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
这是白简醒来后大脑给出的第一反应。
他深吸一口气，涌入鼻腔的是一股浓烈的消毒水气味，呛得他眼眶里的泪珠直打转。
大脑第一时间给他传递出这个消息，但是很明显的是他目前的身体跟不上他的思维，连挣扎着起身的力气都没有，浑身如软泥般瘫在床上，张着嘴无助的喘气.
大概过了十分钟，他的视线渐渐地聚焦，身体渐渐有了知觉。
活动着眼球四处打量着房间，天花板和四周的墙面全是单一的雪白色，整个空间算不上宽敞，各种各样的仪器倒是堆得密密麻麻，各种电子屏幕上的数字线条交汇在他的脑海里，没看多久就惹得他太阳穴突突的跳，只好认命的合上眼睛。
他这是在哪儿？
他试着开口发声，却是徒劳无功，裂开的嘴皮牵扯着神经突突的跳个不停，也不知他昏迷了多久了，嗓子干的不像话，声带一震动就能感觉轻微的疼痛感撕扯着整个喉结，丝丝的腥甜味涌入口腔，却依旧发不出一丝声响，他只好暗暗合上张着的嘴。
他闭上眼，咬紧牙关，告诉自己保持冷静，深吸一口气尝试着控制自己的思绪。
就在他渐渐能够控制自己指尖的时候，忽然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接着是由远至近的脚步声，他努力的睁开眼睛想要看清眼前的光景，却被强烈的光线恍到刺眼，只好半眯着眼适应突如其来的光源。
“嗒、嗒、嗒”由远至近的脚步声，白简皱起了眉头，侧头望向声音的来源处。
两个男人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前者穿着白大褂，浅蓝色的口罩几乎遮挡了大半张脸，看不清面容，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跟在他身后的另一个男子带着同样的口罩，只是眉眼间距离较近，一皱起眉头就显得满是戾气的凶相，亦步亦趋地跟着前面的人，保持着一尺的距离。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走了过来，看了看一旁的仪器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白简，神色中有一闪而过的惊喜，但是情绪收敛的很快，待白简再盯着他的时候也只能看见那双透着寒光没有情绪的眸子。
这变化快到白简怀疑自己刚刚看到的那丝惊讶是自己还未彻底清醒出现了幻觉。
“你去看看其他试验品的情况。”穿着白大褂的人对身后的人低声吩咐道，男子没有回话只是点点头就欠身出了房间。
那人虽是对着身后的人发号司令眼神却没有从白简身上移开过，上前几步贴近床边，调了调一旁的输液管，又从容不迫的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抽出一针管的药剂，对准吊瓶的接口一点点的推进加到白简的输液瓶里。
白简在心里拼命的暗示自己不要睡过去，但终究是抵不住药效，眼神渐渐的涣散，困意包裹着全身，眼皮开始慢慢粘合。
验品吗？
恍惚间依稀听到有人在说话：
“老板，其他试验品都死了。”
“一个也没有吗？”
“一个也没有。”
“他是唯一成功的。”
......
再往下白简已经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了，药效慢慢的渗透到他血液里，他的意思开始模糊和混沌。
“砰！”
一声巨响让白简从梦里惊醒，猛的睁开眼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呼吸，又是这个梦。
他摸摸索索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掀开身上阴冷的被子，也顾不上左脚还是右脚的穿上床底的拖鞋，迷迷糊糊的走到一旁的厕所，半眯着眼望着镜子里顶着鸡窝头、胡子拉碴的自己，一拳打到一旁的水泥墙上，轰的一声，墙面瞬间被凿出一个大洞。
慢慢抽回，盯着那凹陷的水泥墙，白简喃喃自语：
“我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在阴暗的房间里翻箱倒柜也没有找出半点口粮，隔音效果也差的要死，接连不断的辱骂声、争吵声、斗殴声以及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入他的耳朵，他烦躁的打开水龙头往脸上泼了泼冷水。
已经是入冬的季节，自来水管里的水比不上炎夏，更不要说在这阴暗的房间里，冷得刺骨却不见他有半分迟疑，张着口就着手咕嘟咕嘟的灌，也不管干不干净闹不闹肚子。
甩了甩脸上的水，套上一件全黑的外套就出了门。
上世纪破旧的筒子楼里住着三教九流，贪图便宜租的最底层靠里的房间，阴暗潮湿不见天日，饶是出个楼还需步行一段距离，这房东也是吸血不眨眼的资本主义家，能隔成小间的地方也绝不放过，这栋楼也硬生生挤下杂七杂八的不明人士，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单单出个门就走出了市侩般摩肩擦踵的高级感。
隔壁的老妇人倒是显得热络见到他忙慌回到屋内，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还冒着热气的馒头：
“给，孩子，又没吃饭吧。”
白简拢了拢自己的衣领挡住了大半张脸，吸了吸气，硬邦邦的回答：
“我不饿。”
望着他的背影周婶叹了口气，对自家老伴说道：
“你瞧瞧这孩子的怪脾气，这么久了谁也不亲，给他吃的也不接，这孩子，这孩子...”
“我说老太婆，你一天瞎操什么心。”
“我这不是，哎，算了由他去吧。”周婶拿着那还热乎的馒头回了屋，递给老伴，“给，老头子你吃了吧，别浪费了。”
“你找个干净的袋子放在那孩子门口。”老伴也倒是刀子嘴豆腐心，“他晚上回来看到自会拿进去的。”
“也只有这样了，对了，老头子，今天我捡回来不少纸板，我看这屋子里也堆得差不多了，改日去买了换些钱回来。”
“行，你先整理整理。”
周姨念念叨叨的在屋内找着袋子，“我说我这记性真是，家里的袋子我放哪去了来着，真是人老了不中用了。”
“你这老太婆一天叨叨的没完没了，耳朵都起茧子了。”
周姨气鼓鼓的踹了一脚：
“爱听不听，不爱听滚蛋。”
老伴讪讪的站了起来：
“得咧，我这糟老头子出去溜达了。”说完便踱着步出门溜达去了。
周姨望着他的背影暗自叹气：
“我怎么摊上这么个老不正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