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对待亚瑟斯很好。
他和曾经的父亲没有太大区别，甚至于比他还要贴心温和。
老黑法师常常会在他睡前念一些睡前故事。
“老师，今天要讲什么故事？”
亚瑟斯兴致勃勃的问道，眼里闪着好奇灵动的光。
“让我想想...还是讲个笑话吧。”
“可我们已经连续讲五十天笑话了，这会让我难以入睡。”
亚瑟斯耿直地眨了眨眼。
“那好吧，我们讲个童话。”
安德烈那双绿豆似的小眼睛微微眯起，在书架上寻找起童话书。
这几个月来，安德烈教会了亚瑟斯很多东西，包括人类王国通用的古文，魔法符号，以及很多诸神的黑历史。
亚瑟斯就这么盯着老黑法师，一言不出。
“咳咳，我找到合适的故事了。”
老黑法师拂去古书表层的灰尘。
“很久很久以前，蒂莉娅只有一片大陆，它被称之为泛大陆。泛大陆上的所有种族和平共处，神明们护佑世界的安宁，生物们经常能看见龙在天上飞翔。这个时期的蒂莉娅是最繁荣的，而就在这个黄金时代...”
“黄金时代的蒂莉娅真正存在么？”
亚瑟斯打断了安德烈。
老黑法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用非常肯定的语气回答：“存在的。”
“那么，我接着讲了？”
于是亚瑟斯轻轻点了点头。
“蒂莉娅存在着五位尊贵的龙。某一天，实力排行第三的白银龙前去人类王国游玩，它化身为人，成为了一位英俊的王子。他遇见了城堡上的公主，两人一见钟情...”
“为什么公主见到王子就一定会坠入爱河呢？”
亚瑟斯又眨了眨眼。
“如果不这样，你就没有童话书可读了。”
老黑法师苦涩的笑了笑，然后又小声补充：“所以人人都想成为王子和公主啊。”
“您刚刚在说什么？”
“我是说，王子和公主相遇后，便常常在城堡的后花园里幽会。白银龙忘记了自己的使命，公主也因此荒废了学习，最终这件事还是被国王所发现。愤怒的国王派遣王殿骑士将他们堵在花园一角，逼迫他们分开。白银龙知道，如果它变回龙身，就必定会被公主所惧。但如果不这么做，他们将永远分开。在这样紧急的情况下，白银龙还是选择显出本体。”
“因为他不想失去公主，哪怕一刻也不想，即使被公主所恐惧甚至厌恶也没关系。就这样，公主第一次触摸到了天空。公主很害怕，她哭喊着，祈求白银龙放他下去。白银龙心软了，它看着地面上的追兵，最终还是缓缓落了下去。”
“国王砍去了它的双角，削去了它的双翼，白银龙失去了龙的荣耀。龙是为了守护弱小而诞生的，它们永远不会向人类出手。即使人类剥夺了它的尊严，白银龙依然无怨无悔。趁着夜里，它逃出了国王囚禁它的铁笼。”
“孩子啊，你能想象到么？一位尊贵的龙，失去双翼和双角，滑稽的，用双腿在地面上行走。它永远失去了在天空翱翔的机会。白银龙逃回了龙王峰，却被四位兄弟姐妹赶出那里。于是他失魂落魄的漫步到一片森林...”
...
“是白银龙先生么？”
白银龙伽塔顿听到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它伤心的低下头，注视着这位渺小的鹿人女孩。
“噢，我以前是，真可惜以后不是了。”
“您这是怎么了？”
鹿人小女孩温柔地抚了抚它的头，然后又取了点草药涂抹在伤口处。
“没用的，小家伙...真好，你还有那双角。”
伽塔顿亲昵地用头蹭了蹭小女孩头上的鹿角。
“白银龙先生是世界上最尊贵的五位龙之一，这永远不会改变的。”
小女孩因为痒而咯咯的笑了起来。
“是的，我是龙，”白银龙的眼里恢复了些神气，它看向不远处的小湖，看向附近的山丘，视线飘到了更远的地方。“你听说过海么？”
“在先祖们的书上见到过。据说...是水构成的沙漠！无穷无尽，非常大的地方！”
鹿人得意地看着它，似乎是在炫耀自己的学识渊博。
“海...确实非常非常大。海里有无尽的鱼和珊瑚，晚上的时候还会点起千万盏灯，那是灯笼鱼群在游动。龙本来不属于陆地，我们原本是属于海洋的。”
“那为什么要来陆地呢？”
“当然是因为大家都来了，所以我就来了，”白银龙哑然失笑，巨大的声响震落许多树叶。“生物总是群居的。”
“龙这么强大，也必须和其他人群居么？”
“是的，成为群居的一部分，然后寻找配偶，组成家庭...”
白银龙说着，表情却突然哀伤起来。
“我想她了。”
小女孩赞许地点点头：“那就应该去找她。”
伽塔顿看向人类王国，视线仿佛穿透了群山峰峦，直至看到它的爱恋。
“谢谢你，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卡露夏。”
小女孩仰起头，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
...
安德烈合上那本童话书，熄灭了蜡烛，轻轻关上房门，以防止吵醒刚刚睡着的亚瑟斯。
“祝你好梦。”
黑法师轻轻呢喃一句，然后看向城堡的窗外。
“伽塔顿，你在哪里呢？”
很快，他摇了摇头，径直走向自己的工作室。
他要解决亚瑟斯眼睛的问题。
这拥有安库力量的眼睛可以轻易杀死脆弱的人类，只有那些灵魂坚定，肉体强壮的骑士或魔法师才可以免受影响。
经过这么久的研究，他已经有了一个解决方案，成功率极高。
只不过代价是他的生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