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朵腾云静静划过林间树梢。
夜静山空，星月亦昏，所以不甚惹人注目。
云上五人均是沉默，行海和尚也是没说话，只是表情略显紧张，他是恐高症犯了。
至于诸葛丰则一边想二壮的事，一边分心控制飞行路线。
通天箓，铸符确实只需一念。
但符成术现之后的控制却是需要分心分神的。
举例五雷符吧，符成之后，它劈谁啊？劈敌人！那劈哪啊？头、胸、腹还是脱靶劈空，这得施法者自己决定。
当然了，你要是心力不足那单说，劈到自己都有可能，所以雷系法师张某玉不得不近身拆招，贴脸施法。
至于诸葛丰……还好吧，五朵腾云飞的相当平稳。
……
不多时，一栋简欧风格的轻奢别墅出现。
这别墅紧挨着鸡冠山森林公园，占地不算太大，二层复式小楼，看外表已经有些年头了，屋外还有一进小院，占地约两亩多，院里有花草假山，塔松流泉，彰显着主人家的生活品味。
大门是敞开的，门前还坐有一位中年妇人。
诸葛丰一众看到她，她也看到了众人。立刻招手，引众人落到门前，先一步说道：“钰珊简单交待过了，几位里边请就好。这里没其他人，我再给她打个电话，她马上就到。”
“晚辈诸葛丰，打扰前辈清修了。”诸葛丰躬身一礼。
“不妨事。”妇人摆摆手。
“谢谢前辈，您是公司的人？”一众随行进院，诸葛丰也随意道。
“不是，我是高家的人，具体的事还是等钰珊吧，我也不便多言，这边请。”
诸葛丰几人被引进一楼客厅，四下随意一瞥，很干净，但屋中陈设不多，所以稍显冷清。
那妇人取出水果茶点，又拨了一个电话，内容诸葛丰听到了，和妇人转述的一样，二壮先是惊奇了一下几人到的如此之快，又说还要等一会就挂了。
而诸葛丰才知道高二壮的大名——高钰珊。呵呵，还别说，画风突然秀气了三分。
那妇人又给几人备了茶水，就避嫌一般，自行到院子里吹风去了，丝毫没有进一步招待的意思。
诸葛丰见状也是好奇，妇人周身阴炁较重，似是修的出马仙，便来到院子里，闲聊道：“前辈不像是道门的人啊？”
“啊？哈哈，修的马仙。”妇人有些欲言又止，所以显的有些谨慎。
诸葛丰其实也不爱聊天，但是对于一些新奇的事物还是比较爱问的，尤其此方特产，仙家一脉的故事。
便凑近坐下，闲聊道：“我们其实也没啥事，就是半路碰到了二壮前辈，所以过来叙叙旧。对了，晚辈在门里排兴字辈，论着比二壮前辈低一辈，所以喊她前辈。您既是高家的，那是二壮前辈的长辈喽？”
“恩，是的，我是二壮的小姑奶。”妇人见诸葛丰不谈高钰珊，只讲高二壮，也顺其意道：“本来二壮不让问的，但是……哎，算了还是不问了，她马上就来了。”
“哈哈……”诸葛丰见妇人比较顾忌聊公司的事，便打个哈哈，跳过套近乎这段，直接道：“您是想问那拉乌拉的事吧？”
“那拉乌拉？”妇人一愣，明显没听过这个名字。
“啊？”诸葛丰见状反倒一愣，随即恍然，“哦，对。您不关心公司的事。那您……”
“呵呵，公司的事我是不理的。”妇人轻笑，又道：“我是想问……天兵天将的事……纯属好奇啊，是你们召请来的吗？”
——你们？噢，真会聊天，既跟自己客气了，又给自己贴了一个能力应该不足的标签。——
不过诸葛丰也不介怀，他三尸尽焚，华饰不争，赞他一句恬淡无欲可能不是十足的准确，但是赞一句“恬淡寡欲”还是没有问题的。
“恩。”诸葛丰点头。
“什么！”妇人闻言突兀一惊，慎重盯向诸葛丰，确认道：“是你召请来的？”
“哈？……”诸葛丰不解，心通虽在，但是逻辑不通啊，隧问道：“您是怎么确认是我的呢？”
“哈哈，当然是从你的反映了。小和尚三人是不可能了，那等规模的神降，按理说只有屋里那位老人家能做到，但是你身为道宗弟子居然不惊讶，也不佩服，而且在回答问题时更没瞅老人家一眼，就坦然承认了。所以我认为是你。但是……这很不合常理呀。难道你是仙童转世？”
“原来如此。”诸葛丰佩服点头，然又道：“常理不是道理，存在才是道理。至于仙童转世……要不您给我看看？”
山医命相卜，玄学五术。其中术士善卜，所以以卜占命属于跨专业，虽然没跨学院，但毕竟不是专病专治，而且术士最尊天道，有些天机看了也不敢说，怕遭天谴。但是仙家精灵们……比较莽，虽然不一定能窥到什么天机，但是窥到之后很可能就直接秃噜嘴了，他们不太懂天谴什么的。
那位说你心也太脏了。
