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名非凡者,尽管还是见习的,史蒂夫也从神秘学基础上知道,梦境很多时候并非无缘无故地出现。既然梦到了舅父,那回去看一看也好,算是给这具身体一个交代。
早上去和上尉阿尔·帕打了个招呼,得到批准的史蒂夫便坐上了去往舅父家的蒸汽火车。在北大陆上,基本上几个顶级国家都有发展蒸汽火车技术。居民可以借此方便快速地在主要的大城市之间来回。而道依兰帝国对于这种交通的发展,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
史蒂夫的舅父家离安比格市不算太远,蒸汽火车大概两个多小时的车程。舅父年轻时做过很多职业,例如贵金属首饰工匠,船员,地质勘探员等等。如今人到四十多岁,靠着当初年轻时拼下来的一些积蓄,和舅妈做这些小买卖。
舅父现在还保留着一些年轻时的爱好,例如摄影,鉴赏和打磨金银首饰等等。史蒂夫能够发现老左的钻戒很可能是伪劣产品,也是受惠于舅父的爱好。
从火车站出来后,史蒂夫快步走了二十几分钟,来到舅父家的房门口。一路上的风景和事物对于史蒂夫来说,既熟悉,又陌生。
不宽的路面,两旁不算高的建筑物,间隔较为规律的大树,路边偶尔走过吆喝着卖小吃的老人和妇女,等等。史蒂夫甚至一度有些恍惚,感觉似乎还在梦里。
这种感觉让史蒂夫想到了上辈子的家乡,那个自己经历将近二十年的小城镇。他在那里也有一个舅舅,对自己一直很好。
“唉,回不去的地方是家乡。”
史蒂夫感叹了一句,调整好情绪,一边敲着舅父家的木门,一边喊道:“邓波舅舅。”
开门的是舅母,见到门口是史蒂夫,她有些惊讶道:“哟,小史蒂夫,你怎么回来了?我和你舅舅还以为你在准备毕业考试和找工作呢。”
史蒂夫一边解释着,一边走进屋内,看到正在厨房洗着土豆的舅父。
“还有一门专业课过几周要考试。”一想到那门考试,史蒂夫就有些头大。幸好最近偶尔看了看卡博教授给的复习指导,心里不至于一点数都没有。
“我还找到个工作,现在正在实习,是公司的普通职员,主要是坐在办公室里。”
舅父个子不高,皮肤由于年轻时在外面的奔波被晒得有些黑。头发不长,已经有一些开始渐渐花白。他是个老实的汉子,一门心思琢磨着多赚钱养家。
史蒂夫的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加入军队,在去南大陆探索的途中失踪。母亲去世后,一直是舅父一家在照料和抚养着史蒂夫,直到他考上大学。所以史蒂夫对舅父和舅母非常尊敬。舅母是个能说会道的女人,和她聊天总是特别开心。
尽管和舅父的关系还是那么亲密,看到舅母依然很亲切,但是史蒂夫只打算在舅父家住两天。因为这里毕竟不是自己的家了,而他因为非凡者的身份,以及背后的邪恶组织,和舅父一家保持距离,也是对他们的保护。
晚上,表妹下班回家。她在当地一所学校实习,再过几个月就能留下来做低年级的教师。从前史蒂夫和表妹的关系特别好,他还记得十几岁时,表妹每次放学,远远的就会叫着自己的名字,扑到自己怀里大大地拥抱。
那时候,一到放假,他们就常常跟着舅父出门,去森林里野餐,游戏。那是段非常快乐的时光。
可惜自从表妹十多岁后,随着学业加重,他们的交集越来越少,话也渐渐少了起来。特别是大半年前,自从表妹交了一个同在教师学院的男友后,他们几乎没有了信件往来。
史蒂夫坐在饭桌前吃着饭,给舅父一家讲述着自己的近况,参与的活动,身边的好友等等。尽管他内心里觉得自己是在讲别人的故事,可看到舅父欣慰的目光,史蒂夫认为这次拜访是值得的。
第二天,史蒂夫帮着舅父整理了杂草已经半人高的庭院,除去杂草,并且给花浇足了水。
“邓波舅舅,现在不比年轻时了,别总在外面奔波,多在家里坐坐,帮舅母做做家务。要是舅母总是自己忙碌着干活,说不定哪天她就爆发了。”
史蒂夫一边干活,一边和舅父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听到舅父抱怨舅母有时不给自己做饭,又总批评自己抠门,史蒂夫在一旁做着心理辅导,帮助舅父解决这些琐碎的问题。他发现,舅母确实不时地就抱怨舅父小气,尽管舅父对她们母女非常大方。
干了大半天的活,晚上舅父买了猪脖颈,嫩牛肉片,鳝鱼,新鲜辣椒,嫩菠菜等平日里不常吃到的好菜,在厨房帮着舅母,一起整治出了好多道美食。
炸猪排,烤牛肉卷,奶油煮小菠菜,煎鳝鱼段配酸黄瓜等等几个大菜上桌,史蒂夫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情。
同时,他也理解了舅父有时候舍不得花钱的心态。毕竟全家都靠他一人撑着,作为平民,他能保证两个青壮年不饿到,就已经是成功了。
吃过晚饭,见天还亮着,史蒂夫向表妹提出出门走走。他们名义上是表兄妹,实际上和亲兄妹没有区别。所以史蒂夫希望能给表妹多讲些人生的道理,同时也了解一下她,以及自己未来妹夫的情况。以便他能有针对性地提供一些帮助。
可惜的是,表妹拒绝了史蒂夫提出的“散步建议”。
“和男友谈得怎么样?”
“还行啊。”
“他是什么样的人?谈了多久了?”
“有一阵子了,肯定不如哥啊。”
“你们毕业有什么打算,订婚?”
“看情况吧。”
“平时干活别那么拼,适当的和朋友多运动,多玩些小游戏,劳逸要结合,才不会有那么多压力。”
“运动,做游戏这些活动,对我没什么帮助,浪费时间的事情,我做它干什么呢?”
在尝试了多次和表妹交流,但她始终要么把重点扯开,要么不冷不热地回复几个字后,史蒂夫终于放弃了交流。
他有点觉得,自己在舅父家是多余的。除了舅父一如既往地真诚对自己以外,其他人都已经越来越生疏了。
史蒂夫又住了一晚。清晨,他和舅父坐在庭院里喝着花茶。尽管咖啡是大多数人饮料的第一选择,依然有很多人更偏爱喝花茶和绿茶。
“邓波舅舅,这是40镑,我预支的工资。小时候你们逗我,说赚了第一份工资要干什么。我说过给你们花的。”史蒂夫拿出上尉提前发给自己的钱,真诚地交给舅父。当初若非他毅然决定抚养自己这个侄子,史蒂夫说不定连学都读不完,现在还能活着就不错了。
舅父见到还是学生的史蒂夫拿出这么多钱,怔了两秒。40镑对于他来说也要扎扎实实地干几个月才能赚到,而自家女儿在学校实习,一个月甚至拿不出2镑来。当然实习时的食宿是包括的。
“小史蒂夫,你没干什么坏事吧?”舅父首先担心的是他的安全。
“这笔钱对你来说是很有用的,快留下。我还要给你带点钱呢,这算是什么事?”
见舅父不要自己的钱,史蒂夫只得换个说法:“邓波舅舅,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收下吧”
看到史蒂夫真诚的脸和坚持的表情,舅父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温和地笑着点点头,接过纸币,拍了拍史蒂夫的肩膀。
和舅父闲聊了几句后,史蒂夫踏上了回程的路。他知道,很长一段时间内,自己都不会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