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川吃饱喝足之后就和程宛莹一起去了书房，纪无期见川川来了忙起身，关切问询，看到川川脸上熟悉的豁达笑容之后也安下心来。程叔介简单说了一下这两天宫中的风声，川川点点头道：
“我差不多猜到了，我带走张珩正是在纪琰去看望他之后，纪琰不生气才怪。”
“只是朝堂之中又会是一波血雨腥风了。”纪无期叹息道，“我们就这样将张珩救出，是不是一步错招呢？”
“？”川川疑惑地看向纪无期，“你后悔了？”
“并没有。”纪无期摇摇头，“只是不曾想到会牵扯到这么多人。”
“你想多了。”川川摇摇头，“纪琰马上就要登基了，他现在还不是皇帝，如果他这会大开杀戒他就别想着能安安稳稳地坐上皇位了，以后名声也不会好听的。但是记在黑名单上是无可避免的了。”
“是吗？”纪无期低下头，低声应道。
“你别想太多了，你要是真的担心那些臣子就赶紧从纪琰手里吧皇位抢回来，将那些被加在黑名单上的老臣从刀口下救出来，这才一劳永逸。”川川安慰道。
“是啊殿下，川川姑娘言之有理，凉王暂时的行动不至于杀人灭口，受到牵连的人至多是罢官还乡，这对于他们来说未必不是好事。”程叔介也安慰道。
“可是纪琰既然能够心狠手辣到杀掉我的父兄，逼我自裁，又怎能保证他不会暗地派遣杀手去杀掉那些官员？”纪无期依旧是忧心忡忡的样子。
“那你要怎么办？挨个把他们都救出来送出城？”川川无无奈道。
“我······”纪无期摇摇头，叹了口气，“唉，我明白了。”
“当务之急是找到冯辉拿到印鉴，如今京都城还禁止出入，我们该从哪里找起呢？”纪无期收敛了情绪，语气也恢复了镇定。
“出不了城就先到约定的地方找找看吧，街坊邻里多少会有些线索的。”川川建议道。
“好，那我们用过午饭就出门查找线索吧。”
午饭之后程宛莹就找了个要去书局买一些经史书，带着樱儿川川和纪无期一起出了门，半路上又找了个借口让川川和纪无期去买一些东西，支开了两个人。等到川川和纪无期离开之后，樱儿对着程宛莹说道：
“小姐，川川的娘亲刚去世，都没在家里守个丧，您就不要老是吩咐她去干活了。”
“啊？”程宛莹一愣，忍俊不禁道：“我这样也是为了川川好，她有点事情做就不会那么悲伤了，难过的时候做点事情会让她不至于太消沉的。况且我让黄武陪着她呢，放心吧。”
“哦原来如此，还是小姐读书多有见识，我嘴笨都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樱儿腼腆的笑了笑，“不过小姐，您是不是也觉得那个黄武和川川很般配呀？”
“啊？”程宛莹吃了一惊，“什、什么？”
“没什么啦，我就是觉得他们同时间到咱们府上做事，然后他俩也常在一块说话，而且那个黄武长得也好，川川长得也好，我就觉得他们两个挺般配的了。”樱儿说这个的时候眼睛滴流滴流转，绝对会是个做媒婆的料。
“你啊！”程宛莹无奈地笑了笑，用手指轻点了点樱儿的头。
但对樱儿说的话多少有些上心了。
川川和纪无期到了和冯辉的接头地点，但不出意外什么也没有。街上行人稀少，前两天突然下的封城令让百姓都有些惊慌失措，都在担心是不是又要有什么动乱了。
“我觉得冯辉不会再在城里了。”川川轻声叹道。
纪无期没有答话。
“我先去买程宛莹说的东西，你再找找线索，注意别被人认出你来。”川川见找不到什么消息，对纪无期说道。
纪无期点点头，两个人就分工各自做事情了。
纪无期在那条街上来回走着，仔细观察着路过的每一个人，但都只是普通的居民。川川很快就拎着东西回来了，看到纪无期一个人在这条街上来回地走，撇撇嘴，走近他。
“要不我陪你在周围的几条街多找找，冯辉如果想安然无恙在京都城里待一个月，一定得有一个足够安全的庇身所，哪能整天出来游荡？就算出来也不一定正好被你碰上了。”川川安慰道，“现在是没什么线索，还得指望你想想和先太子和你提过什么一些细节之类的。”
纪无期听着川川的分析，点点头，和川川一起在周围的几条街逛了起来，一遍走一边回想着太子曾经提到过的一些地点。
走了好几条街，路上没遇到几个人，反而遇上好几拨巡城的士兵，被盘问了好几次。两人无功而返，只能慢悠悠地往程叔介家里走。
“先太子和你没提到过什么特殊一点的地点之类的吗？”在路上，川川又问道。