其实不然，要说脏……啊呸，这就如同交易。好比，一个人有炼炁的天份，但是没有机缘，来俩王母娘娘找你签约，来吧，孩子，合作吧，你的阳炁分我一半，我的功德分你一半，咱俩一快为国为民，拯救苍生，而且你后人代代受我族人保护，我后人也顺便借你家几个转世名额，反正你家人口多，也用不充分，而且还能封你个“那什么王”，亲自看着你家多子多福，子孙满堂，幸福安康。
你说——自称王母娘娘的大仙突然送机缘来了，你签不签吧？不就一个早早离世，且可能缓几阵子再转世的弊端吗。
九成八的人可能就颠儿颠儿签了。
但是你就不想想这里的“小坑”吗？
什么？自愿？！
人为刀俎，你拉家带口地为鱼肉是自愿的，那大仙鸡吃爽了、烟抽飘了，非要秃噜嘴，就是诸葛丰逼得啊？
就不能是天性使然！
任何生存、进化之道都不仁道，现实远比电视里讲的，书籍里记的，老人口里代代传的要“动物世界”，这是天地之观。
不是一句是非对错就能评议的。
扯远了，说回来。
那夫人闻言，沉思了一下，摇头道：“看不了了……也看不了的。”
“……”诸葛丰只以为对方谦虚，便微笑点头，表示理解。
而那妇人也笑道：“哈哈，说看不了是因为这次大规模的神降把仙家们都吓走了。仙家重情义，可胆子却很小，你这么一搞，我们就难过喽，没有三五个月，那些精灵仙家是回不来喽。至于说看不了……那是没能力看的，你小小年纪居然能有六位正神扶持，所以你的命运线一般仙家也是不敢看的。”
六位？诸葛丰心底数了数，这次来的可不止六位，哦对……可能是对方只看到了六位。
“真是抱歉，我也没想会弄成这样。不过您既然有手段，那用不用联系一下仙家们，解释解释。我没有恶意的。”
“过几天再说吧，估计联系上，暂时也回不来了，这次估计有不少都会躲到境外去的。你们这些小家伙啊，真是没个轻重，我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们了。”
“境外？”诸葛丰暗惊。
“没错。正神威严浩大，一般的人类修士都会避讳，更何况仙家们，至于全回来，怕是得等你离开东北之后了。”妇人说着又看了看诸葛丰的头顶。
诸葛丰也没在意，自顾道：“仙盟也安抚不了他们吗？”
“仙盟啊……谁知道呢，应该能安抚一部分吧。”
“一部分？看道行的吗？”诸葛丰的意思是实力强的仙家是不是胆子也大，回来的也快。
“恩，是的。”
“哦，对了，仙盟有位白前辈您见过吗？她长这样？”诸葛丰说着从怀里“掏”出赤铜镜，镜子里显示的正是狐狸姑奶奶的模样。
他想探探这位白前辈的实力。
“白前辈？有名字吗？否则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位？”
“没有。只知道叫白前辈，是位狐仙……”
“什么！狐仙？叫白前辈！”妇人蹙眉，看向诸葛丰确认到：“是胡仙家吗？你确定？”
“确定啊。有问题？”诸葛丰疑惑。
“恩，有问题。”妇人点点头，解释道：“一般来说狐仙都会姓胡，没有例外。即便散仙拜入胡家，也会改姓胡。你说的这位可能是门外散仙。”
“散仙，不像啊，不过也有可能。”诸葛丰回忆了一下，没在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言他道：“前辈，仙家堂口里的事您能给我讲讲吗？”
“堂口里的事啊，行呀，倒也没什么机密的，就像你们修长生一样，精灵们也在修长生，只是他们修炼困难，所以需要和弟子签定契约，借人身行走人间，赚取一些功德香火，这有助于他们在境界上的提升。而这一批行走的仙家便组了一支队伍，按资历排座次，按能力分工作，从上到下享受人间香火，这些仙家和我们这些供奉他们的人就是外界理解的出马仙一派，也是继承了早期萨满一脉的修行人。”妇人言简意赅地讲了讲这个历史故事。
而诸葛丰也点点头，表示理解。虽然和太师爷介绍的有些出入，但是大同小异。
“十佬之一的关石花关老太太你知道吧？”妇人提了一个名人。
“我听说过。前一阵子参加了罗天大醮的邓有福大哥据说就是关老奶奶的亲传。”
“亲传？呵呵，我想你误会了，马仙一派以仙家为主，你契约的仙家辈分高，你的……这不能叫辈分，得叫资历，资历就高。出马弟子之间除了家仙儿传承有长辈与子辈的论法。不同堂口间的弟子其实供奉的都是同一波仙家，至于你能请到谁，则完全看带你进门的师父和自己的福缘。”妇人讲解道。
“这样啊？”诸葛丰听明白了一些。
“是的。”
