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大夏国都临安城的皇宫内,新帝坐在明黄的龙椅上,神情阴翳。底下暗卫跪着禀报萧煜已死。新帝敏感多疑,在见到暗卫从崖底带回来的尸体碎骨后才安心。
暗卫退下,新帝昭和帝秦闵诤独坐在龙椅内,表情扭曲可怕,似愉快又似乎嫉恨。秦闵谦,你所得我要全部夺去,你所爱我要全部毁去。哼,你一无是处,你凭什么拥有?父爱,美人,江山,爱女,你,凭什么?
现在,我把本应该属于我的东西夺回来了。这是我的天下。
边远的小山村,年轻的夫妇忙碌了一大早,终于打理好了这个意料之外的女婴。他们在手忙脚乱中唯一庆幸的是,这孩子不哭不闹,十分乖巧。
“宛娘,”慕容瑄温柔的看着抱着孩子的美丽少妇,她的脸上泛着慈母的柔光,昳丽的面容,竟连朴素的衣物也压不住。
“嗯”叶宛并未抬头,专心把玩孩子细嫩的小手。
“我们既已决定要收养这孩子,那么,她的来历定是要安排好的。村中人都知你我并无孩子,贸然称是我们的孩子,怕是不妥。“慕容瑄语调温和地说。
他皮肤白皙,相貌出尘,如芝兰玉树般,完全不能想象如此偏僻的小小山村居然有如此丰神俊朗的人物,一看就知并非普通人,但是他确确实实只是山村一个小小的教书先生。
“嗯,其实是个问题。另她可是要上户籍的,名字得想好。”少妇清灵的声音响起。不是少女的俏皮,而是一种隐隐的端庄。宛娘接着又道“我常听戏折子里唱道,女婴被放到木盆里顺流而下,遇到良善人捡回家扶养,你说这理由好不好?”
慕容瑄宠溺地看着爱妻,纵容她的小调皮。自然同意。
安平醒的时候正听见他们在讨论她的名字。遂睁开眼,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对年轻貌美的夫妻讨论名字。看起来已经商量了好一会儿。
女人说“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南乔,南方高大健美,葱茏繁盛,喜沐阳光,能承风雨的树,既意寓着她健康美好,又意寓着她令人牵挂难求。可否?“
嗯,听着不错。
男人豁然赞成,“好,就叫南乔。”
夫妻二人齐齐看向她“今后,你就叫南乔了。”
南乔面无表情地接受了,名字,只是这一生中供人称呼的一种代号罢了。叫什么,于她而言,并无区别。况且,她现在是个三个多月的婴儿。
尽管南乔面无表情,但是,她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和肉嘟嘟的小脸搭配在一起,简直是一个精致的雪玉娃娃,萌的不行。
正经如慕容瑄也忍不住时常捏一捏南乔可爱的小脸。
当晚,宛娘就上演了一幕巧捡弃婴的戏码。路过的妇人居然没有怀疑,还特别关心。这都归功于平日塑造的良好形象。
“慕容嫂子,你怎么抱着个孩子?看起来还小嘞。”黄昏已至,从地里收工回家的妇女三三两两的结伴回家。现在水稻早已收割完,只是种些蔬菜。
“嫂子们,今个可真巧,我下午无聊去溪边散步,正准备走的的时候,突然看见这孩子被放在盆中,顺流而下,我就吧孩子抱了起来。“
“竟有这样巧的事情。”
“哎,哪有什么稀奇的,经村的那条河上面经过好几个村镇呢。依我看,保不齐是哪家的私生子被母亲遗弃的。”
“这孩子也是可怜。”几个农家妇女七嘴八舌地说着。
“慕容嫂子,你要收养这孩子吗?”田家嫂子问。
宛娘笑,“正有这个打算。”
另一位梁家嫂子说,“养孩子很辛苦的。我家大壮天天跑就跑去,不是上山打鸟就是下河摸鱼,皮得很。“另外几位妇人附和。
“可不是,我家臭小子天天玩的一身泥回来,衣服难洗着嘞。”
