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我们到了西西缪特,一路舟车劳顿没把我给整吐了。飞机、轮船、汽车最后连雪橇犬都拉了出来。除此之外,胖子没少折腾我,天天都是各种训练。说来邪门,这家伙运动量不算小,但就是人长得胖。
西西缪特位于北极圈内,一眼望去冰川侵蚀的矮山间杂着积雪,海水很蓝,有一块一块的浮冰在海面上。房子很有特色,像是工地的集装箱房染了鲜艳的漆,里面则像仓库。我虽然之前没出过国,但也知道这里的人口只能用极其匮乏来形容。
到达格陵兰的最后一段路我们有依靠雪橇犬,西西缪特作为格陵兰的第二大城镇,人口堪堪五千多,选择这种地方落脚已属迫不得已。根据小叔的消息,布鲁德不是个地名,而是一个组织名,网络上没什么名声,只能靠去当地问询才能有些眉目。
简单补充补给,在这儿休息了一天,胖子带回来了个有趣又惊悚的消息,这儿的人少了一半。消息来源颇为复杂,但应该没什么问题,小叔在全球都有线人,这消息既然小叔不表态否定,肯定就是真的。
像这种消息,不,应该是情报,需要不是打听,而是长时间的生活,只有扎根在这儿的人才能看出来人口少了这种怪事。毕竟对我们这种外人来说,一个城市五千人,和一个城市两千人实在没啥区别,都是稀少到看不出来呗。
我联想到那些奇怪的器官,心中升起惴惴不安的情绪。因纽特人并不高,而那些奇怪的骨块也远比正常人小,就拿颅骨为例,人类的脑容量远比其他生物大,这也是为什么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不是比较大的猴子的头颅。
不过相当奇怪的是,箱子里的颅骨有明显的生长痕迹,很清晰的痕迹。要知道人类的头颅即使生长也不太可能用肉眼观察出生长的痕迹,除非是颅骨钻孔,然后愈合。
头天晚上小叔找来个向导,是印第安人,蹩脚的土味英语时而夹杂了几句不太利索的汉语,听着难受的程度就和锯子刨木头差不多。偏偏这家伙还自以为乐,常常把“老乡”喊成“老响”,关键是谁和他老乡啊……真把地球当村了。
向导德巴带了一大堆狗,没错,就是用堆,走出去我吓了一跳,几十条雪橇犬吐着舌哈哈哈冒着热气,像一张巨大的表情包。
德巴解释道之所以不用车,是因为我们要去的地方很偏,要依靠气味寻找。那里原先有一群因纽特人捕鲸,后来有一天气温变暖,冰穹塌了,露出上百具尸体。但这群尸体有点怪,没有因为格陵兰大冰箱冻实,反而呈现出高度腐烂的现象,他说如果不是小叔出的钱实在是很地道,这单子他是万万不接的。
我不知道小叔给他开了多少钱,但看这一群二哈,估计是下了血本。私下胖子对我比了两根指头,不知道是两万美金,还是十一万美金。
第二天,乘坐百公里耗费两块肉的生物战车雪橇犬跟随向导德巴向北方冰原进发,寻找半年前的鲸踪灾祸之地。临出发,小叔给我了一个护目镜,说是一直往北全部都是冰原,茫茫皆白,如果没有护目镜,会伤到眼睛。
向导德巴是印第安人,也不知道小叔是有意还是无意。毕竟最好的向导当然是找个因纽特人,单路数的熟悉程度就不可同日而语,而且对于北地冰原的生存技巧来说,还是本地人更熟悉。
德巴是个话痨,不过他的汉语说的蹩脚时常夹杂着英语单词,听着令人发笑。
七个人被狗拉着乘风破雪,半路上实在是冷,穿着加绒的衣服也挡不住风雪往脸上砸,德巴渐渐住了嘴。