“哦。那胡三太爷和胡三太奶您能请到不？”
“呵呵呵呵（轻笑），你还真是个外行啊。当然请不到了，那些都是成仙的存在，已经不下界了，别说那一辈，三太爷往下千、百、大、小四辈也都尽数隐修了，常、二、三、四、五五辈的仙家虽多在外行走，可也不是都能请来的，这一脉过半都是家仙儿啊，我契奉的可是大堂仙。”
“家仙？大堂仙？”诸葛丰疑问。
“是啊。胡家有三支，除了家仙儿一脉，还有胡家教一脉和大堂仙一脉，我这点修为能扛住七辈之后的，所以你要问的白前辈，慢说未入胡家，即便入了也不知道会入在哪里呀。”
“这样啊。原来光一个胡家就有这么多人呀，那胡家教是……”
正说着，诸葛丰的手机来电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摸出来一看，正是高二壮，这丫头还挺客气，居然知道打电话了。
冲那妇人递出一个歉意，诸葛丰按下接听键，就听那边的二壮略显疲惫道：“前辈好，前辈见谅，我现在方便去你那吗？”
“方便。不过你这声音听着有点疲惫啊？”
“呃，被混天绫捂了一下，肉身这边有点凉，不过没事，我缓过来了……”
有点凉？呃……好吧，这个某人表示很有经验。
“那还真是抱歉了。要不你别来了，咱们电话连线吧？”
“呵呵（尴尬笑），你还真别跟我客气，我家里很重视这次公关的，毕竟我们实行的道理如果不是你认同的道理，哎……还真是有点麻烦呢，说实在的，你有赵大爷撑腰，家里还是很紧张的。嘻嘻……”高二壮顽皮笑曰。
“切！我怎么觉得老头子是在护你们啊。”见其执意要出阳神，诸葛丰不禁吐槽。然后只见二壮一阵哼哼，出现在身边。
“呦呵……身材不错，确实有炫耀的资本。不过人靠衣裳马靠鞍，你还是穿条裙子比较好。”诸葛丰建言道。
“我还没转换阳神呢！你也能看见我了吗？”高二壮大惊，然后下意识护住要害。
“你出了阳神应该能看见‘我能看见你’吧。”诸葛丰反问。
“我这不是阳神，是阳神的变异体，算是思维意识体吧，本质是电磁波，我现在只能看见电磁波，以及别人阳神的大概轮廓。”高二壮说着，身上多了件长裙。
这个操作不算法术，是最基本的相由心生。
据说一些潜修阳神，得成法身的前辈大佬们还能身化万千，变龙化凤，其中一些得意此变化之道的大佬还闲著了一本名曰【三十六变天罡册】的法术书，总结记录了一些经验。
但这本书被龙门子鄙为邪功，嗤言法身如此滥用乃是违逆人本，自远仙途，严禁诸葛丰借阅。
“变异体？半瞎呀！那转个阳神呗。”诸葛丰建议道，而高二壮立刻在电话里吼道：“出阳神——我难道不想吗？可那样我肉身凉的更快好吗？”
“似懂。”诸葛丰被吼得微微苦笑，又道：“合着变异了也不能彻底补足阳神离体太久的弊端，是吧？”
“算是吧。那什么……前辈咱们回屋聊吧，你的手机只剩33%的电了……”高二壮切回正题。
“哦。那还是别转换了，咱们多聊一会是一会。”捧着手机进了屋。吴永生几人也放下茶杯，齐齐望过来。
诸葛丰看了一眼不知何时被放出来的聂小倩，和一旁不知何时又“睡着了”的小花妖，则说道：“人齐了。”
说着，客厅壁挂电视自动亮起，里边出现一个大美女。
喝！居然是焰灵姬的AI头像。
“大家好，吴前辈好，行海大师好，先容我做个介绍吧。我本名高钰珊，二壮是小名……喂喂喂，前辈你在笑什么？”焰灵姬蹙眉嗔言。
“没有，没有，就是突然感觉你这画风……变萌了。”
“哼。人家本来就是萌妹子吗？都怪我老爹想要个男孩，才会给我和姐姐取这种名字的，而且我也后悔用这个名字和你初次见面了。”
“没事没事，我道名谐音兴风，不是也没说什么吗？”诸葛丰宽慰了对方一句。
“……，好了，说回正事吧，我的职务你知道了，公司职工，然后我还是高廉的女儿，所以那拉乌拉的事我全权负责解释了。至于我为什么不能和大家当面解释，是因为我是个残疾人，出不了家门，不过有幸投在伍柳派门下跟师父学习丹法，还修到了出阳神境界，再加上我还是个先天异人，天生就可以观察和修改电磁波，两者融合之下，我的灵魂可以以电磁波的状态长时间脱离身体行动，比出阳神的时间更长，所以你们看到了现在的我。”
“思维意识直连互联网？！！”诸葛丰适时表达了惊诧。
行海和尚也是震惊，但是没说话。
“是的，所以我兼职某地的防火墙，作用至关重要，可以死亡，但不能被俘。”
“同志辛苦了。”诸葛丰表示佩服。
“理解万岁呀！”焰灵姬也表示了感动。
二人对了句暗号。