“诸位嫂子已享有儿女之福,我与夫君成婚多年,不见一儿半女,想要个孩子,上天就给送来了,正是上天垂怜。”宛娘温和婉约,与村妇们站在一起,十分突出却不突兀,因为她身上并没有高人一等的傲慢,反而平易近人,相处十分融洽。一皱眉,一低头,其间流露的淡淡愁情连女人都忍不住怜惜。
“上天垂怜。慕容嫂子,天色晚了,我们先回家了。”
“嫂子们再见。“
待人一走,宛娘脸上的愁情不见半分。心情颇好地回家。
南乔在宛娘的怀里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内心感叹,宛娘看起来不是普通人,气质超然,心思玲珑,行动力强,伪装变换得心应手。
不过,自己安定下来了。
慕容瑄当晚找村长说了此事,并给了五两银子,请村长买两头猪杀了送给全村人,把他收南乔为义女的事情通告全村,全了礼数。村长先恭喜了慕容瑄,又保证把这事班的妥妥当当。
慕容先生真是大方,买了东西,剩下的钱就归他了,何况有白白的肉的好事,谁不乐意呢?
就带南乔去镇上登记户籍。但是,慕容瑄并没有给南乔冠上自己的姓氏,而是录入南乔,记为义女。
南乔在这个家里十分受宠,渐渐习惯和他们一起生活。义父慕容瑄是村里的教书先生,只在早上上课两个时辰,布置课业。毕竟是农村的孩子,下午要去地里给大人帮忙干农活。淘气点的就去小溪摸鱼,上山打鸟,爬树摘果,游戏多样,童趣颇多。
年岁渐长,南乔已经有了一点基本的行动力。
转眼间就到了除夕,新的一年马上就要开始。吃过晚饭,南乔被宛娘放在榻上,自己拿出针线在一旁绣花。
昏黄的灯光照映在她的脸上,挺翘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葱白如玉的纤长手指捏着针,神情专注,神态安详。南乔无聊的不时摆弄一下铃铛。抬眼看见了义父向这边走来。
南乔看着他绕过椅子,从身后抱住宛娘,在她的脸侧细细地亲吻。一会儿南乔听到宛娘小小的叫了一声。南乔估计义父咬了宛娘。
“哎呀——别闹,孩子还在。”宛娘不得已停下手上的动作,小脸微红。即便身为人妇多年,她依旧害羞可爱。
慕容瑄轻笑,放开了她。转身拿了一本书,抱起南乔,坐在宛娘身边。两人对视一笑,温情脉脉,空气中都弥漫着甜蜜温馨的气息。
这就是家的感觉吗?南乔想。
南乔日常面无表情。在慕容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好,然后和他一起看书。虽然很多还看不懂,但是身为一个六个多月的年龄却拥有成熟灵魂的孩子,南乔其实很无奈。
慕容瑄只当南乔乖巧不吵,没想到一个如此稚嫩的孩子会和他一起看书。
岁月流逝,南乔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她已经两岁了,可以很稳地行走。
她从来不哭,也不见大笑,只有浅浅淡淡的笑,不知道是不是敷衍。
慕容瑄和宛娘都觉得有点奇怪,这孩子怎么不说话?无论试探多少次,南乔都没有开口的意向。慕容夫妇也不好逼她。
坪阑学堂是大坪村唯一的学堂,也只有慕容瑄这一个先生。
此刻,这个室内响起琅琅读书声。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闰余成岁,律吕调阳。
云腾致雨,露结为霜。
推位让国,有虞陶唐。
吊民伐罪,周发殷汤。
坐朝问道,垂拱平章。
……”
这是小班,隔壁是大班。大班在习字,小班在摇头晃脑地读书。一个小小的身影躲在先生的教案下,翻着大班的书,看的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