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都停下笔,心里感慨万分。眼前浮现着那个夜晚,自己背靠着黑夜,同阿夏看向人群的夜晚。他没为自己的文章所感动,而是那久居他脑海里难以抹去的画面。
自从回家,阿都拒绝了好多饭局。但他今天非去小学同学的饭局不可。
想着小学的开心事,阿都一改颓废的样子,正要和那些见证过自己曾是白衣少年的同学叙叙旧。希望童心依旧,仅存半颗也可以。
阿都简直不敢相信,印象中那些以前和他一样邋里邋遢的孩子们就像一夜间长大一般,都换上了各色的衣服,体面,大方。
阿都得知,他们平时也很少聚在一起,大家各有各的路,各有各的追求。最年轻有为的已经开了红色轿车,由于饭店门口不能停车,委屈放在了地下停车场。混的最差的已经是警察局里的常客,隔个三五天就去喝口茶,做做口供。前两天走进去了,今天自然缺席。大多数的还是阿都这样碌碌无为的,不懂得生活,不会去创造。
好多人都成了家,即使没成家,也都有女孩子许诺要嫁给他们。幸好没有带家属这一条,不然阿都不能和他们碰杯喝酒了。
他们打趣道,阿都这样的高学历高颜值,手里肯定欠着不少风流债,还不知道有多少女生“死”在了他怀里。
阿都呵呵一声,干了一杯刚烈的白酒。脸上少有红晕,满脑充血痴笑起来。
同学们以为他的笑是肯定,是嘚瑟。不由得佩服起来。
“我要是有你这俊脸,肯定用到最好处。”模糊的双眼外,一人几乎跃出凳子说。
只有阿都自己知道,他的笑是讽刺,是孤独。
“害!说那些干啥!我有点口渴,先解渴再说。”阿都举杯,辛辣的酒,刺激着最能喝的胃,刺激着最敏感的神经。
“我看起来就那么不像好人吗?”阿都说。
“你丫的是不是喝飘了?什么好人坏人的?”一人问。
阿都反应迟钝,眼下不知道要说什么。
“阿都你现在成家了没?”一女生接过话。
“没呢!”阿都说。
“玩过火了吧。哈哈。”一人说。
“是这样!”阿都点头,确实过火了。在众多点不燃的事物中,当然属灰烬最可悲,体验过热情,却也仅仅是体验过。
那次饭局,阿都还得知,那位开着红色轿车的大佬曾经也为女生肝肠寸断,发誓非她不娶。可惜别人却不是非他不嫁。他醒悟,男人这一生早年时如果只为一个女人而活,那么他的后半生也只值一个女人。他舍命打拼,成功自然如期而至。他成功地让他的后半生值很多女人。
阿都郁闷,为什么他没有红色轿车,她的后半生也不值一个女生?他现在醒悟是否还来得及,他也好想要一辆红色轿车,轿车里有一位女孩就可以,不论是谁。
他觉得自己活得不够出彩,全是那矫情的狗屁爱情使然。他甚至觉得写书就像腐朽的宿儒一样,浪费生命。
微信里:
“阿夏,我不想写书了!”
“那就不写呗。”
“可是……若是无书,即为死奴。”
“我没听懂。”
“你就那么不期待我写的东西吗?”
“期待呀!”
“那刚刚说不写就不写呗。”
……
“为什么会期待我写?”
“别问我为什么期待,我问你,你为什么写书?”
“回忆,救赎,重生。”
“说的都是些什么呀!最近是不是又失眠又酗酒了?”
“是啊!常态。”
“为什么?”
“因为我没有红色轿车。”
……
阿夏的疑问没在对话框里,她的心疼藏在阿都看不见的心里。
“阿都,别写了,谁写谁傻逼!”
“红色轿车是什么呀?”好奇的阿夏试探着。
“里面可以装好多好多你这样的女人呢!”阿都笑着说。
“你好好说话,我会多想的,阿都。”阿夏最后的镇定。
“我想要红色轿车!”阿都哭着说。
“嗯嗯!好好睡觉,毕业工作就可以买啦。大男人在我女生前面哭。买了记得带我去兜风喔!哈哈!”
阿都被人拖回家,睡得如同死猪。梦里,有一辆红色轿车停在他的旁边,里面没有女生。
梦好短,醒来的阿都还是提上了笔,他想做傻逼,让那些还没来得及流下的眼泪汇聚笔尖,赋于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