开始切入正题，画面一分为二，焰灵姬转到画面左侧，右侧则出现食人妖的档案，画面主要是他的头像，也就是正面照。
画外音同时响起：那拉乌拉，种族食人妖兽，疑似山海经所记载“彘兽”，以食人为生。81年三月第一次被公司记录行踪，三年后，也就是84年7月15日被公司收容。
据审讯记录记载，其自称生于小兴安岭北麓山林中，已无父母相关记忆，经公司评估其出生年代约在清乾隆年间，本是一株人参花的守护兽，也就是旁边的白朵朵。但是约两百年前被外籍大蛇妖打伤，败走外蒙投在了狼图腾麾下，直到三十多年前，才实力大增回来，意图复仇，多方寻找至84年初，才发现并成功杀死大蛇妖，夺回白朵朵。
但是也身受重伤，同年7月初被密宗喇嘛努哈哈大师发现……这位大师……长这样，就是专门追杀它的，那拉乌拉在西蒙边陲做过几起案子，涉及这位大师的宗门同辈，这个以后说。
总之二者于大兴安岭北山中交手，前者死亡，后者濒死，几乎同归于尽。
但是白朵朵感其启智、守身之大恩，不离不弃，自损修为为其续命。此举感动了当地的一位精灵仙家——白氏玉玲仙子，玉玲仙子想收白朵朵入门，虽厌恶后者罪行，但又念二者情义，便将后者医好交给我高家监管，我家也顺势将其交于公司收容。
可是，收容期间发现这家伙血统怪异，我刚才说它以食人为生，不是丑化它，是这家伙居然只能吃人，除了人类血肉吃什么都不能汲取养分，即便从血站调了一批人类血液也只能缓解其饿死的时间。
为此公司分为两派，一派主杀，这种物种留之无用，还要耗费大量资金。一派……主要是我家……主留，一是有玉玲仙子的托付在，但这不是主要原因，主要是因为——公司也要处理一些棘手问题，尤其跨国异人事件，为护国境稳定，又不能给别国留下话柄，只能将一些非法入境人员——通过那拉乌拉——安排成意外死亡。
但此提议在当年是不能服众的，我家便起草了一个方案，交由总公司定夺。简单说就是给他戴一副白手套（实际从事“非法”事务的“合法”外衣），以野生动物的身份去做一些利国利民的，却拿不上台面的暴利事件。
总公司附条件批准了，那拉乌拉可以活动，但不能自由，更不能侵害人类社会秩序。
我家以此为准绳，力排众议，与那拉乌拉谈判，给他活下去的道路，条件是限制自由。然后他同意了，他主要是不想离开白朵朵，其他的倒也不在乎，然后公司给他加了两套禁止，一套已经在诸葛丰手里了，一套还在他的体内。一旦发现他毁约，即便辜负玉灵仙子的托付，我们也会销毁他。
三十年来，这两套禁制几度加强，但他也如约没有侵害人类社会。直到今日……”
“阿弥陀佛！等一下，小僧必须要打断一下了。”行海和尚实在忍不住了，瞪着铜铃大的眼睛，质问道：“没有侵害人类社会，这就是你们的底线吗？啊？！生吃人类也在你们的许可范围之内？”
“呃……”焰灵姬一顿，然后辩解道：“主要是处理各类事件，一些需要毁尸灭迹的也就顺带便宜他了，但是大师你别误会，我不会诡辩什么坏人就不是人的歪理，我只是想说，人终有一死，被野兽吃了也算是一种业报吧？”
“哈哈！”行海和尚怒极反笑，道：“业报？你们就给别人安排业报了？未免太自大了吧？”
“我们没有给谁安排业报。”高二壮跳出这个逻辑陷阱，郑重道：“业报是上天安排的。大师你现在擒获了他，可以杀了他，这也是他的业报，我们是不会干涉的。”
“说的漂亮，不会干涉？那他自裁之时是谁救了他，你可别告诉我是‘上天’的安排。”和尚大怒起身。
“呵呵。”焰灵姬干笑一下，接着爽快道：“是我救了他，但是我救他，不是为了救他，而是为了把事情搞清楚。公司确实和那拉乌拉签了约，但是公司没有纵兵吃人。那拉乌拉也确实吃了人，但那些都是在规定内，是没办法的，他不吃人就会死。
大师，上天……佛祖也是慈悲的，佛祖也曾割肉喂鹰，公司现在使用这么一个常理不容的异类也是在维护人类社会的稳定。
而且这异类真要放到台面上讲的话——可以被杀死，可以被任何人或势力杀死，公司不会插手，更不会袒护他。
公司和他的约定就是——协助公司完成任务，可以吃掉一些通过特定审核的罪人。但是即便如此——他毕竟是吃人了，所以如果有人类修士要铲除他的话，公司也不会庇护他，因为他毕竟是不仁的异类。您清楚了吗？”
高二壮一连三遍强调那拉乌拉的吃人行为跟公司的理念不冲突。
看着眼红脖子粗的行海和尚和电视里一脸委屈的焰灵姬，诸葛丰没有插话，而是默默掏出手机，给二壮发微信到：你可真能诡辩！不是你一个人在对线大和尚吧？
