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时辰前,京城,朝堂之上。
今日是六月初一,来上早朝的不仅有五品以上的官员,还有京司文武职事九品以上官员。
文武百官整齐的站成两列,让大殿显得有些拥挤。
早朝还未开始,因为龙椅是空着的。
其中几位官员暗中交流了一下眼神,却也不敢在这里说什么。
朝堂之上有许多双眼睛在等着你出错,一但出错,立即传到皇上耳朵里。
与此同时,你的对头会抓住机会上奏皇上,直到你从这个位置上离开为止。
朝堂,是战场。
打的仗,是看不到硝烟的仗。
为首的正是当朝宰相,身着紫色官衣,上绣仙鹤,展翅预飞之势。
腰配金鱼袋,通身有不一样的气派,虽已到中年,从其面容观之,仍有玉树临风之资。
此时丞相眼观鼻,鼻观心,看上去皇上没来早朝对他没有什么影响。
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皇上终于出来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震耳欲聋,似乎要穿破房顶,冲上云霄。
“众爱卿平身。”皇上的声音,仔细听有几分虚弱。
他今日的装扮与往日不同,戴了冕旒,脸被遮住大半,看不清他的神色。
皇上往日不会遮住脸,最近并无祭祀,如此反常,平日里最会察颜观色的几位官员,今日并不活跃。
“朕听闻京城外的村子有时疫,可否属实?”没等臣子上报,皇上率先发问。
“启禀皇上,确有人谣传此时,系村民王立柱,现已被抓,关入大牢。其余造谣者,一并如此。”
说话者身着浅青色官衣,上绣鹌鹑,是一名九品官员。
“所以按你说,时疫是假的了?”皇上的声音分不清息怒,唯一可见的就是他微微动了动头,似乎是要看清说话的人是谁。
“启禀皇上,刘县令曾上报于微臣,王立柱到衙门内上报疫情,令刘县令查证之后,证实时谣言。”
一位身着绯色官服的人站了出来,官服上绣云雁,头正身直,天庭饱满,精神奕奕。
他是朝堂之上少有的青年面孔,看上去给人满腔热血,正要大干一场一场的感觉。
“所以爱卿也觉得是谣言了?”皇上的语气不善,听上去正要发怒。
“回皇上,微臣所闻都是出自刘县令,微臣已派人去调查。”身着绯色官服的年青官员并未因皇上的问话而慌张,原来是已有应对之策。
“众位爱卿都觉得这是谣言吗?”
皇上对他的回答似乎很是满意,把目光转向了了在场的其他人。
“回皇上,造谣者已被抓起来,秋后问斩。”刘县令今日发言尤为积极。
“哦?那如果他没有造谣呢?”皇上似乎对这件事情非常兴趣,话题一直不离疫情。
“回皇上,若其所言为实,礼应论功行赏。只是此人造谣之后仍不认错,所以要治欺君之罪。”
刘县令低着头,满脸兴奋,他从未像今日这样觉得自己被重视。
他终于干了一件大事,看样子升职的日子不远了。
“那要是有人说了假话呢?该如何处置?”
皇上左手玩着右手拇指上的玉扳指,看样子心情不错。
丞相看到皇上的动作,向后面做了一个隐秘的手势。
有几个跃跃欲试,随时准备出列的人,看到之后稳稳地站着。
“回皇上,欺君之罪,按律问斩。”刘县令悄悄抬头看了看皇上,好像对他自己的回答很是满意。
“看来你很熟悉当朝的律例。”皇上继续玩着扳指,声音听起来有一丝愉悦。
“回皇上,小人身为百姓父母官,理当如此尽职。”刘县令低下了头,受宠若惊的样子。
“来人呐,拉出去斩了!”皇上忽而大喊,让所有在殿中站着的人一惊。
齐刷刷跪下,大喊:“皇上息怒!”
刘县令不明所以,一边喊冤一边被脱了出去。
恐怕他到死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死,明明回话回得好好的。
“放出抓起来的造谣者,赏!曾参与调查此时的人,与刘县令同罪,退朝!”
皇上拂袖而去,留下文武百官不知所以地跪着。
“恭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场无硝烟的战争,已然分出胜负,有人欢喜有人忧。
此时有一身着淡紫色衣服的人出宫门,进入了早已候在门口的沉香木马车中。
随着轻轻一声:“出城。”
马车开动起来,驶向了城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