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松云的想法是对的,他这次处理的没有很好,但也不算差了,他吩咐去告知纪琰的那个护卫很快回宫把李松云交代的话说了,纪琰当即就变了脸色,立刻下令集结军队去城外搜查,但是这样的难度很大,他不能明说是去找五皇子纪无期便无法让手下的人锁定目标,如果他说要搜的是纪无期就得有个正儿八经的名头。
只是他之前的最大精力都是用来对付太子和三皇子的,五皇子和六皇子因为没有成年,就把两人的死安在了太子头上,说两人无意中知晓太子毒害先皇,随即被太子的暗卫灭口,自己前去营救却未能成功。可现在纪无期安然无恙回来了,几乎就可以推倒他之前布置的借口,朝中多半的官员对他也只是因为皇族无人而表面服从,若是这一批人知道纪无期还活着,指不定下一秒就翻脸了。
纪琰本来都计划着什么时候什么阶段一步步把那些臣子拔除掉,现在一切都被打乱了。纪琰是想要做一个好皇帝的,他在乎名声,想着维持朝堂上的和平,想把一切都掌控在手中。
篡夺皇位的时候他做到了,几乎是只手遮天。
纪无期的出现让纪琰觉得事情脱离了自己的控制,脱离了原应有的轨迹。
纪琰怒不可遏。
纪无期和冯辉在山中疾走,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周围的景色变得模糊不清,纪无期一种错觉,自己仿佛回到了一个月之前,回到了那次惊心动魄的逃亡之中。
他还记得当时身边的护卫一个一个地倒下,还记得自己紧紧拉着的六皇子的手变得冰凉,记得六皇子小小的身躯倒在血泊中时自己心中的痛苦,也记得背后紧追不舍的冷箭和火把,也记得纪琰那双冷漠狠毒的眼睛。
而今这种情形再次上演了。
李松云的追踪术很是厉害,虽不至于能准确无误地追踪到纪无期所在的地点,但却能感应到大致方向,而后只要派兵朝着这个方向追赶就可以了,千百人的兵马,准确的方向,计算一下脚程,追上纪无期时早晚的事情。
只是李松云不明白为什么一靠近千瘴谷自己的巫术就会失灵。当时纪无期掉下千瘴谷中之后,自己无论怎样探测都无法感知到谷中的详情,自己也久闻千瘴谷的恶名,想当然的就认为纪无期已然身死。而今发现他实在过于自负,就连刚才那个小姑娘都能将他逼退他实在有些无地自容,甚至有些恼羞成怒,决心一定要抓住纪无期和川川。
而在川川这边,她原本想用最快的速度找到纪无期然后带着他们前往安全的地方,但她被拦下了。
拦住川川的人有一张十分陌生的面孔,很年轻,十分英俊,和纪无期的相比是另一种风格的英俊。川川并不认识这个人,但是川川知道这个人的身份,川川也确定那个人也知道自己的身份。
此时川川飞奔在山间小路中,被他生生拦下免不了一肚子的火气。
“你不自我介绍一下吗?”那个年轻人面上没有多少表情,但并不冷漠,语气还有些和蔼。
“你挡了我的路了大哥,我有急事。”川川心里很着急,语气不善。
“我知道。”
“那麻烦你让个路吧?”川川气得跳脚。
“我只想劝你一句,不要陷得太深。”年轻人此时的表情很是严肃。
“你是在用膝盖思考的吗?”川川的表情也冷了下来。
“你用的方法,用好了会成就你的一切,用不好就是事倍功半甚至会毁掉你的一切,你如今的状况自己觉察不到吗?”年轻人语气倒是很诚恳,但是像极了长辈教训晚辈的时候。
“我知道。”
“我很好奇,那个少年究竟为什么会让你难以掌控进度。”年轻人带着一点好奇,但眼神中的戏谑很像长辈发现晚辈谈恋爱时候。
川川翻了个白眼。
“你好奇的话就跟着一起来啊。”川川上下打量了一下那个人,“你一直在暗中观察我吧?我念叨了那么久说我需要一个谋士,这个暗示我以为你听懂了呢。”
“哈哈哈小丫头,你作为一个晚辈对我这样颐指气使,可是不应该啊。”年轻人说起这话哈哈一笑,年轻的脸孔仿佛是历经沧桑的老人。
“你只是年纪比我大罢了,我们两个是在同一等级的,不算颐指气使。”川川摇摇头。
“那你找我帮忙,我有什么好处吗?”
“我可以帮你的地方应该会有很多,到时候看你需要我做什么吧。”川川耸耸肩,挤出一个笑容。
“好,我答应了。”年轻人露出笑容,十分慈祥。
“好了我真的要走了,我很急。”川川收起笑容,表情僵硬似乎在说:给我让路!
年轻人带着微笑侧身,走了两步,身影随即消失。
川川见状立刻继续奔跑,一边跑一遍调整方向,朝着纪无期的位置迅速前进着。
纪无期和冯辉两个人的逃离速度并不慢,走的路线也不是直线,但追兵的速度显然更快,川川终究是没有赶在追兵追上他们之前找到纪无期。
先是一小队大概十几人的骑兵追上了两个人,二人与之缠斗的时候耗费了很多时间,紧接着追兵大部队就撵了上来,两百骑兵将两人团团包围,李松云也在其中。
周围都是火把,在这密林里照映得犹如白昼一般,纪无期甚至能看到李松云脸上得意而阴险的笑容。
他不由得担心起川川来。川川是不是已经遭遇不测了呢?
他也在担心程御史和程宛莹,只怕程家一家老小都会受到他牵连吧。
他也有些愧疚,似乎自己还连累了身边的冯辉。
最后他想到,自己似乎什么都还没开始做,也还没能成长到能都独当一面的地步。
李松云没说什么废话,下令弓箭手放箭,顿时密密麻麻的箭矢就朝着两个人飞来,纪无期平心静气准备迎接死亡。
但他怎么会死呢?
冯辉长剑挥舞挡掉了一部分的箭矢,他护在纪无期身边以身作盾挡住了一部分的箭矢,纪无期虽然也中了箭却未及要害,但他却眼睁睁看着冯辉被箭射成了刺猬。
他和冯辉重逢之后是第几天呢?似乎也没来得及多说几句话,也还没和他分享一下下自己接下来想做的事情,他就为自己死了。
纪无期倒在地上,中了箭的伤口有鲜血在汩汩的流,伤口很痛,心里也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