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将就着过了一夜,第二天很早就出发了。
敬潼和封三刃也被川川施了巫术悬空半尺行走,两人已知晓川川的身份,但还是觉得很是新奇。不受沼泽的限制,也有着川川的解毒丹,四个人很顺利地在日落之前走出了千瘴谷。
在不断向外赶路的过程中,周围的迷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去,地上的沼泽也不断地减少,地面变得结实起来,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然能看清两边的岩石上的纹路,也能看到地面上长了些野花野草。
“不过奇怪,我们这一路走来,路上竟没见到一个凉王部下的尸体,按理说葬身在这千瘴谷的士兵并不在少数啊。”快到出口的时候,封三刃不经意间说起。
“很正常啊。”川川随口回答道,“千瘴谷的浓雾里面藏着很多东西的,具体藏着什么你不会想要知道的,人、动物、哪怕是个虫子的尸体,都是留不住的。”
“啊?那,那我们走在里面岂不是很危险?”封三刃有些后怕地回头看了眼。
“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们有事的。”川川说着,观察脚底下已经是完全坚实的地面了,就撤掉了巫术,四人的脚又重新踏在了地面上。
“再往前走一段路,找个空地咱们再对付一晚上吧。”川川提议道。
“再多走一段路吧,这山里有几家猎户,我和敬大哥入谷之前就曾在其中一家借宿,绝对比露宿荒郊要好。”封三刃道。
“是的,我能记得路,离这谷口并不远。”敬潼也说道。
“这样啊,”川川看了看天色,心里默默计算了一会,点点头,“行,那咱们再继续赶路吧。”
千瘴谷的出口正是一座山的半山腰,树木丛生,荒草中潜伏着不少野兽,天色渐渐暗了下去,树林中的路并不好走,但还好敬潼记得路,点了两个火把之后夜间行走也并没有那么艰难。越走进丛林中野草越深,敬潼开路,纪无期和川川跟在后边,封三刃断后,行走的速度一开始还是很快的,但是越走川川的速度越慢,其他人也没有发现明显落后的川川,也没有发现川川的脸色有些苍白。
直到川川落后他们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封三刃才注意到川川不见了,连忙呼喊着回头去找川川,发现川川正在后面晃悠晃悠走得歪歪斜斜,似乎随时要晕倒。
“川川姑娘你怎么了?”纪无期三人连忙扶住川川,这才注意到川川面如白纸虚弱无比。
“没什么,就是消耗有点大,拖着你们三个人悬空一整天,还是挺费劲的。”川川说话都变得有气无力,甚至没力气翻白眼了。
“你这样子也不像是消耗有点大啊,不会有什么反噬之类的吧?”封三刃掏出水壶递给川川,担心道。
“那不至于。”川川摇摇头,“我们早一些找到地方休息就好了。”
“敬潼,还有多远能到借宿的地方?”纪无期问道。
“不远了,再有不到半个时辰的路程就到了。”敬潼回答道。
听到敬潼的回答,纪无期看了看已经漆黑的天空,一轮弯月已经斜斜的挂在了天边,沉吟片刻,说道:
“川川,你再坚持一下,我让三刃背着你,咱们到了借宿的地方就可以好好休息了,好吗?”
“嗯。”川川点点头,她开始感到有些头晕了。
以前从来没有试过托着三个人一起走路,之前托纪无期一个人感到绰绰有余,便以为再加两个人也不是问题,却没想到再增加两个人,走一整天会对自己的消耗这么大。
纪无期和敬潼分着拿了封三刃的包袱和火把,封三刃背起了川川,跟着敬潼和纪无期继续赶路。
再走了不久,他们走到了敬潼之前借宿过的猎户家,一座小院儿,用篱笆围起了围墙,三件小草屋,最大的屋里墙上挂满了猎物皮毛和风干的肉。猎户姓张,是一个三十多岁的高大男子,独自居住。敬潼之前说他们进山是要寻找走失了的弟弟妹妹,如今寻到了,但妹妹许久未进食很是虚弱,热心的猎户不仅收拾出一件新屋子,还蒸了一锅山鸡给川川吃。
川川满怀感激的把山鸡吃了个精光,连汤都没剩下,脸色好了不少。封三刃在川川住的房间里照顾她,眼看她吃完了一整只鸡,心下有些震惊。
“川川啊,你怎么这么能吃啊?看不出来呀你瘦瘦小小的,饭量竟和我差不多!”
“这有什么啊,饿了就要吃啊,况且我白天那么耗费,当然要多吃一点补回来了。”川川此刻捧着水杯漱口,鸡汤有些咸了。
“这倒是,多吃点,能吃是福!”封三刃见川川吃饱喝足,就扶着川川到床上休息。
“哎对了川川,我很好奇你的这个巫术,具体都有什么样的作用啊?”封三刃帮川川盖好被子,好奇的问道。
“嗯,巫术有很多作用的,像白天那样让你们悬在空中走路是一种,还可以比如制造一个无形的盾牌,危机时刻可以保命的,也可以用来打架,也可以在平日里帮忙做些活计,也能用作占卜、追踪、预警之类的,反正作用很多啦。”
“这么厉害,那你岂不是可以做神仙了?”封三刃很是羡慕地说。
“哪有啊,巫术又不是全能的,比如飞天遁地、让时间停止、回到过去、起死回生等等都做不到啊。”川川笑道。
“诶你笑了?和你待在一起一整天都不见你脸上有什么表情,多笑笑啊,你笑起来这么好看!”纪无期很开心能看到川川的笑容,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得像个三岁小孩子。
“之前我一个人在山谷里住着也没什么好笑的事情啊,出谷之后见到的人多了、遇到的有趣的事情也多了,自然就心情开朗了啊。”说着,川川探出脑袋左右看了看,“纪无期他们呢?”