信息发出的几乎同时，一行小字回复到：前辈您好眼力，这次可是公司公关，我一个小女子怎么扛的下来，分公司高层都在呢。不过我这可不是诡辩，你也是临时工，你应该知道一时的是非对错放在长远来看很有可能就是曲直颠倒的。我们真的是在维护人类……啊不，至少是在维护咱们自己国家的利益。
——扯淡！这种物种就不该留。
信息发出。
那边立刻回道：哎呀，这不是有玉灵仙子的托付吗？仙子救过我的性命，她想收个弟子，羁绊的孽缘我们多少也得帮帮忙吧？
——找个理由牺牲不就好了！锅都不用你们背，有的是敌人背，不两全其美吗？肯定是你们用顺手了，故意曲解总公司领导的意图。
高二壮这次没有回文字，而是贴了一串<黑人惊吓表情包>。
那边行海和尚也同时气愤道：“我清楚，当然清楚了，就是跟你们公司没关系呗？养了三十年，用了三十年，到头来居然只是个编外人员，是个扫地的临时工，这一切都是他的错，而你们继续高高在上，高枕无忧。”
焰灵姬又是一阵委屈的表情，然后话风一转，道：“大师您讲的不对。公司没有养他，他和公司的关系只是收容和收容结束的关系。
但是收容结束之后，他肯定会去吃人，他没有办法，但这是公司不能接受的。所以我们能选的解决办法只有三条。
一杀了他，可是他有什么死罪吗？吃人不是他的恶念，是他的生理需求，所以我们没理由杀他！
二是继续收容他，可公司为什么要养一个异类，你佛慈悲让他降生于世，那你佛也慈悲一下给他一条活路啊，难道不在您眼皮底下吃人就是活路了吗？那那些被吃的人就一定有罪吗？就活该被吃吗？
三就是现在这条路，让他在公司的严格监管下活着，没有自由的活着，至于吃的人，也必须通过公司的审核标准，是一些罪大恶极之人，这些人有罪，至少是死罪，是对人类社会危害极大的罪人。
万物有生，那也该有活下去的权利，公司已经在限制他的生存权利了，您为什么还要把他的吃人行为认定为恶行，并且强加到公司头上。我们在维护人类社会的同时，也正在尊重生命，在这两相矛盾中，公司已经尽力折中从善处理了。
还是那句话，你站在人类的角度认定他有罪，可以杀死他，公司不干预。甚至，如果他违反和公司的约定，我们也会销毁他，可他没有违约，没有给我们话柄。我们要以什么理由销毁他呢？您给我们一个理由，我们也听听……”
“你……诡辩！”行海和尚大怒，一步跨过茶几，站到电视屏幕前，瞪着焰灵姬道：“你怎么断定他就没有违约？之前小花妖都说过他肯定偷吃过人类！你们还装作不知道吗？”
“偷吃的这个人叫刘汉山……”焰灵姬挥手，屏幕右侧出现一份档案，然后继续道：“此人是一个地产开发商，黑社会起家，与全性还有密切往来。
三年来接了十五个大型工程，期间拖欠农民工工资等行为就不提了，重点是他为了牟利，暗地里杀害了至少十七名讨薪工人和合作伙伴，手法干净利落，知道为什么是至少吗？因为就连公司都没能彻查这件事，他有全性背景……
这种虽然罪大恶极，但也隐秘之极的事在社会法院里根本没法宣判，因为永远是证据不足。如果公司不插手，他只会逍遥法外，所以我们插手了。
但即便我们插手了，他的罪行也没能彻查。从现有证据来看，他应该被判失踪死亡，没达到被那拉乌拉吃掉的程度，所以公司对他的判决是秘密正法，深埋掩尸。”
焰灵姬说完，缓了一口气，又道：“可是那拉乌拉并没有正确处理，而是给吃了，这就是所谓的偷吃行为。”
“那这个不违约吗？”行海和尚乘胜追击。
“当然违约了，但是——该死吗？公司对刘汉山的调查结果是谋杀了十七到四十人之间，就差三人，他就可以被判‘吃掉’了，那拉乌拉也不傻的，有些事情他也会思量，这件事公司只会严惩他，并不足以判死刑。我们立规矩，也要求别人守规矩，那么我们自己肯定要先守规矩啊。”
“……”行海和尚一阵哑口，但是他过不了心里那道坎，恨叹一口气，道：“那三十年来食人妖就一直遵守约定？就没有一次越轨之举？”
“有啊。三十年来，执行抹杀任务四百一十七次，合约食人三百八十九人，其中境外偷渡人员两百九十二人，国内九十七人，其中只有十三次越权行为，全部记录在案，包括处罚措施。你可以来公司彻查所有资料，绝对不存在篡改、隐匿、包庇等其他任何违规举动，公司对他的严格程度远超对公司的任何一名员工，因为我们知道我们在用一个什么样的异类，如果公司被清算，绝对不会是因为那拉乌拉这件事，您可以绝对放心。”
“……”行海和尚被怼的无话说了。
