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中央有一座仙山,名叫昆罘山,气势磅礴,云雾笼峰顶,潺湲涌涧中,峭壁悬崖峻,薜萝草木秾。
初春的浓雾幻化成千奇百怪的形状和颜色,像面纱似的笼罩住山中的一切,使花草、树木、山峦、以及门匾上的“昆罘观”三个字,若隐若现。
观中传来杂乱,时断时续的脚步声,几个身着白色素衣的男弟子,手握抹布,不时小跑,快速擦拭观中的每个角落,一遍又一遍,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之处,整个昆罘观明亮整洁,光泽如新。
只见一道身影闪过,还来不及反应,肖昱已经庸懒地靠在了椅背上,俊美绝伦的外表下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看起来好象放荡不羁,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手中把弄着折扇,写满了生人勿近的冷漠气场。
“都愣在那里干什么,再擦拭一遍,晏掌门今日出关,他喜欢干净整洁,昆罘观要收拾到一干二净,井井有条为止。”随声音而来的女子名叫白训英,是昆罘观掌门人的师姐,外貌清丽,面带厉色,观内弟子都很惧怕她。
当她一进来,正好与肖昱四目相对,相见无语,没有目光锁定的倾心桥段,而是互相从对方的眼神里读到了厌恶和不屑。
昆罘观的弟子们围在一旁轻轻嘀咕道,这下有好戏看了,低头做卫生,侧耳倾听。
仙界之中隐晦地流传着一个无从考证的桃色绯闻,传言前太子肖昱和昆罘观掌门人晏几道是断袖之交。
起因是有一天肖昱突然宣布放弃太子之位,擅自离开天庭,又偏偏选在离昆罘山不远处的乐游山建了宫殿,起名“今念宫”。
既便有许多清秀貌美的仙子登门拜访,他都避而不见,却唯独和晏几道相谈甚欢,有时甚至还同住一屋,一时,传言四起,越传越甚。
至于传言从何而起,由谁说起,缘何起说,无从查证,只知道传言不径而飞,穿过千山万水,四海八荒,变成了三界不必言语,就心领神会的笑谈。
白训英出自昆罘观,自然是痛恨这种有辱师门名声的无稽之谈,它不但破坏了昆罘观千万年累积下来的好名声,还可能毁了晏几道的修仙成神之路。所以,每次见到肖昱,她不由得心生怒气,艴然不悦。
可偏偏肖昱会没话找话惹她生气,当她看见肖昱又要开口说话之时,便抢先说道:“今日是掌门闭关修炼十年后的出关之日,是我们昆罘观的喜庆之日,我不想同你说话,以免争吵。”
肖昱听完,嘴角微扬,看着白训英,抿了口茶,缓缓道:“彼此,话不投机,我好心送你一句,不要把时间花在晏几道身上。”
白训英当众被肖昱说中了心思,脸一阵煞红,压住火气,佯装镇静:“强词夺理,不知所云,师弟和你不是一类人,还望自重。”
“你觉得我们是哪类人?”肖昱合上扇子,似笑非笑:“我们都是一类人,他只想修仙,我只想逍遥,劝你,不是为了你,而是不想你给他添麻烦。”
言语有时比武力更伤人,短短几句,既表明了他的态度,又暗讽了白训英,她怒火中烧,正要抬手,却被人轻轻,却带有力道地压了下来,转身一看,正是晏几道,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她的身后。
只见他,二十岁出头的模样,乌发束着丝带,袍服雪白,一尘不染,眼神明亮,眉目疏朗,温润如玉,面带笑容地看着她,淡淡地说了句:“师姐,好久不见。”
白训英看着晏几道,内心欣喜,气也消了不少。
肖昱起身,定眼看了看晏几道,欣慰道:“不错,修为大有长进,不负十年时光,就是,衣服显得旧了,我特意让安婆婆多做了一件新衣服给你,和我这件一模一样。”
一件米白色镶金边的仙袍出现在肖昱手中,布料丝滑,做工精致,晏几道接过穿上,如同量身定制,感叹婆婆的手艺真是非同一般。
这是自然,安婆婆的剪裁生涯可是和这天地一般久,肖昱见晏几道出关无恙后便匆匆离去,晏几道知道每年的春天,在这个时候,这位被人误会他们关系的前太子,总会离开一段时间,至于去哪,去干什么,无人知晓。
他从未问过肖昱,就像他从未问过师父,为何在那一年,让他闭关修炼十年,不是七年,不是三年,再者,修仙也不是一定要闭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