“他们去找张大哥问路了,想找一条偏僻便捷的小路出山。”
“哦,那等我们出谷之后是要去哪里?回京都城吗?”川川问道。
“这我还不知道,要看殿下的意思了。”
“唉,你和敬潼两个人都不帮他出出主意的吗?”川川疑惑道。
“哎呀,我和敬大哥都只是一介武夫,虽然都读过书,但在这种事情上是拿不了主意的。”封三刃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这样啊,没事,纪无期自己清醒知道做什么就好,人都有各自不同的天赋嘛,你是不是在学武上面有很好的天资啊?”
“嘿嘿,没、没有啦,”封三刃有些不好意思,“我、我天资一般啦,就是练武练得勤勉些。”
“不要谦虚啊,我能感觉出来的,你和敬潼的功力不相上下,你年纪青青就有这样的武功,不是有奇遇就是天才。”川川挑了挑眉毛。
“奇遇什么的倒是没有,我和敬大哥算是同门,我们的师父是师兄弟。”封三刃听到川川的夸赞害羞脸红了。
“还有我有一点很好奇,你为什么叫三刃啊?你是还有两个兄长或姐姐吗?”川川好奇心上来了,两眼发光,脸色也红润了不少。
“是啊是啊,川川你怎么知道?我有个大哥叫封一刀,还有个姐姐叫封双剑!”封三刃很是惊喜,笑着说。
“哇,听你兄姐的名字就知道,你们家一定是个习武世家。”川川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是啊!我父亲母亲都是江湖上有名的高手,我兄长开了个镖局,姐姐喜欢闯荡江湖!”封三刃乐开了花。
“怪不得你天赋异禀,基因就是好。”川川似乎深有所感,点头说低声自言自语道。
“鸡···鸡音?额川川你还想吃鸡吗?”封三刃没听清楚,有些疑惑。
“你说起鸡,我倒是真的饿了,还有吃的吗?”
“这···天色已晚了,再去麻烦人家张大哥也不好吧。”封三刃有些为难,“而且包袱里的干粮早就被你在路上吃光了···”
“行吧,那算啦,我睡觉好了,睡觉就感觉不到饿了。”川川无奈说道。
“好,那川川你好好休息,安心睡觉吧!”封三刃帮川川掖了掖被角,熄了灯,轻轻关上房门出去了。
但夜里川川睡得并不好。
张猎户似乎是生擒了一头野猪绑在院里,大晚上野猪哼哧哼哧地叫唤直吵得川川睡不好,川川实在觉得很吵,就起身出门,想给野猪下个蒙汗药之类的,能让她睡个好觉。
川川走出房间,找到野猪,蹲在野猪边上费了好些劲儿喂了些蒙汗药,终于让野猪是不再哀嚎了。川川满意地摸了摸野猪的脑袋,站起身准备回房继续睡觉,不经意间看到纪无期正站在篱笆外的一片空地上,借着月光看过去,倒是有些瘆人。
纪无期早就看到川川睡不着出来给野猪下药,但他并没有制止,因为他也是被野猪吵到睡不着。川川朝他走过去,问道:
“你怎么还不睡?也是被野猪吵得睡不着吗?”
“是啊,这野猪的叫声实在扰人。”纪无期微微一笑,轻声道。
“我已经给它下了药,它会一觉睡到明天日上三竿,快回去睡吧。”川川打了个哈欠,准备回房间。
“川川姑娘——”纪无期叫住了川川。
“嗯?还有事?”川川回过头。
“我们已经问到了便捷小路可以出山,然后我们会去罗庄县,三刃的叔父在那里,我们可以先去那里藏身一段时间,而后我打算乔装潜回京都······”说到这里,纪无期看向川川,似乎是询问川川的意见,“你觉得,我潜回京都,会不会过于冒险?”
“冒险是肯定冒险啊,纪琰如果还没放弃的话怕是巴不得你赶紧回去自投罗网呢,不过你有什么很重要的理由一定要回京都吗?”说着,川川又打了个哈欠。
“回京都的理由有很多,只是我现在的思绪还有些乱,我···我还没能做决定。”纪无期轻叹道。
“那你先慢慢想,我要回去睡了···”川川困得实在不行,“还有,我觉得你应该在身边养个谋士,能用兵会守城还能帮你下套儿算计别人的那种。”
“这···”纪无期被川川的语气逗笑了,“世间哪会有这样的奇人?”
“会有的会有的,放心,现在先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赶路的时候咱们再讨论吧。”川川眼睛实在有些睁不动了,拍了拍纪无期的肩膀以示安慰,小碎步踱回房间倒床上就睡了。
纪无期看了看天幕上弯弯的月亮,长叹了一口气,也转身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