而诸葛丰见高二壮拿数据欺负人，便举手道：“别人的我暂时不管，这个刘汉山的资料，给我一份全的。另外，吃什么人，怎么吃的，是该你们考虑的事，但我不认为‘吃人’符合人道，即便合乎所谓的‘法规’，所以鉴于那拉乌拉狩猎人类的行为，你们今天就把他处理了吧。”
“对呀！合乎法规？开什么玩笑，你们居然允许他狩猎人类！”行海和尚的脑子终于转过弯来了。
“别说的那么难听吗？它的狩猎行为虽然被公司默许，但是狩猎范围我们可是严格控制的。由于他这个物种比较特殊，不吃人就会死，我们也没有办法，总不能一概灭绝吧，公司的立场是维持和平。”
“你别讲的那么大义凛然！处理掉，必须处理掉，就算他必须吃人，那就让他去……我就不信没有你们的庇护，他能平平安安地吃上三十年。不要拿结果来证明起因，你们真要为了人类好，就不该管他。”行海和尚跳出思维迷宫，找回自己的理念。
“……”焰灵姬稍微一犹豫，便点头道：“行。公司同意处理。但是公司不会处理，因为我们没有立场来执行处理。
因为在我们看来他有生存的权利。他们这个种族就像‘血灵族’一样，他们只能通过特定的食物来获取能量。吃饭然后活着，这是他们生存的权利。
我们能做的只有保证他们最小可能地侵害人类社会。
既然公司在这件事的考虑上不能服众，那就由抓到他的你们来处理吧。由于约定在，那么相对的，如果他遭到人类的捕杀，公司也不会干预，因为没有立场。”
“……”诸葛丰无语，心里不由得骂道：真贼！这撇的是干干净净啊。如果公司出手处理了那拉乌拉，那么就是违约，也就是否定了公司维护人类的这个大前提。
如果没有这个大前提，公司使用那拉乌拉的行为就是不人道的行为。就要被问责，甚至要对人类社会做出道歉。
“……”行海和尚也是无语，对方表示公司一直就置身事外，食人妖可以任意处置，对方这是同意了自己的意见？
见两人沉默，焰灵姬又说道：“从众生平等的角度讲，他有错吗？他只是想活着而已，所以我们不能剥夺他的生存权利。真要说起来的话，那拉乌拉也是受害者，不止人类敌视他们，很多仙家也不待见他们，这三十年来仙盟就曾十四次集结围剿他，好在一些大前辈们都看的比较开，没有参与，但即便如此也都是默许的态度，毕竟时代的逆行者，虽然没错，可还是有些碍眼。”
“那这三十年间，公司真没帮过一次吗？”行海和尚犹豫了。
“没有，一次都没有。即便他也是众生之一，可公司是人类的公司，我们还是站定保护人类这个立场的，从未改变。至于放了他，给他自由，这点从未被公司考虑过，因为那样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就是他会捕杀无辜人类，甚至是躲到一个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圈养一批人类，那样的话，这些人又有什么错呢？难道要等到这类事件发生了，我们再名正言顺地判他死刑么？这要牺牲多少无辜生命呢？”
“可是……”行海和尚一时语塞。
“如果不是诸葛丰误会了公司的作风，我是绝不会跳出来的。”
焰灵姬说完，叹口气，又道：“好了，我的话说完了。你们可以动手了。”
焰灵姬的少女影像说完，便转过了身，屏幕中只留下一个背影。
而诸葛丰四人却是各有所思，直到片刻后。
吴永生第一个有了动作，把泥瓦坛子轻轻放在茶几上，起身向屋外走去，同时平静道：“树被虫吃，虫被鸟吃，鸟被兽吃，都是道理。杀与不杀也都是道理，关键在你们的心，反正老夫我早就看开了，不管啦，也管不了啦……”
“吴爷爷……”见吴永生缓步离开，聂小倩不禁呼唤了一声，然后又看了一眼食人妖那拉乌拉，也追随而去，飘到吴永恒身畔，自顾：“吃人是不对的，可是我为什么感觉它没有错，好奇怪的感觉，吴爷爷为什么？”
“哈哈，”吴永生看着虽陷入矛盾，却不急于做决定的小倩，安抚道：“一会说，一会说，先看着。”
“诸葛居士，你也觉得它没有错吗？”杀意最盛的行海和尚居然有了一丝动摇，开始主动询问诸葛丰的立场。
“我？”诸葛丰略一迟疑，见重伤的食人妖也下意识看向自己，便如实道：“我倾向于杀……但是我又在想如果杀了他，我会不会后悔。”
“为什么要后悔，除魔卫道不是我辈的责任吗？”行海和尚没有看诸葛丰，自顾追问的同时，杀意暴起，带着周身气息都在躁动。