前方的冰原没有任何人烟,也没有道路,开车完全没有方向感可言,想要在茫茫中寻找到半年前的鲸踪,完全是不可能是事,尤其是到了海边,万一浮冰断了车掉海里就完犊子了,我之前关于行动的想法都是想当然而已,在这片冰原,唯有这些久经训练的雪橇犬凭借生物导航才能准确的寻觅到我们要去的地方。
我不得不服姜还是老的辣。
这般蹉跎了三天,携带的干粮差不多都快吃完了,每天夜里都饱受严寒的摧残。前几天是我们吃啥狗吃啥,再下去就是狗吃啥我们吃啥,或者是狗有的吃我们没得吃。我有些打退堂鼓,实在是在冰原上这么搞完全不是宅男该过得日子,之前想象的紧张刺激被磨平,要不是前几天我被胖哥拉着天天锻炼,我是真的受不了这种日子。
次日,我正睡得美滋滋,胖哥提溜着睡袋把我拔了出来,我迷糊地揉着眼,脑袋里仿佛有钢针在扎,可立刻就被冻了个哆嗦,看外面的天黑蒙蒙一片,天上全是星子。
“咋了?胖子?”这时我说话也不客气,逢平时我最少也得喊一声胖哥,论年纪我喊他胖叔也不为过。
这话说出来,我才看到我小叔以及海哥他们都醒了,一个个都穿好了拿着枪。
德巴一脸委屈地被拽了出来,政哥手里的哑光刀顶着他的脖子,大是一言不合给他脖子上开个口子的架势。
胖哥唏嘘地指了指远处,我吓了一跳,整个人都傻了,几十条狗,全部都死了!因为狗总撒欢,数量又多,就栓的稍远了些,但也没太远,只是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到我被拽起来一看全特么成了死狗!这下好了,彻底完犊子了!先不说回去怎么回,深入极北冰原,物资匮乏,我们再有三天就得全部断粮!
本来我们准备了一星期的食物,但是有胖哥在没办法,硬生生七天变六天。
但对我这个菜鸟来说,这里不比其他地方,没有热量的补充,根本就没有扛过去的希望。虽然我们的装备很精良,但是那是怼人用的。
我气得浑身发抖手脚冰凉,怒瞪着德巴,想不到这家伙是个卧底,专门赶来害我们了。我上去一脚就踹到了德巴的身上,“特娘的你害我们是吧?我叫你害我!我叫你害我!”说着又是几下胖揍,胖子一只手拉着我,“消消气小方爷,当务之急是想着怎么回去,你真把他打死了我们就回不去了。胖子我吃饭有点能耐,但我是个路痴啊。”
结果德巴找到了目标,我踹过去他抱着我的腿,后面胖子在拉我,政哥只是威胁德巴没有真的下黑手,一时之间我被他们扯来扯去。
“松、松手啊!我擦!松手啊!”
胖哥怕我被德巴拽过去成了人质,死活不松;德巴觉得我是突破口,抱着我的腿干脆一屁股躺地上了。至于小叔几人则在看戏。
德巴神情激动,他环顾一圈,发现各个叫不出名儿,于是冲着很有特征的胖哥叽哩哇啦:“胖、胖、胖砸!NO米!NO米!STOP!STOP!”
我是又想笑又笑不出来,终于,小叔眼神扫了胖子一眼,冷声说:“陆沉,松手。”
胖子看了眼小叔犹豫了下,乖乖放开了我,我被德巴扯了个屁股蹲,重重压在他身上,正想着要不要使劲儿给他来个屁,政哥手明眼快把我拉了起来,警惕地看着地上死狗般的德巴。一边小叔他们围了个小圈,保险打开枪口对准了德巴。
德巴表情惊恐面如死灰,又是比划又是大叫,胯下升腾起一片雾气。
小叔眯了下眼,对政哥说:“确实不是他,要是他的话,直接给狗下药,然后自己跑了比较好。你就是发现了追也不好追。”
我想想是这回事,虽说这些狗的吃食都是德巴负责,狗也是他寻来的,但他没必要把自己这一份儿也坑进去,正常人不会做这种蠢事。
跟着小叔的目光,我的内心咯噔一下,分外的复杂。不是德巴?那跑不了我们几个人中出了个叛徒啊!