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千羽使接到线报,北泽雪原有异兽现世,似是与《九州录》中记载的长生花有关。”彦一今日刚从千羽楼回来,就马不停蹄地赶来逸王府向齐予白汇报消息。
千羽楼是千羽使设在民间的情报处,表面上是莺歌燕舞的酒楼,实际上则是为暗部搜罗天下情报的基地。彦一是这家酒楼的主人,是富甲一方的商人,但也是为王府效力的千羽使总领。
王府别院,齐予白的书房里,他静坐于轮椅之上,听着彦一的汇报。少顷,他沉声问道:“皇宫那边可有动静?”
“据线人所言,皇上近日曾深夜急召三位皇子进宫。不知是否为此事。”彦一答道。
“果然是急了,”齐予白的脸上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看来齐誉自己也清楚,如若再没有天降神迹让他续命,他那幅身子骨定是时日无多。”
“王爷,那暗部接下来有何行动?”彦一问道。
齐予白略做思索,说道:“千羽使继续盯紧齐弘晟和齐开诚的动向,皇宫那边也不可松懈。至于这长生花与异兽的踪迹,我会派修罗使的人去跟进。”
“是,王爷,属下这就去办。”
待彦一走后良久,齐予白才突然开口:“齐衡,叫修罗使总领来见我。”齐衡从暗处走出来,应道:“属下这就去办。”
————齐予白书房
“修罗使凌萧”,“修罗使景阳”,“参见王爷。”两身黑色劲装的身影,恭敬地伏身于轮椅前。
“北泽雪原异兽现世的消息,你们可都得知了?”轮椅上之人,带着绝对的威严。
“回王爷,修罗使方才已收到千羽使传来的消息,了解了大致情形,随时听候差遣。”景阳与凌萧两人,凌萧从来不善言辞,总是由景阳来发话。
“很好,那么我要你们带领修罗使,从即日起,投入所有的精力去寻获长生花。此行必是凶险,觊觎神花之人不在少数,各个势力都想独占。我不要求你们拿到手,但我要你们,不-让-任-何-人-得-手。”齐予白的话,带着不容置喙的语气,也是不许失败的语气。
景阳讶异的看向他的双眼,他竟然不要这神物,只要他一开口,整个修罗使拼死也会为他拿回,但是他竟然不要。
似是读出景阳眼里的讶异,他轻笑道:“无人知道这个传闻的真假。但如果真的有异兽守护着神花,你们只需帮助异兽就好。如若有人得手,那就...“齐予白似是在思索些什么。
“毁-掉-它?”景阳预感到了他将要说出口的话。
直到看到他肯定的眼神,景阳才知道,原来他是真的不想要。
“我们是人,有人的生死秩序。神物,只会扰乱一切。我们的欲望,也只能以人为边界。神物的存在,不够公平。”齐予白淡然地阐述着这一切,“既然我们都是人,那就用人的规则来定胜负。”
景阳出神地望着他,她好像从来都不够了解这个人,自己的主人。“是,王爷,修罗使定不辱使命!”千言万语,皆化作一声听令。
“那就有劳二位了。其他事宜,我会让司徒长老与你们对接。”
“是,属下先行告退”,景阳与凌萧领令退下。
————暗部修罗使
景阳与凌萧回到暗部驻地,开始着手准备前往北泽雪原之事。
“此事事关大体,修罗使从来只为达成使命而存在,这次势必要出动全部人手了。”景阳眉间闪过一丝忧虑。
“更重要的是,我们也不可以因此暴露王府暗部的存在”,凌萧补充道。
“你说的没错,尤其是我们的身份,也不可以暴露。我们需要用新的身份出发。”景阳看向凌萧,言语中已经达成了某种共识。
“还记得我们之前解决的那个为皇帝在江湖寻医问药的小门派吗?”景阳似是已经有所对策。
“当晚我们已经将门派内所有人灭口,全部替换成了我们的人”凌萧记起了那个以研制各式药方在江湖售卖的连阕门。
连阕门被齐誉收买后,一直在江湖上隐秘的四处为齐誉搜寻名医和治病良方。千羽使得到消息后,齐予白便派出修罗使,一夜之间,将连阕门悉数换血成暗部的人。
“连阕门那晚,我们杀了哪些人,你还记得吗?”景阳毫无波澜的问道。杀人于她早已是麻木,手起剑落,不过几秒。血的颜色,那么惊艳,又那么平常。
“整个门派五十四人,死的人里,应该只有大弟子卫玄清与掌门之女卫思梁的身份于我们是有用的。”凌萧冷静地分析道。
“不错,掌门与掌门夫人常年在外抛头露面,年纪又与我等不符,易容多有不易。而卫玄清他们一辈弟子皆是以在门中潜心研制药方为主,甚少在江湖露面。卫玄清与卫思梁又是师兄妹,用他们二人的身份自是最佳。”
景阳想起那晚,在流淌的血泊里,她如同阎罗一般举剑刺向卫思梁。她看起来与景阳一般大,却让惊恐的泪水模糊了青春俏丽的面容。
就在剑要落下的瞬间,有个人影飞身扑来,紧紧地抱住了卫思梁,剑却刺进了那人的身体。是大弟子卫玄清。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伸手拂去了卫思梁脸上的泪水,便再没了声息。卫思梁失去了理智,她看向景阳的眼神里不再有惊恐,还有癫狂的愤怒与仇恨,她仿佛要把她碎尸万段。
可是这样的眼神景阳早已见过无数次,她只是,把剑,再刺入了几分。那就让你们有情人,死在一起。
景阳的脚下,是血流成河,是紧紧相拥的恋人,或许还不是恋人。但至少在最后,是相拥着的吧。
景阳阖上了双目,直到凌萧的声音唤回她的理智。“任务完成了,我们该走了,剩下的其他修罗使徒会来善后。”
“恩。我们回去吧。”景阳的衣袂上尽是残血,却未减半分出尘的清冷。
凌萧每次在任务结束时看到的她,都是如此。如此像天女,又如此像魔鬼。她站在血泊里,站在遍地的尸首中,像是癫狂的渡人者,又像在等待着被拯救。
每到那时,凌萧的心,总会被狠狠的敲一下,只是,他从来都不明白那是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