“我在想自己除的是什么‘魔’，卫的又是什么‘道’，我出门之前太师爷曾言，乱我道心者皆可杀，但是……”诸葛丰顿了一下，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然后猛然一握，又缓缓松开，坚定道：“算了，不杀了，我怕后悔。”
“不杀了？”行海和尚大为惊诧，猛然盯向诸葛丰，疑惑道：“难道你要放它走？放任它再去吃人！”
“没有啊，我是在放自己走。”诸葛丰也不看行海，自顾走开几步，同时又道：“至于他，下次碰上再杀吧。”
“下次，那你知道在这期间它又会吃多少人？你会后悔的！”
“后悔？或许吧。如果我后悔了，我会全力追杀他的。至于现在，如果打死他之后我又后悔了，怎么办？我又救不活他。”诸葛丰如实说着，然心理却苦道：哎，真麻烦，一边是天道无情，一边是人间有善，想要提起天良，却不能放下人心，我还真是弱鸡啊……
摇摇头，继续道：“至于现在……大和尚你自己看着办吧，我的想法虽然市侩，但这就是我的想法，此刻真实的想法。而且——你若动手，我还巴不得呢。”
“你……”行海和尚气结，愤了一眼诸葛丰的背影，然后扭头盯住食人妖，周身杀意化成杀气，前踏一步的同时缓缓抬起右手。
而看到了自己结局的那拉乌拉却很平静，也看着行海和尚，眼神中似乎带了一丝哂意，然后又看向诸葛丰道：“谢了诸葛道长，要怪……我也只能怪这个时代了。”
“是啊，生为食人妖，还真是这个时代的错呢，你……且去吧。”行海和尚右掌一翻，猛然下压，落向对方头顶。
——不，这时代没有错，你也没有错，你只是有‘罪’罢了，我占天道，和尚占人道，而你占非人道，仅此而已。——
这个想法如同火花一般在诸葛丰脑海里闪过，而眼见食人妖便要脑浆迸裂的他居然生出一丝怜悯，虽然只有刹那。
诸葛丰三人并未出屋，只是站在了门口。但是……
“噫？大和尚你在干嘛？”其中聂小倩更是疑惑发问。
因为她看到行海和尚虽然拍出一掌，但却没击杀食人妖，而是将将抵住对方的毛发，便停住不动了。
“……”诸葛丰也是疑惑，不禁皱眉。
“小和尚？”吴永生则是直接出声询问。
“我……”行海直说出一个字，便浑身战栗，猛然收回右掌的同时，踉跄后腿一步，惊恐道：“我……”
有问题？诸葛丰开始戒备。
然只听行海自观右掌，惊疑道：“我居然对它生出了一丝悲悯之心，我是不是——愚蠢！大威天龙！！”
惊恐说出前半句话，行海和尚便自责般大骂一声愚蠢，然后暴喝出天龙法咒，以坚定自己的心——除魔卫道之心。
看着周身气息几乎爆炸的行海和尚，诸葛丰瞬间想到一个人——张灵玉，为救夏禾而攘弃仁义平静入魔……的白痴。
——哎，这和尚修心的本事太差了……金刚护身符·三重——
“咣——啪哗啦……咣——嗡……”
以行海和那拉乌拉为中心，一阵山崩海啸般的气浪冲击过后，那拉乌拉依旧瘫坐在椅子上，没有丝毫变化，反倒是行海被反震倒飞数米，撞碎了壁挂电视。同时气血翻涌间，面色一阵金黄，嘴角也淌下一缕殷红。
至于其他人。
由于诸葛丰仓促铸符救下食人妖，自身防御不足，被吹的重心失衡，所幸吴永生拉了他一把，三人同时躲在一面老头召唤来的植墙后面，均无大碍。
反倒是这座小别墅，客厅已经没法用了，屋里陈设、家具等等，包括楼体墙面，基本毁了十之七八，楼主体构架估计都酥了，只能推到重盖。
“诸-葛-丰！”行海和尚咬牙盯向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双目赤红，暴怒道。
——居然拍碎我一层护甲，虽然仓促起符，可这一击也够狠的。——
如是想着，可诸葛丰并无歉意，平静道：“大和尚，我没有救他的意思。你杀他我确实求之不得，但是你不能这么杀他，你刚才入魔了！”
“入魔!？”
行海和尚闻言一惊，看看其他人，又看了看四周废墟般的客厅，最后看向自己双手，才陡然意识到自己为了杀一个甘心领死之人居然用上了全力。
“我……”身体微颤，急忙看向食人妖，见其周身笼罩着一层淡金色防护罩，还好没死。
一种万幸万幸万万幸之感默默涌上心头，迟疑间，他下意识看向吴永生。
后者缓缓撤回两条藤蔓，淡然道：“小和尚，你刚才生出了‘悲悯之心’，这是佛性，可你刚刚又放纵杀心，差点毁了成佛之路。”
妖生妖灭，佛生佛灭，老头已经看淡了，但是若能一言一语便化魔为佛又何乐而不为呢。
“悲悯之心？我……还以为是有心魔，使我佛心动摇了呢。”行海和尚脸色几变，似乎也记起刚才他的情绪失控了。