“太子和我交谈的时候大多是指点我的文章学业，以及推荐一些经史子集的书籍，”纪无期仔细想了想，“提到地点的，也多是各处官府、寺庙之类的，并无特殊的啊。”
“嗯，这样啊，我想想······”川川捏了捏下巴，继续说道，“寺庙的话他都提到过哪些寺庙呢？有没有什么档次比较低的寺庙？就是那种皇家贵族不会去的地方。”
“那种啊······”纪无期仔细回忆着，“太子最常说过的寺庙便是城郊的常山寺，那是京都城最有名的寺庙，我们也经常会在常山寺进行祭天之类的祈祷，但也提到过几个两个道观，也是很有名气的，至于不出名的······城隍庙算吗？”
“城隍庙，不算不出名吧？每逢旱涝天灾、春耕秋收乃至官员上任都会到城隍庙拜一拜的吧？”川川反问道。
“话是这么说，但是我隐约记得太子提到城隍庙的时候并非什么祭祀的时间，具体我记不得了，不过这么一想，城隍庙倒是一个藏身的好地方。”纪无期道。
“你能想到，搜查的官兵自然也能想到啊，说不定城里的城隍庙早被巡逻兵搜得天花板都揭开了。”川川摇头表示并不是很赞同。
“至少去找找吧，万一能找到呢？”纪无期也有些不确定了，但还是想着说不定就碰巧了。
“行吧，找找也无妨，城隍庙确实不像是皇家子弟前呼后拥前去的地方。嘿，说不定真能有什么收获。”川川耸耸肩道。
“说来也巧，京都城的城隍庙在城西南，离这里倒不是很远。”纪无期左右看了看路，往城隍庙的方向走去。
“这么巧？那平时里庙里的香火怎么样？”川川跟着纪无期，手上买的东西有点重勒得她手疼。
“还可以吧，只是我端平国并没有太过信奉城隍，名气也不如城外的常山寺。”纪无期回答道。
“嗯，可以理解，我记得祭拜城隍这个习俗是从西边的卫国传来的，当时好像端平国国力尚弱，外交方面吃亏，卫国派了几波使者来传扬他们国家的礼仪之类的，之后端平国才慢慢强大起来。”川川回想着说道。
“嗯，其实卫国和我们端平国在古时也是属于同一部族的，只是经历百年变迁，分裂为两国罢了，说起来两国文化风俗大同小异，互相学习也不过是同一种东西变了个花样罢了。”纪无期叹道，“世事纷争，何时会有停歇的时候呢？”
川川听着噗嗤一笑：“你这是要随先人学世外之道了？”
“只不过说说罢了，”纪无期笑着摇摇头，“以前的我或许真的可以一辈子逍遥自在衣食无忧，但如今的我······”说到这里纪无期就没再继续说下去了，川川也找了另一个话题继续和纪无期攀谈着。
两人聊着天也就来到了城西南的城隍庙，这个庙依然被破坏了，大门损坏，庙墙破损，院里落叶堆积，显然是有很长时间没有人来祭拜了。
川川率先走进庙中，大殿里面城隍的塑像已经落了一层灰，香案上供奉的瓜果也已经腐烂不堪了，香炉里也没有正在燃着的香，香案一旁摆放着的新香也已经受潮发霉了。
纪无期跟了进来，看到正殿里破败的景象，左右探查了一圈，什么都没有发现，只能暗叹了一口气。
“一个多月没有香火啊，这城隍也是挺可怜的，唉。”川川叹息着摇摇头。
“这里没有什么线索。”纪无期转了一圈，甚至把香案底下、房梁上都看了一遍，什么收获都没有。
“那我们回去再说吧，实在不行我想办法出城去找。”川川提着的东西实在是有些重，手上被勒出几条杠来了。
“川川，详情张珩已然告知于我，你你说实话，为了进到皇宫里面用的巫术，到底对你自己有没有伤害？”纪无期突然严肃地看着川川，问道。
“嗯？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没事的，如果是那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我不会用，用的话也一定会提前和你说要你准备好治疗的用具，你别瞎想了好吗？”川川有些无奈，说道。
“好。”纪无期见川川这样说，也没再说什么，“我们回去吧。”
川川点头，正准备往外走，便听到正殿里有一些细碎的声音，很微小但是她听见了。
“等一下。”川川叫住了纪无期，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纪无期轻声，然后闭上眼睛仔细倾听。
纪无期见状也没说话，不一会儿川川就睁开眼睛，对着纪无期轻声说：
“这里有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