便就自己又躲在角落里继续写着什么。后来,王其干脆找不到他了,只是碍于胡戎诚的面子,倒也不好发作,心里想着,就算这徐修己什么都不做,一辈子就在这庆阳班窝窝囊囊的,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只可惜,这徐修己躲在角落里,并非是犯了懒病,反而是为自己的未来谋划着出路。
一连三日都是这样,徐修己看着自己写的东西,想着时候到了,该行动了,便推脱今日受了风寒,明日要在家中休息一天,这王其正为排练的事情忙活着,无暇管他,头也不抬的就应了,倒是白白浪费了徐修己装出来的两句咳嗽。
这日一大早,徐修己趁着天还未透亮,一人来到了淮河东面的一棵大柳树旁。只是今日的徐修己,寻常人怕是认不出来。他一身唱戏的装扮,本来的一双杏眼,眼下却是因眼角上挑而变成了丹凤眼,虽未贴片子,但这身段儿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十五六岁的青春少女。徐修己往河边小楼的窗户瞅了瞅,然后清了清嗓子,开始了自己的表演。“何苦对月起誓,月有阴晴圆缺,我俩人情意怎会这般无常?”“若是公子愿意,小女愿把此生托付于你,随你到天涯海角。”徐修己捏着兰花指,对着淮河咿咿呀呀的唱着,下一句还没唱完,只听得楼上窗口打开的声音,接着便是一盆水浇了下来。“哪里来的戏子,大清早的搅扰我们家小姐睡觉?”徐修己转过身来,仰头对着窗口,看见一个丫鬟模样的小姑娘愤恨地看着自己,窗台上还架着刚才泼水地盆。徐修己赶忙作揖道歉,“实在对不住,小生只想着寻个僻静地地方练练嗓子,没想到搅扰了姑娘清梦”“小梅,是谁啊?”小梅听到小姐喊自己,忙回过身回话去了。徐修己还湿漉漉地站在下面,叹了一口气,把衣服上地水拧巴拧巴。
“你是哪个班子的?”听到声音,徐修己抬起头,只见一张粉嫩无暇的面容,双眼含着怒气,眉头微琐,倒比寻常的女子多了几分英气。头发是烫过的,卷曲的发丝在微风中荡来荡去,白色的洋装,只露出了上半身。“我们小姐问你呢?”“哦,小生是庆阳班的徐修己。”“你方才唱的是哪个曲段,我怎么没听过?”“哦,这是我自己写的段子,讲的是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故事?”“你竟然知道罗密欧与朱丽叶?”“是”“你等一下啊”胡戎诚给的消息果真不假,这留过洋的邓须凌还真的是喜欢洋人的爱情故事,一听到罗密欧与朱丽叶就这么兴奋,想来自己的计划应该是要成功了。
没一会儿,邓须凌就跑到了徐修己的面前,恭恭敬敬施了个礼,“徐先生,真是非常抱歉,我的丫鬟不懂事儿,泼了您一身水。要不,您请上楼换身干净衣服吧。”“该说抱歉的人应当是我才对,大早上的,打扰小姐了。”“若不是徐先生的打扰,我怎能有幸听到如此婉转的唱腔呢,徐先生还请莫要推辞,来换身衣服吧,我正好想有些问题请教先生。”“这留过洋的小姐到底是不拘于俗礼,这就要请自己进家里去了。不过这倒是趁了自己的意。”“如此,那便打扰了”徐修己正求之不得,便由那小梅引路,来到了一个小偏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