“不。佛旨在度化救人，不在杀生。即便你能杀一人而间接救十人，也不如你直接救一人，慧能法师曾言你们救别人其实是在救自己，众生相就是你们自己的相，直到观众生都没有相了，你们也就观空亦空，立地成佛了……”吴永生释疑道。
“我……”行海和尚越听眼睛瞪得越大，直到最后，整个人完全平静下来。
双手合十，礼向吴永生几人道：“其实家师也曾讲过类似的话，只是小僧愚钝，都当成耳旁风了。哈哈，果然是悟不到便是悟不到，悟到了也就悟懂了，这感觉……多谢吴前辈，多谢诸葛居士，多谢小倩施主，多谢那拉乌拉了……”
和尚居然正视了自己的执念，领悟了悲悯之心。初窥佛性的他已经知道以心观众生相了。
大机缘啊！
“……”只是那拉乌拉一脸懵逼中。
而这时，门外突然跑进来一个身着哪都通工作服的青年，青年见诸葛丰看到自己，便高声道：“那个，不好意思啊，高头让我把这个给你。”
说着便抛出一台执法记录仪，见诸葛丰伸手接住，也不啰嗦，转身又跑了。
所有人都是一头雾水中，只有诸葛丰似乎想到了些什么。
果然，那名员工刚出门，执法记录仪中就传来了高二壮的声音：“到底什么情况？前辈你们在拆家吗？我这怎么突然就断线了？那拉乌拉……噫，你还活着？太好了，前辈是不是打算放过他了。”
“我们还在商量……”聂小倩一旁插言道：“噫，姐姐你怎么换到这里面了，这个也是法宝吗？”
没待回答，就被吴永生先一把搂了回去。
“还在……”二壮明显吞了一些话，努力道：“前辈呀，站在公司的角度我的话已经说完了，但是站在我个人的角度——咱们可不能折磨人啊，我们惩罚的是罪行，而不是生命，我们都要尊重生命，您说是吧？”
“……”诸葛丰无言，一番眼皮，自己居然被说教了。
“前辈你翻白眼是什么意思？”二壮这语气幽怨的几乎要从记录仪里钻出来和诸葛丰对视了。
“我没翻……额，我认同你的观点，我们没在折磨人，刚才是意外。”
“哼……，你手里拿的可是执法记录仪——最新款，他记录的画面是可以直接作为呈堂证供的。”二壮一百二十个肯定诸葛丰刚才是在嫌弃自己，少女心感觉倍受打击。
“额。前辈你别闹了好不好。”诸葛丰安抚住高二壮，赶紧看向行海和尚，转移话题道：“大和尚你怎么着，要杀赶紧着，大伙都很忙的。”
而行海和尚则微笑点头，道：“已经杀过了。他于天无错，于地无愧，只是对人类有罪，但这罪我佛已经原谅了，就放他去吧。”
说着行海和尚又走到那拉乌拉身前，合十一礼道：“那位……高施主已经说了，惩罚的是罪行，而不是生命，我们都要尊重生命，今日放你离去，你可以吃饭，但请不要漠视那些生命，他们仅仅是有罪而已。这串念珠送你吧，望你好自为之，若不然小僧甘坠魔道——不，已经没有魔道了。”
“……”那拉乌拉。
“哈哈，好。”吴永生拍手一笑，道：“这算是皆大欢喜吧。”
“如此那就太好啦。”执法记录仪也说道：“既然这里的事情解决了，那……那拉乌拉，你回A122所一趟吧。”
“……”那拉乌拉闻言眼神一凝，但还是不情愿道：“好嘞，不过二姐您给安排辆车呗，带窗户的。”
“呵呵，有窗户，而且这次还有笼子，你就委屈一下装成一只老虎吧。”
“不是吧，笼子？您刚还说要尊重生命的……”一语未必，便被执法记录仪打断道：“哎呀，害什么羞啊？又不是第一次了。”
“我……行吧，您是老大，都听您的。”那拉乌拉认命道，只是最后又补充一句：“那我不要窗户了，不要啦。对了诸位，那拉乌拉是我的兽名，我的人名叫——府大山，我自己起的，我也在努力适应这个时代的。”
“那你之前怎么不说啊？”聂小倩挣脱怀抱，疑惑道。
“呵呵呵……”府大山不答，只是微笑。
说着话，院子里来了三名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其中一位还扛着一个铁笼子，三人没讲话，连眼皮都没抬，就默默把那拉乌拉装走了。
也顺手抱走了小花妖。
诸葛丰也不知该说什么好，目送他们离开。而行海和尚走进几步，又是合十一礼，恭敬道：“阿弥陀佛，此间事了了，小僧也该回寺修行去了，多谢三位的点化之恩……”。
说完，头也不回，飘然离去，身心俱是轻快。
诸葛丰再次无言目送，看着那挺拔了许多的背影。心道：除魔卫道是善行，但不该是执念。好和尚，此行开悟，五蕴成空指日可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