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走进书房,见里面古朴典雅,是个安静的好地方,案桌上点着香,似有安神之效,木槿闻着觉得心里安定,缓解了多日以来的不安。案桌后面一整面墙上都是书籍,木槿怕里面有什么重要文件,不便翻阅,便转身来到了一架古琴旁,看到这琴她不禁笑道:“不知道这王府的琴会不会让我开窍,琴艺大长呢,咯咯!”
安静的书房里,琴声响起,可是,额,
这声音……有点尴尬啊!
然而噪音的始作俑者却丝毫没有察觉,依然乐在其中。
突然一双手轻轻的按在了古琴上,琴声戛然而止,而木槿的耳后响起了熟悉的声音:“看来王府的琴也救不了你这琴艺啊。”
随后,那双手拿起木槿的手在古琴上挑,勾,抹,剔,摘,立时便琴声悠扬悦耳,与木槿方才的琴声简直是天上地下。
木槿的心扑通扑通跳的很快,小脸通红,显得越发娇艳,她低声说道:“王爷什么时候进来的?也不说一声,倒叫人家在这里出丑。”
“并非本王唐突,只是本王刚刚入府就听到如此美妙的琴声,便心生仰慕跟随琴声而来,哈哈……”
“咯咯,王爷终于说不下去了吗?没想到堂堂王爷,竟然也学那阿谀奉承之言,拍起马屁来也毫不脸红,这指鹿为马的本事当真了得啊!”
“你这小丫头,你哪只耳朵听出我是拍你马屁了,我这明明是嘲笑。我这“南竹”琴让你弹成这样,声音从我的书房里传出去,大家肯定以为这是本王所弹,本王的脸都都被你丢尽了,你还笑!”
“王爷赎罪,小女给您丢人了”木槿笑着说。
王爷坐于琴前,闭上眼睛双手抚摸琴弦,说道:“这抚琴最终讲究的还是弹琴者的“心”,就像陶渊明说的“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弹琴一定要心静,即便身处闹市也要心静如水。
说完王爷看了眼眼神懵懂的木槿,无奈的一笑,说:“你知道古琴“绿绮”吗”?
“绿绮?倒是听先生说过,传说是司马相如之琴,听说早已不知所踪了,为何王爷会突然提起?”
听木槿说完,王爷悠然神往,许久才回神说道“你既知“绿绮”,可知它琴内有铭文曰“桐梓合精”吗?”
木槿虽不知王爷何意,可还是认真答道“这个小女也是听说过的。”
“你过来”,王爷向木槿招了招手,神情温柔。
木槿依言过去后,王爷拉着她一起坐在凳子上说“你仔细看看这把琴”,当木槿看到“桐梓合精”四个字时目瞪口呆,她震惊的看着王爷说:“难道这就是……”
“没错,这就是绿绮,这就是司马相如弹奏“凤求凰”的绿绮,当年不知怎么辗转到了南疆,父皇当时还是皇子,带兵前去南疆,战乱平息后无意得到了这把琴,视若珍宝,再后来,我母妃进宫,父皇便赏赐给了我母妃。”
“可是王爷刚才不是叫它“南竹”吗?”
“当年,父皇与母妃很是相爱,否则他也不会舍得将这心爱之物送给母妃,可是当母妃看到这把琴后,便想起了司马相如婚后变心一节,虽然最后卓文君一首《数字诗》使司马相如回心转意,但这却不是我母妃所期望的感情。”说道这里,燕王陷入了回忆。
木槿见王爷不再继续说,便道“是啊,感情里本就容不得一丝瑕疵,就算依旧能在一起,也终究回不到当初。”
燕王吃惊的看着木槿说道:“没想到,你竟然是我母妃的知己,若我母妃还活着,你们必定可以成为一对忘年之交。”
木槿忙起身说道:“太妃金尊玉贵,小女怎配,王爷折煞小女了。”
燕王看着小心翼翼的木槿突然有些恼火,他一把将木槿拉到了怀里说道:“何必如此谨慎,难道本王能将你吃了不成!”
木槿在王爷怀里挣扎不出,羞得满脸通红,忙道:“王爷还没告诉我为何叫“南竹”呢,小女可是好奇的紧呢。”
燕王终于放开了木槿,说道:“当时父皇听母妃说起此事,也觉得“绿绮”这个名字不妥,便想到了为它改名,因为这把琴本就得自南方,竹子又是坚韧之物,便取了“南竹”这个名字。后来我母妃早故,就将它给了我带来了这里。”说完燕王抚摸着琴弦,神情很是悲伤。
木槿看到王爷沉默不语,只是摸着琴弦,想来是思念母亲,正在伤心难过。她离家三年,不知父母安危,很能体会王爷此时的心情,所以她很想安慰一下王爷,可是又不知如何措辞,便轻轻的拍了拍燕王的背,虽然明知此举僭越,可她看着此时像一个孩子的王爷,还是忍不住做了。
燕王感觉到了木槿的安慰,他停止了发呆,突然转过身紧紧的抱着木槿。
“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真想自己不是生在帝王家,而是生在一个普通人家,父母恩爱,家庭和睦,男耕女织也好,当垆卖酒也好,都无所谓,只要岁月静好,一家平安,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更没有这内心的不甘。”
“那是因为王爷不知人间的疾苦,不知没米下锅是什么滋味,不知没药治病是什么滋味,不知那穷人的冬日是多么的难熬,更不知人间易子而食是多么的残忍。”
燕王松开了木槿,静静的看着她,好像是惊讶,又像是审视。看的木槿不知所措道:“小女失言了,王爷……”,不等木槿说完,王爷拜拜手笑道“无妨,很久没人这么教训我了,自从母妃离我而去...,唉,不说这些了,想不到你倒是见事明白。”
燕王拉着木槿走到琴边说道:“这弹琴具有涵养性情,抑其淫荡,去其奢侈之效,改天天地清和,风清月朗之时,我带你去到高山之巅,焚香静坐,对着那清风明月,好好谈一曲,方为不负了这把好琴。”还有一句燕王憋在心里没有说出来“也不辜负了这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